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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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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时序沉默了很久。
久到,周含章差点装不下去了。
她微微低着头,用自己好看的侧脸对着商时序,同时还不忘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五官带来的攻击性被表情冲散,此刻周含章就是个柔弱无助的小白花。
我刚刚说错什么了吗?
周含章盯着地板的某处,微微皱眉,不是说男人最喜欢这种柔弱无助的小白花?
为什么商时序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想法。
而商时序只是定定看着她,表情有些许复杂。
“抱歉……”周含章受不了这种安静,率先开口,“当我没说吧。”
“你……对男人这么没有警惕心吗?”商时序忽然开口。
低低沉沉的嗓音像大提琴,他微微挑眉,看向周含章的目光中满是探究。
“你就不怕,我和刚刚那个人是一伙的?”
虽然他的确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但人绝不能仅凭外貌就判断善恶。
这世上,人面兽心的绝非少数。
“……”周含章嘴角微抽,因为我和那个男人是一伙的。
她又一次低下头,做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你,是坏人吗?”
“坏人可从来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商时序头一次见这么标准的小白花,还真来了点兴趣。
他低头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转身走了几步,发现周含章没跟上,微微侧头说:“走啊。”
周含章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转头跟上。
夏夜的街道很是寂静,商时序不是吵闹的性子,而周含章还在想事情,也沉默了下来。
两人肩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无限拉长。
浅浅的呼吸声漂浮在空中,周含章正想说什么,却是忽然被商时序拽着胳膊拉了一把。
措不及防间,她又一次撞在商时序胸膛上。
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穿透薄薄的布料落在周含章掌心,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忙收回手往后退。
“慢点。”商时序被她这反应逗笑,“刚刚还让我送你回家,怎么现在又像避洪水猛兽似的?”
商时序摸摸下巴,“突然觉得我是坏人了?”
周含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她嗓子有些干,鼻间还萦绕着商时序身上那股木质香水味,“我没有。”
“那你怎么这幅表情?”商时序抱着胳膊,打趣她道。
周含章抬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多了几分嗔怪,“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拽我。”
“再不拽你,你就该和电线杆相亲相爱了。”商时序指指她面前的电线杆,“还是说,你更想和电线杆来一场亲切友好的交流?”
之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毒舌?周含章嘴角抽了抽,又连忙控制住情绪,低着头小小声说:“对不起……”
又是那副标准的小白花模样。
商时序家里有个沉迷于霸总小说的中二表妹,耳濡目染下,他也算半个“读书人”。
原来那些作者没有瞎编。
商时序想,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小白花。
“行了,道什么歉啊。”商时序插着兜继续往前,“搞得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他侧眸看着周含章,轻笑一声说:“我可是好人呢。”
周含章被他逗笑了,“嗯,你是好人。”
她住的地方不算近,两人沿着长长的街道走了好一会。
眼看着即将到达目的地,周含章深深吸了口气。
“我到了……”她声音很轻,“谢谢你。”
这是个老小区,年久失修的路灯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
周含章微微仰着头,漂亮的五官在昏暗灯光下更加精致。
“快上去吧。”商时序摆摆手,“时间不早了。”
居民楼没有一盏灯亮着,整个小区都被黑暗吞没。
周含章应了一声,扭头朝着楼梯里走去。不过刚上了几阶,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扭头说:“你叫……啊!”
脚踝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周含章身体瞬间不受控制,直直往下摔去。
“小心点!”
她再次落入那个温暖的怀抱中,商时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周含章睁眼,借着昏暗的光看清了他眸子里的情绪。
“怎么这也能崴脚?”商时序想起那些小说情节,心想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踩空了。”周含章声音很轻,似乎是痛极了,“你能不能……送我上楼。”
老小区并没有电梯,以她现在的状态,也不太能自己上楼。
商时序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就在周含章以为他要拒绝时,这人却是道:“很疼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周含章摇头,“我家里有红花油。”
“行吧。”听她这么说了,商时序自然不可能强行把人送去医院。
他盯着周含章的脚踝看了两秒,脑子里纠结着是扶着人上去还是抱着人上去。
最后还是被周含章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打败,将人打横抱起,“冒犯了,你住几楼?”
周含章这下是真有点懵,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4楼。”
大少爷头一次来这么破的地方,狭窄的楼梯间有种说不出的压抑,走在其中,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推开门的瞬间,他更是有种进了棺材的错觉。
那是个很小的屋子,面积还没商时序家的厕所大。
即使装扮得精致又温馨,对商时序而言依旧只是漂亮点的棺材。
“谢谢。”周含章被放在沙发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有些茫然。
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商时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两秒才说:“红花油在哪?”
周含章的脚踝看上去不算太严重,但早些上药总归是好的。
“那边。”周含章指指角落的柜子。
商时序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医疗箱,又在一堆零零碎碎的药里找到了一小瓶红花油。
正准备把药递给周含章,一转头,正对上那人隐隐有些期待的目光。
手上的动作一顿,商时序有些迷茫。
她在期待什么?
商时序长了张花花公子的脸,却没接触过多少异性。
他不理解周含章眸中的情绪,过往的经历里也找不到答案。
那瓶红花油突然变得棘手,他握在手里,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给出去还是怎么。
“给我吧。”周含章似乎看出了他的迷茫,“我自己来就行。”
话虽如此,但语气里满满的全都是“我不行”。
商时序迟钝的大脑也终于在这时给出了反应,“你……想让我帮你上药?”
上药是个很暧昧的举动。
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商时序再次对周含章的安全意识产生怀疑,他皱了皱眉,又想说着什么。
“不可以吗?”周含章歪歪脑袋,语气天真又无辜,“你是好人欸——”
她拉长语调,声音软软的,像在撒娇。
“好人难道不应该送佛送到西吗?”
“这听上去不像好人,而是冤大头。”商时序嘲了句,将红花油塞进周含章手里,“还有,这位女士,你的安全意识该加强了。”
“随随便便放一个陌生男人进家门,可是很危险的举动。”
周含章看着他这一脸认真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只是装的小白花,又不是真的没脑子。
何况,她本来就是冲着商时序来的。
这些话自然不可能告诉商时序,周含章也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好吧好吧,我就是有点孤独。”
周含章低着头,认认真真给自己上药,用那副软软的嗓音继续说:“这小房子已经很久没人来做客了。”
昏暗的光线落下,沙发上的人小小一只蜷缩着,看上去莫名孤独。
商时序看着这一幕,心忽然软了一下。
“嘶——”
周含章吸了口凉气,沾满红花油的手微微一抖。
商时序扭头,却是刚好看见周含章肩膀上的衣服滑落。
周含章天生冷白皮,昏黄的光落在肌肤上,添了层釉色。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老肩巨滑,也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举动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白净修长的手指还认认真真抹着红花油,喉中也不时发出几声囫囵的痛呼。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在上药,或许还以为是在那什么。
商时序总觉得不太对劲,可周含章的表现太正常了,
要是说些什么,倒显得他过于龌龊。
不能再呆下去了。
商时序盯着桌上的水杯,“咳,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他也没等周含章回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欸?”周含章有些懵,“搞什么嘛?”
她嘟囔着,“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门合上的瞬间,她将红花油扔在茶几上,小白花的气质一退而尽。
“真不禁逗。”周含章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这就不行了?”
她抽了张纸,将手上的红花油擦干净。
那股药味不算好闻,甚至还有些刺鼻。
周含章脸上的嫌弃毫不遮掩,将肩上滑落的衣服拉回去后,匆匆洗了个手。
“第一步,偶遇,且留下印象。”
周含章仰头躺在沙发上,看着笔记本里密密麻麻的字,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小白花类型的……但应该也不讨厌。”
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方案,又被一一否决。
周含章咬着笔,表情严肃得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时钟不停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夜色越来越浓,灯火也愈发昏暗。
周含章终于落了笔,在本就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更密密麻麻的东西。
“商时序。”她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带着几分莫名的缱绻。
笔合上的瞬间,灯火映照在她白净的脸上,“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