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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场雨 ...

  •   夏天的第一场雨来了,闷热,让人烦闷,就像人生。

      椿城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空气中弥漫着尘土的气味,水汽透过布料黏在皮肤上,好像有一万只蜗牛在身体上爬行,黏腻的、潮湿的、闷热的夏天里,青蘖高中放学了,姑娘们撑着漂亮的雨伞,男生们勾肩搭背的在雨里奔跑
      “我靠,这都什么事儿啊,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下雨啊,我真服了,我的爱车啊!”同行奔跑的人笑了起来,“就你那自行车,搞得跟我的车没被泡一样”男生们在一起跑,一路上溅起来不少水,全部都溅到路边女生的裤脚上了,这时候他们跑过一个女生身边,那个女生大声叫停:“陈十方!你见没见陶澈啊!”为首的男生停下脚步,钻入女生的伞下,招手示意其他人先走,其他人笑了几声便都散了,“不是啊姐,我今天可没有整他啊,那小子一天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放学去哪儿,再说了,你问他干嘛。”陈乔竹举起手掐住陈十方的后颈,“你没见?那人家肯定是被你吓跑了啊,就你一天天不干正事儿,我不是让你看住他吗?今天下雨,他晚上要是不回家咱俩都得完蛋!”男生连连求饶“我去找我去找,姐你先放开,疼疼疼。”女生冷哼一声,快步离开了,留陈十方一个人在校门口抓狂。
      雨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正在和同事喝酒的保安拾起身来,与同事寒暄了几句便去巡楼了。一个少年坐在教室里,听到脚步声,眼底没有情绪,这时候保安大叔一手拿着啤酒瓶一手打着手电筒往教室里照,“诶!那个学生,你咋还不回家,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教学楼放学后不留人知不知道!”于是便打着手电筒往教室里照,照到少年身上的时候保安吓了一跳,只见少年身上从头到脚全是湿的,一头乌黑的头发凌乱的贴在头上,看不见眼睛,校服贴在他的身上,俨然一副被霸凌了的模样,保安连忙打开教室门走到他跟前,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憋嘴的说道:
      “学生,学生你咋啦,发生什么事儿啦,跟叔叔说,叔叔帮你解决,叔叔解决不了的叔叔告诉你班主任,班主任帮你解决。”
      保安伸手摇了摇他,无意间瞄到他的校牌——陶澈
      “陶澈同学,诶,你这娃咋不说话?你这娃娃,诶,你这种学生我见的多了,是不是跟父母吵架了,我告诉你啊…”
      还没说完,少年开口了:“我没有爸妈。”
      保安愣了愣神,尴尬的笑道:“说啥呢,你这娃娃,再讨厌你爸你妈也不能说这种话嘛…”
      “陶澈!”这时候一个男生的声音从教室外边传来,陈十方一手搭在教室门框上,一手扶着膝盖,“你是不是有病?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你想害死谁,你就凭着我妈担心你就这样乱搞是吧,再有下次,我就让你一辈子走不出这间教室!”
      陶澈听闻,眸子里依旧没什么情绪,陈十方见陶澈坐着不动,直接冲进教室拉起陶澈的胳膊就走,陶澈没有反抗,他早已习惯了陈十方的不耐烦,或者是,他早已习惯了所有人对他的不耐烦。
      保安见状:“诶同学你是他的家人哈,好好把陶澈同学送到家哈,回家小心点,下次要是再待到教学楼就要告诉你们班主任喽!”见人已经走了,保安嘆了一聲氣,“又是陶家的孩子啊……”接著便退出教室繼續巡樓了。
      陈十方拉着陶澈走下教学楼之后,狠劲地甩开陶澈的胳膊,恶狠狠地说:“自己走,你这样子上什么学啊,我真是服了,雨下这么大,你就和这雨一样,没人喜欢!”陶澈平静地看着他,看得陈十方一阵恼火,好像自己是个傻子一样:“看什么看,有伞没你就看!”陈十方从下到上扫视了一遍陶澈,发现陶澈也没带后,气急败坏的把教学楼下花草踢了几脚“靠靠靠!遇到你就没啥好事!”陶澈抿起嘴,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陈十方抱怨,至于后来是怎么到家的,陶澈也早就忘了。
      到家之后,陈母早早地迎上来,“十方小澈,看你们淋的,诶呦快擦擦,让你带雨伞你不带,诶?小澈,你不是带雨伞了吗?小澈你干嘛去!”陶澈没有理会陈母,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太累了,累的已经说不出问好的话了,他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就是把常年不用的阁楼收拾出来了,空间很大,但生活用品很少,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箱子,陶澈躺在床上,任由湿漉漉的衣服浸湿床单,床并不软,下面铺的是陶母亲手做的被褥,没有床垫,胃很痛,肋骨也很痛,陶澈从来没有感受过爱,但他想,母爱也许也就是这样了吧,像床垫一样,在陌生环境接住自己。
      陈母走上阁楼,看着床上的陶澈,心里说不来的酸涩,她是陶父陶母的同事,与陶父陶母在当地的大学里工作,她所在的大学是椿城里最好的大学,陶父陶母无疑是高智商人群,陶父为人刚正不阿,说一不二,陶母是很典型的职场女强人,平时对陶澈的管教很严格,有工作的时候就把陶澈送到她家里来,陶澈从小就长得很讨喜,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每次说阿姨好的时候陈母心都要化了,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男孩,以至于陶氏夫妇出车祸抢救未遂后,陈母第一时间就在医院照顾陶澈,陈母刚进病房时,小小的陶澈躺在病床上看向窗外,他没有大哭大闹,以至于陈母更心疼这个孩子了,但这个孩子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因为那时的陶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哥哥呢?为什么哥哥不在这里?”当时的陈母看见输液管已经回血了,连忙去叫了医生,回来再问陶澈哥哥的事,陶澈却再也不愿意开口了。
      陈母看着现在的陶澈,哪里有儿时的稚嫩,“头发长了,该剪剪了小澈,小澈……如果真的有上天的话,能不能让你快乐一点呢?阿姨当年是不是做错了。”说着说着,陈母眼中已经湿润了,陈十方上来叫陈母吃饭,看见母亲又因为陶澈哭泣,气不打一出来,看着看着就要将床上的陶澈弄醒,陈母连连阻止,想着陶澈应该很累了,就让他多睡会儿吧,连忙推搡着陈十方下楼去了。合眼的陶澈似乎可以听见陈母刚刚的呓语,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什么时候与陈家扯上关系,又是什么时候过的这么痛苦呢?阁楼上摆在箱子上的节拍器掉在地上,发出闷响,陶澈上前捡了起来,抬头看见了眼前的观众,舞台上的聚光灯只照着他一人,陶澈仿佛看不见观众,只看见观众席上的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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