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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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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景天被生物钟准时叫醒。
他睁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自己是在顾家的客房里。窗外天色刚亮,初夏的风带着微凉的草木香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窗帘轻轻晃动。
——养老第四天。
景天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他习惯性地摸向床头柜,想找烟,又想起自己穿书后就没再抽过。
“啧,戒烟真麻烦。”
他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黑色运动服换上。既然睡不着,不如去晨跑。
推开房门时,整栋别墅静悄悄的。顾承言和顾琛显然还在睡——毕竟才六点多,正常人都不会这个点起床。
景天轻手轻脚地下楼,在玄关处找到一双全新的运动鞋,尺码刚好。
——顾承言准备的?
他挑了挑眉,没多想,系好鞋带就出了门。
半山庄园的清晨空气清新,道路两旁栽满法国梧桐,树影斑驳。景天沿着别墅区的主干道慢跑,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这地方确实适合养老。
跑到第三个路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景先生?”
景天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浅灰色运动套装的男人正朝他跑来,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笑容灿烂。
——王总的儿子,王小川。
景天放慢脚步,等对方追上来:“这么早?”
王小川喘着气,眼睛亮晶晶的:“我每天都这个点晨跑!没想到能遇见您!”
他比顾琛大两岁,身材高挑,长相继承了王总的圆脸,但眉眼更清秀些。此刻他正用崇拜的目光盯着景天,活像见了偶像。
“景先生,您昨天那个过肩摔太帅了!我爸回家后一直说您厉害!”
景天失笑:“你爸没骂我?”
“哪敢啊!”王小川压低声音,“他昨晚跪在祖宗牌位前忏悔到半夜,说差点害公司倒闭......”
景天:“......”
——顾承言到底做了什么把王总吓成这样?
两人并肩跑了一段,王小川突然问:“景先生,您有空能教我两招防身术吗?我们学校总有混混堵人......”
他话没说完,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了路边。
车窗降下,顾承言冷峻的侧脸露出来:“景天。”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到领口,显然是要去公司。但此刻那双漆黑的眼睛正盯着王小川,目光冷得能结冰。
王小川瞬间僵住:“顾、顾叔叔早上好......”
景天擦了擦汗:“你怎么在这?”
“路过。”顾承言面不改色地撒谎,“上车,送你回去。”
景天:“......我还没跑完。”
“我送你。”
——这人是吃错药了?
景天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王小川,无奈道:“你先去学校吧,防身术的事改天再说。”
王小川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
景天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你吓他干什么?”
顾承言没回答,递给他一条毛巾和一瓶矿泉水:“擦汗。”
景天:“......”
他接过毛巾,突然注意到顾承言的手腕——袖扣是黑曜石的,和他昨天戴的不一样。
——所以不是去公司,是特意换衣服出来找他?
这个认知让景天莫名想笑。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故意问:“顾总,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顾承言握方向盘的手一紧,指节泛白:“没有。”
“哦。”景天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那麻烦送我去前面的便利店,我买点东西。”
顾承言:“......买什么?”
“烟。”
车猛地刹在路边。
顾承言转头看他,眉头紧皱:“抽烟对身体不好。”
景天耸肩:“习惯了。”
“戒掉。”
“凭什么?”
顾承言沉默两秒,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
景天瞬间绷紧身体:“你干——”
“咔嗒。”
安全带被重新扣好。顾承言的气息近在咫尺,檀木香混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强势地笼罩过来。
“凭我现在是你法律上的配偶。”他低声说,呼吸擦过景天耳廓,“有义务监督你的健康。”
景天:“......”
——草。(一种植物)
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
回到顾家时,顾琛正在餐厅吃早餐,看见两人一起进门,眼睛瞪得溜圆。
“爸?你们去哪了?”
景天拉开椅子坐下:“晨跑。”
顾承言把车钥匙放在玄关:“我去公司。”
顾琛咬着吐司,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你们吵架了?”
“没有。”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
顾琛:“......”
——绝对有问题!
他识相地没再问,低头猛喝牛奶。
景天看了眼餐桌——煎蛋、培根、吐司,摆盘精致,但煎蛋边缘有点焦。
“你做的?”他问顾琛。
顾琛摇头:“张姨做的,她每天早上七点来做饭。”
景天点点头,叉起煎蛋咬了一口,眉头微皱。
——盐放多了。
顾承言站在一旁系领带,突然说:“晚上有个应酬,不回来吃饭。”
景天“嗯”了一声:“少喝点。”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这对话怎么这么像老夫老妻?
顾承言却微微勾起唇角:“好。”
顾琛看着自家老爸反常的表情,牛奶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送顾琛去学校后,景天回到别墅,发现张姨正在厨房收拾。
“景先生,”张姨笑着打招呼,“午饭您有什么想吃的?”
景天看了眼时间,才上午九点:“不用准备我的,我出去一趟。”
他上楼冲了个澡,换上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抓起手机和钱包就出了门。
——得去买点日用品。
半山庄园地处郊区,最近的商业区要开车二十分钟。景天在导航上找了家大型超市,慢悠悠地开车过去。
超市里人不多,他推着购物车,漫无目的地闲逛。
——烟是不能买了,顾承言那架势,估计会把他所有藏烟的地方都翻出来。
想到这,景天莫名有些烦躁。他随手拿了瓶威士忌扔进购物车,又挑了几包零食。
路过生鲜区时,他停下脚步。
——顾琛说他喜欢吃糖醋排骨......
等景天回过神来,购物车里已经堆满了食材。
“......”
他揉了揉太阳穴,认命地去结账。
下午三点,顾琛放学回家,一进门就闻到诱人的香味。
“爸?”他扔下书包冲进厨房,“你在做饭?”
景天正往锅里倒料酒,闻言头也不回:“洗手,准备吃饭。”
顾琛瞪大眼睛:“现在才三点多!”
“给你做的便当,”景天指了指灶台上的保温盒,“明天带去学校。”
顾琛愣在原地,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他从小没妈,顾承言又忙,从来没人给他做过便当。
“......谢谢爸。”他小声说,声音有点哑。
景天挑眉:“这就感动了?”
“才没有!”顾琛抹了把眼睛,“我就是......就是饿了!”
景天失笑,把刚出锅的糖醋排骨装进保温盒:“尝尝。”
顾琛迫不及待地捏了块排骨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也不舍得吐出来:“好吃!比张姨做的好吃一百倍!”
“马屁精。”景天敲了下他的脑袋,“去写作业。”
顾琛抱着保温盒蹦蹦跳跳地上楼了。
景天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养个儿子好像也不错?
晚上七点,顾承言发来短信:「还在应酬,不用等我。」
景天正在客厅看电视,随手回了句:「少喝点。」
发完才意识到自己又说出了“老夫老妻”式发言,顿时一阵恶寒。
——都怪顾琛那小子,整天“爸”来“爸”去的,把他都带歪了。
他关掉电视,上楼洗澡。
热水冲走了满身油烟味,景天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顾承言。
——出事了?
他刚想回拨,房门突然被敲响。
“景天。”
顾承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比平时低沉,还带着点......醉意?
景天拉开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顾承言靠在门框上,领带松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眼睛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黑亮。
“你......”景天皱眉,“喝多了?”
顾承言摇头,动作却有些迟缓:“王总......反悔了。”
“什么?”
“收购案......他找了靠山。”顾承言揉了揉太阳穴,“明天......董事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体也开始前倾。
景天赶紧扶住他:“喂!别在这睡!”
顾承言顺势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灼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头疼。”
景天:“......”
——草,这撒娇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半拖半抱地把人弄到床上,刚想转身去拿毛巾,手腕却被抓住。
“别走......”顾承言闭着眼睛,声音沙哑,“陪我一会儿......”
景天僵在原地。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顾承言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起来莫名脆弱。
景天鬼使神差地坐回床边:“......就一会儿。”
顾承言似乎笑了,握着他的手慢慢放松,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景天看着他的睡颜,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今晚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