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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做错啥事了? ...

  •   李叔秉承着到了年纪就睡不着的理念,天还微微亮时,就起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杯子里持续不断的飘出热气,靠着合不严实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降温。
      他打开老旧的收音机,里面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合着一位女声,李叔翘起二郎腿却在津津有味的听着。
      突然,从顶上传来扑通一声。
      李叔整个人一下弹起,扎了个马步,保持平衡。
      嘴里大喊:“地震啦?!”

      楼上。
      顾延穿着短袖短裤蜷缩在床里,身上的被子不翼而飞。
      接着是床边地板上坐起来一个浑身裹满被子的男人。
      他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睡眼惺忪的眼睛,满脸迷茫。
      为什么会摔到地上?
      头好疼。
      不应该啊。
      手肘好疼。
      地板好硬。
      陆丛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余光瞟见床里的另外一个人。
      他差点叫出声。
      只见顾延支着脑袋就这么盯着他看,宽松的领口露出大半截锁骨,一小颗浅浅的痣安安静静躺在上边。
      “你为什么在我家?”
      陆丛一问,四下看了看。
      这尼玛不是我的房间啊!
      我怎么在顾延这?
      房子的主人缩了缩身子,说:“早,可以把被子还给我吗?”
      陆丛低头,瞳孔仿佛在地震。
      这是他记事以来清醒的最快的一个早晨。
      他一把薅起缠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砸到顾延脸上,把他的脸遮的那叫一个严实,床上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但是当清晨冷意侵袭,他低头一看脑袋又轰的一炸,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我裤子呢?!”陆丛哆嗦着身体,牙齿不停的上下碰撞。
      顾延扯下头上的被子,一扬下巴示意。
      陆丛走过去,急急忙忙的拿起来,刚跨进一个裤管,就停下手中动作,背对着顾延说:“我昨天好像喝醉了。”
      顾延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嗯。”
      陆丛快速把裤子穿好,僵硬的回头:“我有说什么吗?或者是,我干了...点儿什么吗...?”
      顾延双眼微眯木了几秒才闭着嘴卸了口气,“你说要去看尼尼。”
      陆丛又问然后呢,顾延回答:“没看到。”
      “噢...还有吗?”
      “你报了个十几公里开外的地名,说是你家,我不放心,就把你带回来了。”
      陆丛尴尬一笑,得亏没给他带过去。
      “没了吧?”
      “没了。”
      陆丛看着床上那人的神情,心想这不太像是没什么了的表情啊。
      陆丛不敢细想,毕竟自己喝醉不记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赵老板说他喝醉酒后又安静又闹腾的。
      “真不好意思啊,麻烦你了。”陆丛赶紧把校服穿好,但是过了一分钟他就脱了下来,对着床上开始睡回笼觉的人问:“喂,你另一条校服借我穿穿呗?”
      顾延没睁眼,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干嘛。
      陆丛嫌弃的闻了闻自己的校服,一股酒味,这要是穿去学校,保准被老杨叫去办公室当场处刑。
      “太难闻了,你的先借我穿一天,我明...不对,后天洗好还你。”
      顾延摆摆手:“柜子里挂着。”他远远的盯着正在找自己校服的人,心情无比烦躁复杂。
      陆丛转了转肩膀,甩了甩手臂,说:“早知道我也要个大一码的校服了。”
      顾延没了睡意,只好套了件外套去卫生间洗漱。
      他往牙刷上挤了点牙膏,说:“不是有冬季校服吗?”
      陆丛走到他身边,抽开洗漱台底下的抽屉,没找到东西,又起身说:“不好看。”
      顾延看了他一眼,咬着牙刷走到行李箱旁,把上面的衣服往边上一撩,拉开内层拉链,挖出一支新牙刷,回去递给陆丛。
      陆丛一副你真懂我的表情,也和他一起站在窄小的镜子前刷牙,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云中的冬季校服太丑,体现不出我的帅气。”
      “...”
      “要不我们换件校服穿穿?我那小一码的校服你也能穿的。”
      “领子后面的标签上有名字。”
      “那又没事,谁会看那玩意儿。”
      “随你。”顾延刷完牙后随意的抹了一把脸,转身绕着陆丛离开卫生间。
      陆丛看着镜子里消失的顾延,嘴里嘀嘀咕咕着他是不是心情不好,难道是我的错?
      他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他的错了。
      胡乱的用手接了点自来水过嘴,刷完才惊觉这是薄荷味牙膏,吸一口凉气,去掉半条命。
      “延哥,这么冷的天你用薄荷味的牙膏?你嘴不冷?”陆丛走出去看见顾延已经换好衣服,手里正拿着一件外套,他突然觉得有点熟悉。
      顾延把衣服丢在床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他的语气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在说—对啊我就用薄荷味的,你管我!
      陆丛脊背一凉,刚才他的眼神,比他现在的嘴都冷。
      顾延叹了口气,说:“走吧,去外面买早饭。”

      两人来到一家新风包子店门口,老板娘正拿着袋子给其他客人装包子。
      “今天这么早啊?”老板娘抽空笑眯眯的对站在蒸笼前的人说。
      “嗯。”顾延回答。
      今天确实比以往早了些,店里的客人也是三三两两,不然按照平常上学的时间点,里头定是坐满了人。
      “还是两个菜包?”老板娘问。
      顾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向身后方,问陆丛要吃点什么。
      老板娘闻声望去,今天的小帅哥后面居然跟了另外一个小帅哥,看校服是一起的,稀奇。
      陆丛搓着双手,他有点冷,而且不太想吃包子。他往手心里呼了口热气,薄荷味的牙膏味道依旧残留。
      他撒娇式的窝在顾延后脑勺那块地方说:“我想吃梅菜馅儿的大饼...”
      顾延眉头一紧,往前挪了挪,对着老板娘说:“两个菜包和两个梅菜扣肉包子,再拿两杯热豆浆。”
      老板娘没听见顾延身后那人说了句什么,只是看着眼前伸出的四根手指乖乖照做,拿了四个包子,两两装袋。
      陆丛接过捏在手心还滚烫的梅菜扣肉包,撇了撇嘴,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梅菜馅儿的大饼变成了梅菜馅儿的包子...
      顾延把吸管戳进豆浆盖子里,吸了一口,一股暖流流进喉咙,心情好了不少。他注意到身旁那位此刻心情不太好的人,说:“需要我把它变成真正的饼吗?”
      陆丛把吸管用力怼进盖子里,问:“怎么变?”
      顾延嘴角一弯,掐着声的说:“把它压扁。”
      陆丛凑近吸管口的动作一顿,与顾延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好可怕,我昨天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道路狭窄,陆丛走着走着又和顾延并到了一起。
      梅菜扣肉包也不错。

      赵开胜蹦蹦哒哒的从后门走进,却看见他的陆总和延哥已经早他一步抵达教室,两人都弓着腰,相坐无言。
      延哥他倒不觉得意外,就是陆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
      “陆总你今儿怎么这么早?我早上看那个太阳也不是打西边上来的呀。”
      陆丛抄着赵聪的作业,没抬头说:“我马上送你去西边看太阳,要不要?”
      赵开胜:“不要,抄完给我。”
      陆丛笔下不停:“哦。”
      大课间,老杨来巡视了一番,在陆丛课桌旁逗留了几秒后才走。
      陆丛在老杨走出教室门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幸好没被发现,老杨这个鼻子真灵,幸好没开光。
      一天了,身上的酒味被一股陌生的味道包围。放学,陆丛急忙赶回家,好好地洗了个澡才出门去安姐的店里。
      出门前,他匆匆瞥了眼被他扔在床上的不属于他的校服外套,犹豫片刻,还是把他塞进洗衣机单独搅和了一番。

      来到店里,安姐正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晃动着手中的炸篮,里头的鸡块散发出阵阵香味。
      安姐听到声音,对着篮子里的鸡块说:“来了?”
      陆丛给围兜打了个结:“嗯。”
      安姐说:“昨天喝多了,差点就倒在家门口。”
      陆丛走到她身边:“我喝断片了,只记得你给我抱怨你那些相亲对象来着,然后就...”醒来在顾延家床...地板上。
      安姐单手叉腰,看向陆丛,今天的眼睫毛堪比蜘蛛腿,“你忘了?”
      陆丛递给她一个装鸡块的外卖盒子,“呃,忘了百分之七十吧。”
      安姐翻了个白眼,帮他回忆昨天的场景,刚一开口,就是满暴击输出。
      “你昨天,吵着闹着要顾延来接你。”
      陆丛:“...”
      “我说大晚上的就别打扰人家休息,哎你偏不肯。”
      陆丛:“...”
      “一定要人家来接你,那我也没联系方式,只好打给春姐,绕着弯的找他。”
      陆丛打着呵呵:还不如让我睡店里。
      安姐扣上鸡块的盖子,装进外卖袋里贴上封条。
      “所以你...昨晚睡在他家?”安姐问。
      陆丛眼睛一瞟,“啊...?啊...”
      “你好,外卖15号好了吗?!”
      外卖小哥的声音突然从外头毫无征兆的传进来,安姐几不可闻的也跟着说了几个“啊”,然后拿起外卖袋里出去递给小哥。
      陆丛已经一整个人呆住,有的没的记忆正在大脑中飞速旋转,拼凑出几个不太像样的场景。
      是我让顾延来接的?我干嘛,还不肯,偏要?!
      什么?!
      零散的记忆犹如幻灯片般,一张一张。
      “我要延哥来接我回去!”
      “我就要他!”
      “不要,我就要顾延...让他来接我...”
      冲上岸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等陆丛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小巷子里。
      四面鸦雀无声,陆丛看着眼前的石头块,指尖不由自主的慢慢覆上自己的嘴唇。
      “是做梦吗?”

      隔了一天,陆丛把顾延的校服叠好塞进一个袋子里,带去学校还给衣服的主人。
      当顾延看到自己的校服被洗好还回来时,只是淡淡的说:“你不是想要吗?”
      陆丛看着他,摇头:“这不是你没答应吗?”
      顾延停下手中的笔,抬头轻飘飘的扫视了他一眼:“我没拒绝。”
      “我觉得‘随你’这个回答一般都带有点儿不乐意的意思,只是不太好意思拒绝。”陆丛解释说。
      顾延叹了口气,眼眸低垂:“我没有不乐意,不是这件事。”他接着说,“你把你身上这件校服脱下来换上我的。”
      陆丛身形一顿,怎么听这话有一种命令的意味呢?
      “你,确定?”陆丛再三询问,“你确定你没不乐意?”
      顾延点头,看他的眼神就像差点没直接上手扒拉了。
      陆丛得到了回复,心安理得的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了下来换上了袋子里的,他把拉链上下划拉了几下,突然说:“我要不先把我的拿回去洗洗再给你吧。”
      陆丛的手刚要去拿回袋子,却被顾延抢先一步挂到了另一边的钩子上。
      “不用,我不嫌弃。”
      陆丛:“...”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酒疯的事情告一段落,陆丛的记忆也仅限于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现实。
      如果只是自己在做梦,平白无故去问对方是不是亲了自己?
      会不会感到恶心?还是问完再含糊其辞的说自己是在开玩笑?
      他到底是怎样看待顾延这个人的?
      硬要说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在这个问题上还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顾延就好像永远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问世事,中规中矩,完美的诠释着在什么年龄段做什么事,还能把它做到完美。
      一个人转学来云中,一个人租房住,放学从来不急着回家,还有那本涂满黑格子的本子,是个很神秘的人。
      陆丛想小心翼翼的避开他,却又忍不住的想靠近。
      明明触手可及,可能只需要一句主动的话,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又怕说出口后两人不欢而散,他讨厌百分之五十的比例。
      和顾延这样的人谈恋爱会是怎么样的?
      陆丛无从得知,但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他不能这样做,起码现在避之不谈是最好的选择。

      到了周末,他约了曾巷非一起出去吃饭,顺便去看看那窝小猫崽。
      “好可爱呀,小小的,软乎乎的粉色爪爪。”陆丛抓了一只在手心里,小猫崽还没有陆丛的手掌大,浑身散发着一股特殊的奶香气。
      猫妈妈只是抬头看了陆丛一眼,叫了一声,便低头给其他孩子顺毛。
      “过几天就能睁眼了,到时候就能到处乱爬了。”曾巷非出现在陆丛身后。
      陆丛把小猫贴在脸上蹭了几下,还给了猫妈妈。
      “过几天再来看你们。”陆丛对着小家伙们招招手。
      两人找了一家新开的餐馆吃饭。
      “哥,我昨天做梦来着,梦到我小时候,那会还在外婆家,附近有个小公园,你还记得吗?”陆丛说。
      曾巷非点头:“记得,经常有个老爷爷推着个冰淇淋车,在那里卖冰淇淋。”
      “对,冰淇淋。”陆丛想起来了。
      “冰淇淋怎么了吗?”曾巷非问。
      陆丛不紧不慢的说:“我梦到你我,还有那个整天说我是小不点的男生。”
      曾巷非筷子里的食物送到嘴边又哐当掉进碗里,吃了个空气。
      陆丛接着说:“我对他印象还挺深的,就是有点想不起来长什么样,我只记得那会你和他天天待在一起,他还给我买过很多次冰淇淋,他还骗我说是因为吃了太多冰淇淋所以才长不高。”
      曾巷非一改惊慌之色,笑着说道:“怎么突然梦到他了?”
      “不知道,昨晚突然就不知怎么的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陆丛说,“可能是想外婆了,所以你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
      曾巷非说:“他大一的时候就去了国外留学,没回来过。”
      陆丛“哦”了声,低头咬了一口碗里的土豆。
      “真想告诉他,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小不点了。”现在已经是一个185的汉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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