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约会 ...
-
周岁澜出生后，父母离异，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但后来爷爷成为守灯人，常年都住在灯塔，家里废铁回收站都是靠周岁澜经营，所以生意也不怎么景气，偶尔还要靠着维修周围邻居的家电勉强糊口。
院子里西边的墙都塌了，她也没时间砌。
周岁澜躺在那张单人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一片黑暗中，糯米团子顺着门缝钻进去，悄无声息的来到床前，小脑袋左顾右盼，似乎是在那张单人床挑选最佳位置，过了好一会儿才决定继续移动。
周岁澜睡得挺好的，结果瞬间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那个暗道，再次被控制，无数冰凉的丝线缠上四肢，并且不能呼吸。
周岁澜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扯掉脸上的胶体，大口呼吸。
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后背的睡衣也已经被浸湿。
此时，窗外天刚蒙蒙亮，晨光透过破旧的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边塌了一角的木柜上，柜门上还刻着小小的灯塔图案，如今漆皮已经剥落大半。
她喘着气坐起身，提着手里的糯米团子，恨铁不成钢：“床上那么多地方，你睡哪不好，睡人脸上？”
糯米团子伸出两只“小手”去碰她的脸，好像很喜欢刚才睡觉那个地方。
周岁澜想把祂扔出去，但仔细一想，门关上了还能进来，扔哪都无济于事。
于是，她安置在脚下，说：“睡这。”
糯米团子点了点头。
周岁澜下床，从柜子里的翻出一件短袖准备换上，忽然想到什么，瞥了那个糯米团子一眼，问道：“你是公的母的？”
糯米团子没听懂，眼巴巴的盯着她。
周岁澜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没等祂回答，就去卫生间把衣服换上，躺回被窝。
睡着之后，糯米团子又悄悄移动到她的枕边。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距离早自习还有十五分钟，周岁澜换上校服，匆匆去了学校。
然而，早读课的铃声已经响过了。
周岁澜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冲到教学楼楼下，刚要往教室跑，就被站在走廊口的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周岁澜，又是你迟到！”班主任推了推眼镜，走到她面前，“这星期已经是第三次了，你一个小姑娘，天天不好好学习，去拯救世界吗？去走廊罚站，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周岁澜整理了一下书包，老实巴交的站在走廊，看着教室里的人上课。
孙衡朝着她挑了一下眉，示意她看自己座位。
整洁干净的桌面多了一张卡片，旁边还有个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三明治。
应该是她男朋友留下的。
半个月不说话，周岁澜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交往快半年的男朋友。
下课后，周岁澜去了一趟厕所。
刚要走进教室，就听两个女生的议论。
“你听说了吗？杨佳奈今天请假了，说是晚上还发了高烧。”
“真的假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谁知道呢，她爸现在疯疯颠颠的，顾及是被影响到了。”
“我听说，她爸出了趟还，回来之后就不正常了。”
周岁澜愣了一下，快步走进教室，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和卡片。
卡片上是江庭的字迹，笔锋干净利落：“早上路过早餐店，给你带了一个，记得吃。昨天看你脸色不好，要是不舒服别硬撑，明天周六，一起去看电影吗？”
孙衡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说：“我刚给杨佳奈发消息，她没回，你说这件事和灯他爸有关系吗？”
周岁澜咬了下唇，把卡片放进课本，“你帮我盯着点班级群，有杨佳奈的消息立刻告诉我。”
孙衡点头：“行，对了，江庭刚才问我，你最近有没有认真听课。”
周岁澜从开学到现在，不是上课睡觉就是逃课，课本都没翻过几次。
她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孙衡顿了顿，“你桌上的那些错题和笔记，不都是他整理的吗？”
笔记本上的每道题旁边都用红笔写着详细的解题思路，甚至连她容易混淆的公式，都特意用荧光笔标了出来，这些都是江庭利用课间整理的，而她几乎没看过。
周岁澜指尖无意识地蹭过错题本，“那倒是。”
孙衡狐疑道：“你选择复读也因为他，但是你们关系为什么就不亲近呢？”
去年夏天，她刚高考完，成绩离本科线还差一大截，江庭正读高二，问她愿不愿意复读，周岁澜忘记当时怎么回答的，但应该是答应了。
两人约好考上同一个城市，一起离开这座岛。
周岁澜鬼使神差地选择回到学校，或许是潜意识里，她还想跟着江庭的脚步，看看他说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怎么不说话了？”孙衡戳了戳她的胳膊，“你该不会是因为家里的事，故意躲着江庭吧？”
周岁澜笑了笑，没说话。
江庭成绩优异，目标是重点大学，还有一个当校长的父亲，未来是明亮的。
而她的未来，是一文不值的废铁站和爷爷留下的谜团，她的世界太沉重了，早晚会拖累他。
上课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孙衡赶紧坐回座位，临走前还不忘补了一句：“你要想跟他和好，记得态度软一点，别总是冷冰冰的。”
这节课是数学课，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解析几何，复杂的图形和公式在黑板上密密麻麻。
周岁澜翻到江庭整理的错题，刚好有一道和老师讲的例题类似。
她看着红笔标注的思路，忽然想起去年冬天，江庭在教室里帮她讲题，那时窗外飘着雪，他握着笔，耐心地教她画辅助线。
周岁澜拿起笔试着跟上老师的思路，但是有些事就是太晚了。
她听不懂。
放学铃声一响，周岁澜就收拾好书包，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江庭靠在走廊的墙上，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你，看到我留的纸条了吗？”
他们之间的冷战从未发生过，没说上话，只是因为她的冷漠和忽视。
周岁澜：“那个，江庭我有话想——”
江庭打断她说道：“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个电影吧。”
周岁澜：“行。”
两人并肩走在去影院的路上。
江庭忽然开口：“你桌上的错题本，我又补了几道新题，都是你上次模拟考错的类型，有空看看。”
“嗯。”周岁澜低声应着，脚步慢了些。
“还有，”江庭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眼神认真，“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我看你瘦了好多。”
周岁澜抬起头看他，分手的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爷爷刚去世可能没缓过来。”
江庭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以后要是想找人说话，可以找我的，我，我愿你陪着你。”
周岁澜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继续往电影院走，路上也没再提学习。
电影院里很安静，文艺片的剧情缓慢平淡，讲的是一对恋人在大学分手，后来在工作的地方重逢，两人在彼此的陪伴下慢慢靠近的故事。
看到主角在办公室里一起学习，周岁澜下意识地看向江庭，发现他也刚好在看她。
周岁澜赶紧转过头，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电影结束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江庭很自然地接过她放在座位旁的书包，牵着她的手一起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岁澜感觉他的手生出了不少热汗。
“刚才的电影，”江庭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抱歉，第一次带你来看电影，就看这么无聊的。”
周岁澜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弯起，“原来你知道啊。”
江庭的耳朵微微泛红，“感觉你要睡着了。”
周岁澜：“那确实，不过还是很开心。”
江庭觉得她在哄人：“真的？”
周岁澜：“下次，我来选。”
江庭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下次？”
周岁澜被他看得有些发怔：“怎么了？不能有下次吗？”
江庭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我以为看完这场电影，你要跟我分手。”
周岁澜轻轻回握他的手。
她确实只这么想的，但中途改变了心意。
或许，她可以尝试改变一下自己。
江庭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所以没敢多问。但不管是家里的事，还是学习，我都可以陪你一起。”
周岁澜：“好。”
回家的路上，江庭送她到门口，还给她买两份双皮奶，“早点休息。”
周岁澜点了点头：“你到家记得发消息。”
江庭：“晚安。”
离开后，他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寒战，环顾四周，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把他撕碎。
周岁澜看着他渐渐走远，去西边矮墙翻进院子，刚站稳脚跟，一抬头就瞥见二楼窗户上晃着个淡蓝色的小身影。
糯米团子正趴在窗户上，用两只“小手”扒着玻璃，淡蓝色的胶体里，光点闪烁得很快。
紧接着，又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周岁澜差点把祂给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约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