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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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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珺慢慢回头,眼里有几分不悦。他皱着眉头看着那群人,明明是坐着的,但神情有股天生自带的桀骜感。
为首的醉鬼一下被激怒了,他看沈珩珺穿着校服,便觉得他是个好欺负的学生,歪着身子就走过来了,一抬脚,想要把他们面前的桌子踢翻。
但脚狠狠踢上去吃痛了过后,才发现,旁边另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正不动神色的压着桌子,看起来没怎么用力,但却将小小的桌子压的稳如泰山。
“操!”醉鬼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你他妈混哪里的?一点眼力见没有是吧。”
白斌听着这句仿佛电视剧里抄下来的台词,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专业啊你这个。”
“什么?”醉鬼没听清,但看着白斌脸上嘲弄的笑容,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他怒骂了一句,挥着拳头就冲了过来。白斌连位置都没挪,头往旁边偏了偏后,手肘往后用力,直接击在了那人的后背上。
眼看为首的人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后面跟着的小弟面面相觑了几眼,犹豫了两秒钟后也跟着冲了上来。
白斌用眼神示意沈珩珺退出战斗圈,饶有兴致的站了起来,“这算加班了吧。”
说罢,一拳一个,沈珩珺还没看清他的出拳动作,周围就躺倒了一片。
烧烤店老板看的有些懵,沈珩珺主动走过去,把单买了之后,又给老板塞了五百块钱,老板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回了摊子上,放屁了报警的想法。
地上的混混大概是觉得没面子,一个两个哀嚎着站起来后,又冲着白斌的方向冲了过去。
混乱中,只有沈珩珺注意到,一开始还躺在地上哀嚎的醉鬼头头,此刻已经站起来了,他背着手,从后面的方向靠近白斌,眼神里闪烁着极端恶意。
他心下了然,正准备开口提醒时,醉鬼突然从背后掏出了一根粗壮的木棍,用力向着白斌的方向挥去。
白斌正被几个混混缠住,眼见木棍带着风声冲着他的正脸挥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沈珩珺下意识的跑了过去,木棍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背上,巨大的冲击力度让他朝着白斌的方向猛然扑了过去。
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沈珩珺疼得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额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白斌见他这样,心口猛然坠痛了一下,再抬头时,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胸口那常年被压抑住的暴戾气息在猛然翻滚,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
木棍打在了沈珩珺背上后,就从醉鬼的手上脱出来了。白斌先将沈珩珺小心翼翼的扶到能坐的地方坐好,然后走上前,将木棍捡到了自己的手里。
沈珩珺还来不及阻止,就看见白斌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木棍狠狠砸在了那人的背上,直到对方趴倒在地,血迹从背后一点一点的渗了出来,然后哀嚎不止的求饶还没停手。
“别打了!白斌!”沈珩珺忍着背上传来的剧痛,努力站起身想要往那边走去,才动了一下白斌立刻发现了。
他停下手,将木棍砸在地上,用力过度让粗壮的木棍直接摔成了两半。
看着地上扭动着呻吟的人,白斌镇定的打电话拨了110,然后半蹲下来道:“你可以去告我,但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不敢了不敢了,”地上那人瑟缩的抱住了头,“是我的错,是我发酒疯,别打了……”
白斌这才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往沈珩珺这边走了过来,半蹲下,皱眉道:“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后背痛的厉害,沈珩珺也不想在这种时候矫情,二话不说趴到了他的背上。然后任由白斌快步往最近的医院跑去。
费力的把衣服脱掉后,背上被棍子打的地方肿起了一大块,看上去伤口狰狞得触目惊心。
白斌尽量不去看沈珩珺的伤口,任由护士给他换药,但紧皱的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来。
沈珩珺皮肤白皙细腻,除了脖子上有颗小红痣之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色素和斑痕,一看就是从小娇身冠养的小少爷。因此那道伤在背上便显得愈发恐怖。
白斌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见护士给他上完药了,便立刻拿起准备好的病号服帮他套上。
见白斌表情严肃,沈珩珺忍不住笑了,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的,就是看着恐怖,过几天就消肿了。还没你身上打拳留下的严重。”
白斌没说话,扶着他走到病床边趴下后,才嗓音嘶哑的说道:“不一样的,我不喜欢看见别人为我受伤。”
沈珩珺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还有谁为你受过伤吗?”
见白斌皱着眉头不说话,沈珩珺也没有再继续问他,只叹了口气道:“今天这件事是个意外,发生的太突然了,你别自责了。”
“嗯。”白斌给他整理了一下床铺,病房是单人的,除了一张床之外,只剩下一张沙发,他想了想,把脱下来的校服随意在沙发上垫了垫,然后躺了上去,“我今晚陪你吧。”
“好。”沈珩珺没有拒绝,等白斌躺下后,他才伸手将旁边的大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小台灯。
昏暗的环境中,一抹小小的暖黄色,反而更容易入眠。
沈珩珺背上有伤,只能半趴着睡,这姿势他不喜欢,动来动去的半天睡不着。呼吸声已经趋于平稳的白斌突然开口:“伤口痛吗?”
“没有。”沈珩珺吓了一跳,下意识道,“我认床。”
其实是有一点痛的。
“失眠是吗?”白斌的语气总算没有那么紧绷了,带了点淡淡的笑意,终于从刚才的暴躁状态恢复了一些,“聊会儿天?聊累了可能就睡着了。”
“行啊。”沈珩珺又换了个姿势趴着,还是怎么动都不舒服,所以放弃了,拿了个枕头垫在下巴的地方,道:“聊什么?”
“你这话问的,命题聊天吗。”
“不命题聊不出来啊。”沈珩珺被他这句话逗乐了,“毕竟我们才认识两天呢。”
“是啊,才认识两天就睡一个房间里了。”白斌半真半假的感慨着。
“靠,怎么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恶心呢?”
沈珩珺笑了一会儿,突然道:“聊一下,你都被谁监视过?”
听沈珩珺这么说,白斌的笑声突然敛下来不少,他没想到沈珩珺现在还记着这件事,并且就这么问出来了。
莫名的,白斌突然有种冲动,以往那些翻涌在心口的,不想告诉别人的话,好像在这种环境下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爸。”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波澜,“他想当一个优质的全能家长,但公司的事情太多,抽不开时间,所以不停的找人来监视我。”
“听起来会是父母做的事情。”沈珩珺说,“你爸很关心你?”
“也许吧。”白斌觉得老爸是关心自己的,但这种关心无关于爱,更像是一种自我满足的作秀现场,“监狱长也会很关心自己的犯人的。”
沈珩珺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白斌会用这样的比喻,斟酌了一下后,他小心的问道:“你爸……对你控制欲很强?”
“嗯。”白斌点了点头,回忆道,“我小的时候,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不管我去哪儿,都会和我一起,我们两形影不离的,关系很好。”
“然后呢?”
“然后发现,他是我爸派来监视我的人。每天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身上都带着录音笔,把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实汇报给我爸听。”
沈珩珺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白斌似乎也没有想要听他的安慰,只是笑了笑,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样。
“后来,我不小心进我爸的书房,才知道,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去过的地方,包括我的房间、书房、甚至厕所,都有监控。周围遇见的路人可能是我爸保镖,菜场卖菜的大姨可能是家里的保洁假扮的。你看过《楚门的世界》吗?我就像被困在这样的世界里,周围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假的。”
“……听起来有点恐怖。”沈珩珺小声说,“所以你怀疑我也是假的?”
“你是吗?”白斌反问道。
“不是。”沈珩珺认真的回答,“我保证,我不认识你爸,更不是他故意派来监控你的人。”
“嗯,我相信你。”白斌突然笑了,语气里有种莫名的松快,“我觉得你不会有坏心思,所以我为之前对你的怀疑道歉,对不起。”
“……没事。”沈珩珺垂下了眼眸。
“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白斌笑着调侃道,“你都为我受伤了,我们算朋友了吧。”
“当然。你也是我在这边的第一个朋友。”
“你也是。”白斌补充道,“你也是我在这边的第一个朋友。”
他这句话说的吊儿郎当的,但沈珩珺还是听出了里面的认真之意。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两下,一条微信发了过来,直接弹到了桌面上。
——沈少爷,老大被打晕过去了,今天的医药费需要你结一下。
沈珩珺撑起身子,看了一眼手机后,回了个“好”字后,给这个账号又转了五万块钱过去。
等手机的屏幕熄灭后,病房里又回到了昏暗的环境之中。
沈珩珺听着自己在冷漠的表情下,说出口时故意带了几分笑意的回答:“那我太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