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夏油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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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月的自助健身房之后，绿树又与夏油杰见了三次面。
第一次是九月份那场在大阪举行的婚礼上。
这是一场临海的草坪婚礼，宾客多为普通人。
当时的绿树正在化妆间做妆造。
化妆师与造型师晕倒在地那一刻，绿树立马警觉回头。
她看见了推门而入的夏油杰。
真是意料之中的来客。
第一场婚礼在五条本家的神社举行，现场几乎全是咒术界的人，守备森严，规格宏大。夏油杰不会擅闯。
第二场婚礼，就是一场寻常的普通人婚礼。夏油杰会出现，再正常不过。
毕竟是挚友的婚礼不是吗？
绿树起身往前迈了几步，不动声色地用宽大的婚纱裙摆挡住身后倒地的两人。
“夏油君，是专门来祝福挚友的婚礼吗？十分欢迎~”
夏油杰堵在门口，没有再进一步。分明是笑脸模样，眼神却是阴沉的，像暴雨前灰暗压抑的天，“一个猴子与咒术师的结合，实在是没有接受祝福的必要。拖后腿的弱小猴子，应该以死谢罪才对。”
“不行哦，我死了之后，悟不就成了鳏夫了吗？挚友生离，挚爱死别。就算你舍得这么对他，我却舍不得。”
绿树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裙身，像在拂拭灰尘，手上的戒指隐隐泛着蓝光，“有悟君在，你杀不了我的，你应该能看的到吧，我和他有咒力连接。只要你对我发动咒力攻击，他就会感应到然后立马出现。除非你能做到一击必杀。既然你杀不了我，那就好好的参加完这场婚礼吧，毕竟是你挚友的幸福时刻。有你的祝福，对他来说，应该会更圆满吧。”
夏油杰看着她的动作，眼神一凛，随即讥笑出声，“猴子总是懂得狐假虎威，但猴子就是猴子。阻止一个猴子去污染咒术师，才是最佳的祝福。清除掉你这个累赘，才是最应该的圆满。”
面对夏油杰的嘲讽，绿树只是笑笑，没有生气，反而有闲心地拨了拨披在胸前的头发，“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杀我。健身房那次，你大可一上来就对我出杀招，可你非得惺惺作态地放出咒灵来确认一下。
你知道我就是当年的向水珍珠，那你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毕竟悟他是六眼，他都确定了我是普通人，那自然没有异议。
你之所以非得磨磨唧唧地反复确认我早就板上钉钉的非术师身份，不就是因为你自己也在犹豫不决吗？
你想杀我，是因为我是你挚友的爱人，你不想杀我，也是因为我是你挚友的爱人。
心有顾忌，行动就不能一往无前。夏油君，像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可做不了成功的反派。”
夏油杰眉头一沉，面皮上因愠怒，扭曲了他那虚假的慈悲笑容。
绿树的眼神逐渐锋利起来，“夏油杰，你没资格杀我。你可以杀亲证道。但那是你的大义，不是五条悟的大义。所以你不该替悟做决定，越俎代庖，铲除他身边的普通人。因为悟他始终如一，心性坚定，有着咒术师的基本原则。我理解你理想主义的偏差，但我不接受你的做法。”
夏油杰蹙眉冷冷地看着绿树，眼神像吐信的蛇。
绿树无惧地迎着他阴毒的目光，又恢复了那副客气有礼的口吻：“夏油君，你一时间杀不了我，也没有资格杀我。既然如此，不如好好参加这场婚礼。”
夏油杰盯着她良久，收敛了所有表情后，他反而像一尊流淌着不详气息的邪佛。
突然，他凉凉一笑，像是墓地里的阴风拂面，“向水小姐，作为一只猴子，因为有了最强咒术师的庇护，非常肆无忌惮啊。”
夏油杰睨着她，笑得轻飘飘的，“向水小姐，这场婚礼，你的亲朋好友可是来了不少，”他笑意加深，“真是各种各样的猴子啊。不知道这些猴子是否也如向水小姐一般，拥有强大的庇护呢。”
绿树听出了明晃晃的威胁，“夏油君，这是一场专门面向亲友的婚礼，你的到来，恰逢其时。与悟的朋友不同，我的朋友自然都是普通人。婚礼能你这位挚友的见证，悟当然会很高兴。想必夏油先生也不会在此大开杀戒，破坏你挚友的幸福美满时刻吧？”
夏油杰始终站在门口，隔着一段距离与绿树相峙，“如你所言，我与悟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这场婚礼，在我看来，可不是什么幸福美满，只是你这只猴子在倒反天罡。我只是在遵循我的道，清除你们这些猴子，是大义所在，怎么算得上是大开杀戒呢。既然向水小姐不愿意你的那群猴子亲友为我的大义铺路，何不以身代之。只要向水小姐自裁谢罪，你的那些朋友们，我自然会放过。”
“夏油君，我还是那句话，心有顾忌，就别硬要做什么大反派了。婚礼上除了我的朋友，还有你和悟曾经共同的朋友师长，硝子、歌姬、冥冥、七海、夜蛾校长等等。他们都是优秀的咒术师，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来伤害普通人，凭你一个人，有心也无力。更别说悟君还在。”
绿树抚了抚手上的戒指，往前走了几步，“早不来杀我晚不来杀我，偏偏挑着我和悟婚礼这天来，还是这场只为亲友开放的婚礼。明明以前我做辅助监督的时候，你杀我的机会才更多吧。今天有这么多咒术师在，反而不是什么动手的好时机。”
她脚步不停，话语继续：“夏油君，何必嘴硬呢。明明就是见证挚友幸福的心情大过于要杀我的心情，才会挑在这天找我吧。别扭地用杀我做借口劝服了你自己来参加挚友的婚礼。”
绿树已经走到了夏油杰的面前，镶嵌着无数颗水晶的银蓝色婚纱如同梦幻星河，繁星中心，是美丽的新娘，她高昂着白皙的脖颈笑得自信。
即便两人上半身之间尚有一臂距离，但婚纱的裙摆像硕大的牡丹花一样层层叠叠，宽大的裙摆底部抵到了夏油杰的木屐上。
绿树盯着夏油杰那双已然彻底冷淡阴沉的眼睛，“夏油君，悟他也很期待你的到来。”
夏油杰，脸上早就散去了虚浮的假笑，瞥了眼擦过他脚尖的华贵衣料，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轻嗤了一声，“即便今天婚礼上的这群猴子死不了，但日后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向水小姐，你觉得，你这些家人朋友，是会死在家里，死在车里，还是会死在公司里呢？向水小姐，与母亲关系非常亲密对吧。如果向上小姐还是这么不识趣，非得污染咒术师，恐怕未来突然某一天，就收到母亲暴毙的消息。”
绿树直视他的威胁，声音虽然平静，但眼睛里却有克制不住的火在烧，“夏油君，别忘了，不止我有亲友，你也有家人不是吗？”
她又往前踏了一步，12cm的细高跟在瓷砖上砸出透亮的脆响。她占据了夏油杰之前所在的位置，立在宽阔的门框下，闪烁着星辰光点的婚纱将她映衬着高洁又矜贵。
她像个优雅自强的女皇一般，守在城门，寸土不让地睥睨着敌人。
夏油杰沉默地望着她，繁星点缀的婚纱折射出的绚彩有些刺目，让他生理性地眯了眯眼，银蓝色裙摆下的精致刺绣，隔着一层薄薄的白色足袋刮磨着他的脚尖，有些粗糙发痒。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绿树这次没有跟着上前，她就在这唯一的出入口立着，双手背到身后，上身前倾，抬眼凑过去逼视着他，“据我所知，夏油君有对双胞胎养女。好巧不巧，我当辅助监督的那几个月，亲自调查了一下盘星教。该说不说，夏油君有些粗心呢，也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过于愚蠢，让两位养女直接用真名去上普通人的学校，成了石岩国中一年级C班的学生。据观察，两个小姑娘实力都不怎么强劲呢。”
不等绿树说完，夏油杰已经目露凶戾地抬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只是，宽大的手刚圈住纤细白嫩的脖子，还未开始用力，他的腹部就贴上一个冰冷的硬物。
他垂目，一只莹白的手握着银色的袖珍枪抵住了他。
“夏油君，在我这个普通人的浅薄认知里，有一条我记得很清楚，”保险被拨下发出“咔哒”一声。
“——咒术师的核心在腹部。咒力核心被破坏的咒术师，会不会变成普通人呢？这个我还真有些好奇呢。”
即便夏油杰忌惮着她手里的枪，掌着她颈的手不曾真的用力，但他手心粗粝的茧子还是让她素来保养得娇嫩的脖颈皮肤有些不舒服，绿树的枪口在他腰腹上用力碾了碾，仰头微微挣了挣。
于是扼在脖子上的手配合地松了松，变成虚握。
上完底妆的脸精致无暇，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温柔又轻盈的句子：“夏油君，我现在是五条绿树，称呼我为五条夫人才是对的哦。行驶五条家主夫人的权利，派人去追杀几个等级不高的诅咒师，还是很容易的。我不管你的威胁是恼羞成怒的口不择言，还是你真实计划的泄露。但凡我亲近之人受到伤害，你身边的人也很难安然地活着。”
绿树伸出了两根手指，往夏油杰高抬的手臂上轻轻巧巧地一拨，箍在她脖子上的大手顺势脱离。
绿树也收了枪，但她眉眼盈盈地一笑，像黄泉边引诱人堕入地狱的巫女，“其实死才是最简单的，生不如死才可怕。五条本家的老宅有个地下室，那是个囚室，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可是有许多见不得光的私刑，准门用来招待诅咒师或是背叛者。囚禁虐待这种事情，夏油君想必也不愿自己的女儿们再经历一回吧？”
夏油杰果然瞬间坠入幽冥，化成凶恶邪鬼，追魂索命，复又抬手用力扼住绿树的脖子。
“——嗙！”
“——嘭！”
一声破门声叠着一声枪响。
瞬间，场面哗然一变。
化妆间里侧有两间更衣室，其中一间更衣室的门四敞大开。
门口两人对峙的场面变成了三人。
本来挡在门下的绿树已经被五条悟捞进怀里，后退至门里。
检查过绿树的脖子没收到什么实质伤害后，五条悟才开口：“杰~这就有点不讲义气了，我老婆你居然也动手啊！”
而屋内原本昏倒在地的造型师和化妆师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门边。
气质很明显，活脱脱一个精致挑剔又新潮的造型师形象的星绮罗罗完全不需要多余变装，他走到绿树的旁边，帮她理了理裙摆。
摘掉假发的硝子捋了捋自己的真发，对着门外受伤的人打招呼：“夏油，好久不见，才见面，居然就这么狼狈吗？”
门外的夏油杰捂着受伤的手臂，看着高专故人，神色不明，上臂被子弹渗透出一个血洞，鲜红的血洇湿了深色的袈裟袖子，血迹顺着胳臂滴滴答答地砸到米色瓷面地砖上。
那只不久前还紧箍着绿树脖子的手，正无力地垂着，已经被鲜血蜿蜒，红得触目惊心。
他先是看了眼将绿树护在怀里的挚友，又看了眼正在顺头发的硝子，也扫了眼造型独特正在摆弄指甲的星绮罗罗，最后目光盯向淡然自若的绿树。
他与绿树的视线交接，看着她明媚莹润的脸露着尽在掌握的微笑，透亮的深褐色眼睛里仿若藏着未知的黑洞。
啊，原来，这不仅是一场婚礼，也是一次请君入瓮。
良久，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对着曾经的同期道：“悟、硝子，好久不见。”
五条悟看着他，“是好久不见，杰~多年不见，更逊了哦，一见面就来对付我老婆，要不是我老婆手下留情，你不是被一枪爆头就是咒力核心受损，啧~被普通人重创，杰，很丢人吧。”
“夏油君，既然是来参加婚礼的，穿成这个样子可不太妥当。更衣室里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西装，硝子为你治疗过后，让悟带你去换衣服吧。我要继续做头发了，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绿树眼神示意了一下星绮罗罗，后者绕着夏油杰出去了。
从五条悟怀里离开的绿树将此地留给他们，径直走回化妆台前坐下等着。
硝子终于将头发理顺，瞥了眼夏油的胳臂，“进来呀，别在门口杵着了。”
不久后，星绮罗罗带着真正的妆造团队回来。
眉眼修饰得更加端丽，香水喷洒全身，披散的头发被细致地盘起，披上洁白的头纱，戴上镶嵌珍珠的海蓝宝冠冕。
新娘向水绿树，新郎五条悟。
伴娘伊莉丝，伴郎夏油杰。
在夏日傍晚的海边，举行着一场唯美热闹的草坪森系婚礼。
玻璃顶上无尽夏交织着水晶灯饰，花藤缠绕着起伏的光影，绿植环绕，鲜花紧簇，绿野仙踪般的森林幽深处，是美丽的珍珠公主。
珍珠公主加冕成王，在亲友的祝福下，与她心仪的王子达成姻缘，拥有了长久的爱与幸福。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