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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太阳之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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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太阳之女
今天是三月三，五更刚敲过，南北大街的青石板还透着夜露，已经有货郎踩着影子聚到了巷口。
“小心！”绸缎庄的伙计还没说完，泼出来的盆水已经溅到了卖炊饼的货郎身上，他摇摇手又继续往前冲了。
日头刚爬上上来，街上已经塞满了。
卖糖葫芦的老货郎被逼老酒馆的墙根，早上起太早了，这会儿已经连打几个哈欠，因为今天是大日子，他也就懒得动了，缩着脖子靠在墙根上打盹。
不多时，那根插满糖葫芦的苇秆子，如今秃的就剩两个红疙瘩，剩下的那两糖葫芦也被太阳照透了，里头的红果都蔫哒哒的。
蒸笼里的白雾已经飘到兴庆府了，从王府后门溜出来两个身穿靛青祥云暗纹棉袍的姑娘。
她们先去先买了两个刚出锅的酱肉包，又把最后两个糖葫芦买走了。
走在前面的姑娘，发间戴支镂空的水蓝色凤钗，悬浮在钗头的凝水珠坠子随着她的步子簌簌轻颤，颤的钗头的珐琅小凤都要振翅飞出去了。
“咔嚓”一声，羊脂玉雕绞丝镯在腕上打了个转儿，凝脂的镯芯映着姑娘鼓起的腮帮，倒比新糊的明瓦还润上三分。
后面的姑娘左腕上只有一个绞丝银镯，发间也只是插着一个乌木簪子。
她在身后急追：“小姐别跑太快！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好姐姐，咱们好不容易能出来，咱们再逛会儿！“前面的姑娘撒娇道。
“我的小姐呀，今天王府里请了戏班子，王爷和王妃找不到你，肯定又会责怪我的。“
“月儿，你放心，我一定不让父王、母后责骂你。”
原来这个小姐是太阳之女羲和，与她的一等大丫鬟月儿。
慢慢的，人群越来越多，荷叶包的八宝饭、油纸裹的糖饼儿，冒着白气的混沌都能看得见了，羲和溜到糖饼摊前，月儿眼瞅着主子就要伸手去拿糖饼，急得把“主子”两个字也咽回去了，“王妃嘱咐过，不让您吃街边吃食。。。。。。“
“这叫体察民情！”边说，边往嘴里塞，“就是比王府的有味儿。”
太阳卡着西房檐时，“借光！借光！”。
一个男子，后脖领已经汗湿了，拨拉开人群，赵离一抬头，正瞧见羲和小姐的在糖饼摊前一闪。
月儿先瞅见那个人，吓得把手中的糖糕塞到袖袋：“小姐，你看，那不是王爷身边的赵。。。。。。“
话还没落音，他已经挤过人群，“小姐，奴才终于找到您了，王府出了事儿，王爷说让您先去城西外租家待段时间？“
羲和手里的糖饼“啪嗒”摔在地上，“府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让我去舅舅家？”
“小姐莫问了，王爷只说让奴才护送小姐去外祖家，别的一概没说？“
““小姐，城西门有辆青骡车，我会送您过去的。。。。。。”
话没说完，街口突然传来铜锣声，九门提督的玄色晃过。
羲和突然扯下男人的佩刀，刀面她皱在一起的眉心：
“可是与上月查抄肃王府有关？再不说，我便在此处自报家门！”
赵离拉着她退道后巷，
“皇上下旨...”赵离喉结滚了滚，
“说王爷私通反贼，肃王已经明日就要被处死，官兵已经去咱府上了。”
“王爷不让您再回王府了，从今以后不能说自己是兴庆府的人。”
巷外忽有马蹄铁踏碎青石板的脆响。
羲和耳畔嗡鸣，恍惚看见王府里被围得水泄不通，
刑部、兵部，九门提督把整个王府围个干净，此刻正随暮色在她眼底烧成灰烬。
街上的叫卖声传来时，羲和已咬破舌尖，血珠顺着嘴角流下了，
“既然如此，我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是今天唱戏的小戏子，有一个戏子身形高挑，鹅蛋圆脸，长得很像姑娘，王爷便让她扮作小姐。“
她突然抓起男人的臂膀："父王既寻了替身，怎知那赝品不会露馅？你们又该拿什么李代桃僵？"
羲和踉跄的扶助酒馆墙壁，门缝里透出混合迷人的酒精。
赵离突然跪地下：“王爷吩咐了，您若执意回府。。。奴才将直接先打晕您，再经您送到外祖家。”
更声骤乱，月儿突然跪在羲和面前：“主子，月儿求您了，您先随赵离去外祖家，奴才替您去王府看看，月儿跟着主子去过外祖家，月儿一定会活着去找主子的。”
羲和的声音传来，没有掺杂一丝震颤：
“月儿，你赶紧起来，咱两个头上、身上戴的全换一下，然后你现在去租辆马车，要快，租好了去西城城门外等我，半个时辰后如果你没见到我，直接自己去外租家，你一切听外公安排。“
”赵离你现在和我一起去趟王府，我看一眼咱们就走。“
“主子，奴婢替您去看吧，您先走。”
月儿话还没说完，羲和已经将她的发钗取下来，将自己的带了上去。
“月儿，听我的，现在立刻走。“
“赵离咱们走。”
当她和赵离出现在王府后门的巷子里，看到府里最小的翠儿攥紧衣角还是抖个不停，却被刘嬷嬷死死按住嘴：“作死呢！“
他们旁边走来走出的锁子甲沾着王府的热血，甲上的血红的像刚剥出的心肝。
竟然连九门提督的人都来了，到底是犯了什么罪？
她原还想有丫鬟、仆人从后门溜走的时候，自己能向他们打听一下问问父王、母后的情况，现在看已是凶多吉少了，她也不能再此处多停留。
“赵离，咱们现在就出城，你知道有近路没？”
“小姐，奴才知道，您跟着奴才就行。”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了三响，赵离一头扎进小巷子里。
“小姐，踩着我的肩！”赵离蹲下身体拖住羲和的牛皮小靴，鞋子上的珍珠有两个早已不见了。羲和借着赵离的推力翻身上了墙头。
羲和还想望一下王府的方向，但赵离的声音已经传来了。
“小姐，您直接往下跳。”
他早已在墙角望着羲和往下跳。羲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追兵的火光逐渐传到巷口，羲和已经来不及思考，只想逃出被炊烟笼罩的囚笼，靛青祥云暗纹棉袍在风里翻滚如狼，市场上早已没了酱肉包子香。
忽然，她闻道一股马粪的味道，这是终于快到西城城门口了。
可能羲和今天的穿着与旁人无异，很轻松便躲过城门口士兵的搜查，在西城城门不多远的地方找到了月儿。
倏地，月儿便跪在地上，“小姐，您惩罚月儿吧，月儿把事情搞砸了，没有租到马车，城中的马车今天都不允许出城。”
“月儿，你赶紧起来，这个与你无关，这个可能与府里的事有关，这里不安全了，咱们赶紧走。”
“赵离，我们现在兵分两路，我和月儿往九阙城的方向跑，你去外租家。”
“现在连城中的马都不能外出，证明这事小不了，如果我再去外祖父家，只会为外祖家招来横祸。今天咱们要分开了，等风头过去了，如果我和月儿还活着，我们再去外祖家找你。”
“小姐，您让赵离跟着您吧，奴才还能保护您。”
“赵离，你现在必须去外租家。我和月儿命在你手中，官兵如果识破那个小戏子，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肯定要去外租家找的，你这一路一定是凶险万分，我和月儿的命就交给你了。“
“小姐，奴才知道了，可奴才要等多久。。。。。。“
“等到他们忘记了九阙城换瓦，等到勤政殿换人！“
“好的！小姐，奴才知道了，奴才现在就出发。只是小姐。。。。。。若有一日“
“没有一日，从今往后，你我不再认识，我不是你的小姐，你是外祖父府中的人，你听外祖父的。“
“小姐，奴才走了。”赵离喉结滚动，跪拜完便出发了。
“月儿，咱们也出走。“
羲和和月儿沿着白马河，一直往九阙城的方向走。
忽然，她们被马蹄声惊醒，睁开眼天已经大亮了，一个衣着华丽，缠着玉带的女人坐在枣红的马背上，旁边打扮俏丽的丫鬟跟在她身边，直直的盯着羲和，羲和仿佛被她看穿，像被钉在地上一样，连眼睛都不再动一下。
她旁边的女孩厉声道，“你是谁？怎么敢一直盯着公主看？”
公主，她居然是的公主，听父王说过，她是当朝皇帝唯一的女儿，也是九阙城里最受宠的人，吃穿用度与太子无异。
公主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因为公主受宠的原因，尚未成年便封为王爷。
父王，我的父王现在是生还是死呢？
“会骑马吗？”
“公主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羲和惊地回过神来，“回公主，会骑一些，以前家里有养马。。。。。。”
“啪“的一声，闪电般的鞭子甩了过来，羲和的背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话也说不出来了。
“本公主不问，你就不准出声。”
“是，公主。”
“叫什么？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出现在白马河附近。”
“回公主，我是，我是尹溪，我从家里逃难出来的，准备和妹妹一起去九阙城里找活干。“
月儿想起身护着她的主子，羲和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动。
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公主的马术老师了，云儿，带她回府。”
“公主，我的妹妹？”
“啪“的一声又甩在羲和背上，月儿还没来得及护着她的小姐，又一鞭子已经甩过来了。
“云儿，把她也带回去吧，你看着处理。”
“是，公主。“
羲和着急站起来向公主叩谢，还没站起来，又摔在地上了，月儿扶羲和起来，她们齐声道：“谢公主。”
羲和好像懂之前父王说的：“乱云飞渡不由人。昨天她还是王府的小姐，今天竟然要进公主府为奴，什么太阳之女啊，竟连月儿也不能庇佑。
“月儿，从今天你我是亲姐妹，我叫尹溪，你叫尹月，之前的名字包括王府的一切全忘记了，否则会给我们找来横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