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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芙蓉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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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梦转过身来,便看见了捧着托盘的容逝,托盘之上,放着满满的药材,两年的磋磨下,让容逝莹白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而这份苍白,在今夜的月光之下,显得异常惨白,如画的眉目,在这份惨白的衬托下,愈发得浓墨重彩。
看着这样的容逝,宿梦不由得皱起了眉。
眼见师尊皱眉,容逝连忙道:“容逝心里一直担心着师尊,只是容逝能力低微,无法替师尊排忧,想着日见草或许对师尊有用,便弄了些过来。”
灵药生服效用差,到处掠夺天才地宝的封敛,因无法找炼丹师练丹,且心性突变的封敛不信任任何人。再加上灵药比丹药好抢得多,有些灵药亦可以自己培植,一番权衡之后,封敛决定自己炼丹。
所幸封敛在丹道一途亦有不错的天赋,当年,若不是清净观的掌门抢先一步收了封敛为关门弟子,那么,封敛则会被清净观的丹门长老收为徒。
无边光景作为男主开挂的起点,这个地方自然有着数不尽的优点,无边光景里的灵气浓度相较之外界,自是高之数倍,这里的灵气,浓到灵气经常化成薄雾覆于静水湖面之上。且无边光景的土壤,特别适合灵药生长。那些脆弱,对生长环境苛刻的灵药,在这里如野草般,一长便是一大片。
坤舆大陆的术师分黄玄地天四级,每一级又分初、中、后、巅峰四个阶段。封敛靠着无边光景大量的灵药,以及清净观的丹道传承,短短数十年,封敛已从黄级初级丹师,一跃成为地级中级炼丹师。
无边光景的灵药田之中,种植最多的,便是扩筋健脉的灵药,天见草便是其中的一种,天见草用于炼制锻脉丹,顾名思义,锻脉丹用于锻炼修士经脉,锻脉丹属地级初级丹药,锻脉效用虽然中等,但其可以不断累加使用,且不会产生抗性,加之其毫无副作用,所以,锻脉丹是封敛最喜欢炼制服用的丹药。
只是,天见草的处理过程非常的复杂繁琐,在处理的过程中,稍有一丝的不慎,灵药便会变成刁钻的致命毒药。
天见草的处理过程心需要静,精神需要高度集中,但封敛不是一个喜欢心静的人,所以,在捡回容逝之后,封敛便把天见草的处理交给了容逝。
封敛在教容逝处理天见草的步骤时,心念一动,故意忽略了一个步骤,这个步骤不会影响天见草的最终效用,但会使处理天见草过程中产生的毒素,缓慢地渗进处理之人的身体里。
天见草之毒作用强,但渗透缓慢,而封敛之所以选择天见草这种毒性缓慢的灵药来磋磨容逝,则是因为容逝先天羸弱,灵气难以在体内运行,这症状,与中了天见草的毒后产生的症状一模一样,容逝中毒两年而未有察觉,也是因为此原因。
天见草炼制的锻脉丹用于强经扩脉,其产生的毒性,自然亦是作用在筋脉之上,两年多的渗透之下,天见草的毒性,已全部浸入容逝的筋脉之中,容逝全身的筋与脉,已不见一寸完好,一旦毒性爆发,容逝全身的经脉,将在毒性的侵蚀下,寸寸败坏腐烂,直至成为一个全身没有筋脉的活死人。
封敛将自己曾经承受过的痛苦,病态地强加给了容逝,让容逝也经历一遍筋脉寸断的刻骨之痛,死不得,活不能。
封敛这么做,一小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报当初容阅不肯交出天月花之仇,另外一大部分的原因,则是为了纯粹的快感,封敛摆脱不了化身为魔的自我厌弃,只能把这份自我厌弃全部发泄在容逝身上,日复日,年复年地折磨着容逝,却从未让容逝察觉不出来,这样病态的成就,让封敛莫名地有着巨大的快感。
看着月光之下脸色惨白的容逝,宿梦亦明白了为何容逝会大半夜在处理天见草并刚巧经过自己身边。
天见草能强筋扩脉,封敛需要,容逝更需要,缓慢衰败的身体,让容逝极需要锻脉丹续命,而封敛每次炼制完锻脉丹,总会心情很好的赏一两颗给容逝,然而,锻脉丹与天见草之毒同出于天见草,一体两面的两种东西,药性相克,锻脉丹对于寻常修士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良丹妙药,但是对于中了天见草之毒的容逝来说,却是催命毒药。
宿梦看着低着头,眉目轻颤的容逝,废尽心机为自己寻得的生机,结果却是不断把自己往黄泉上推。而这层层精妙绝伦的算计却只是来源于封敛当初的心念一动,封敛的种种行为,病态二字已不足以形容。
“师尊。”
见师尊沉默不语,且隐隐有发怒的趋势,容逝内心颤了颤,垂眉思量只在一瞬,随即仿佛十分害怕般,颤声唤着封敛。
低垂的眉目让宿梦看不见容逝双眸中的神色,宿梦努力收回自己的情绪,随后淡声道:“无事,去吧。”
“是。”容逝内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朝自己师尊行礼完,便端着手中的托盘往药炉走去。
羸弱的双臂不堪长时间端着托盘,容逝抬了抬双手,将托盘抵在胸前,减轻一些双臂所承担的重量,随着容逝的动作,容逝的袖口往后滑了一些,露出了带在手上的翠色手镯。
那手镯,由整枝的玉芙蓉环绕而成,手镯上的玉芙蓉将开未开,清雅之中无端带着一丝靡艳。手镯的周身萦绕着浓郁的灵气。
芙蓉镯!!!
“等等!”
“师尊?”容逝转过身来,满是困惑地看着师尊。
见到芙蓉镯的宿梦内心忍不住地颤了颤,脸上一直努力维持的淡然表情有一瞬间的崩裂。
涟漪芙蓉绽乾坤,暖香深处品阴阳。
作为一件地级法器,芙蓉镯的品阶不高不低,但它有个独特之处,便是它可倒转阴阳,也正是他的这个独特之处,让它曾在坤舆大陆上掀起过一场腥风血雨。
数百年前,坤舆大陆的一位天级炼器师,恨极了欺骗自己的道侣,当一个人的恨已不能用生与死来平息时,人类无穷的创造力,总在此时不断地挑战着人类的认知的极限。
这位炼器师,用了十年的时间,锻造出了芙蓉镯,芙蓉镯可转阴阳,带上他的男子,体内阳气会不断被芙蓉镯抽出转换成阴气,阴气再经芙蓉镯,重新导回男子的体内,时间一长,带上它的男子,将会变成不男不女的怪物,天级炼器师便是用这件法器,将其道侣,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炼器师道侣成为不男不女的怪物这件事,在有心之人的传播下,传遍了坤舆大陆,炼器师的道侣受不了沸沸扬扬的流言,更接受不了自身身体的变异,于是决绝地自尽于天下人与炼器师面前。
曾经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变成了人人可嘲的笑话,炼器师在接连的打击之下,被有心之人趁机利用,另外锻造出数十件的芙蓉镯。
用于惩戒负心人的芙蓉镯,在有心人的利用下,被用在了男童的身上,一时间坤舆大陆豢娈成风,无数男童,死在了芙蓉镯之下。
修真一途弱肉强食,纯粹的丛林法则里有着数不尽的亡命之徒,芙蓉镯的祸患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而暗处的祸患,最终蔓延至名门正派与世家之中。
当名门正派与世家之中不断有人死于芙蓉镯之下,忍无可忍的众人,组成了联盟,开始追查摧毁芙蓉镯,然芙蓉镯作为当初天级炼器师闭关十年之作,根本不是寻常之法能够销毁掉。除了锻造出它的炼器师,无人知其摧毁方法。
众人与炼器师多番交涉,然,脾气越来越乖戾的炼器师,硬是不肯交出摧毁之法,不得已的众人,只得将芙蓉镯封在各自的禁地里,然此方法治标不治本,世家名门光鲜的外表下,亦有不少心思龌龊之人,所以,虽然芙蓉镯的祸患在众人的追查封印下已减轻许多,但是,其祸患依旧无法彻底断绝。
及至有一人,其好友的关门弟子死于芙蓉镯之下,于是,那人以牙还牙,设计了炼器师儿子,让其儿子也因芙蓉镯而惨死。
炼器师的儿子自小聪慧异常,伶俐可爱,炼器师再恨自己的道侣,对自己的亲子却生不出一丝间隙,一直爱之入骨,在一系列的打击之后,更是把所有感情投注在自己爱子身上。
当爱子死亡的惨状摆在自己的眼前,彻底疯了的炼器师,选择了与杀子仇人同归于尽,在同归于尽前,炼器师将芙蓉镯的销毁方法,传遍整个坤舆大陆,至此,芙蓉镯的祸患才在世间上消失。
芙蓉镯关系着《天戮》男主及其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所以,整个坤舆大陆上,最后只留有一枚的芙蓉镯,这枚芙蓉镯,因封印在“入则死”的清净观的禁地之中而未被销毁。
容逝手上的芙蓉镯,想必便是封敛出禁地之时偷偷带出来的。
“师尊?”
不论心思为何,容逝脸上一直是疑惑关切的神情。
宿梦手一挥,隔空取物,直接将芙蓉镯从容逝的手臂上摄了过来。只是,这是宿梦穿过来第一次运用灵力,纵有着肌肉记忆,却依旧拿捏不当力度,伤了容逝的手臂,鲜血顺着容逝的手臂,滴落在青竹板上。
容逝见状,直接跪了下来,颤声欲泣道:“容儿愚钝,又惹师尊生气了。”
一声容儿,让宿梦对封敛那逆天的变态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容逝先天不足,身体羸弱,而芙蓉镯吸阳气补阴气,正贴容逝体质,带上芙蓉镯之后,导回容逝身体的阴气,会缓解容逝因身体沉疴而产生的滞痛,但这根本是个饮鸩止渴的方式。
封敛是在丹术突破地级之时,心情极好之下随手将芙蓉镯赏给了容逝,因芙蓉镯贴合容逝体质,再加上容逝带芙蓉镯的时间还不长,身理变化还未开始,所以,对于芙蓉镯,容逝一直以为那是封敛兴极之下赏赐给自己的法器。
生于世家庭院深处,因身体原因而被父母层层保护着,这样的容逝,即使再聪慧,也依旧是个对世事了解极浅的稚童,又如何斗得过已在尘世的烂泥之中滚爬数百年的封敛。
“无事,下去吧。”
不忍再看的宿梦,转了身,背对着容逝道。
“是。徒儿告退。”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而去,直至完全听不见。
“呼……。”
宿梦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天戮》之中,宿梦对于工具人封敛描述并不多,对于封敛的性格,宿梦直接以极度扭曲这四个字一笔带过。当一个心理扭曲的人的一言一行具化在自己面前,宿梦没想到这会是如此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