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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造化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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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光景
霞光似锦,炫彩夺目。
容逝横抱着宿梦,一步一步地往静水湖走去。
湖上梵莲怒绽,在霞光辉映下熠熠生辉,偶有清风吹过,荡起一阵阵的湖上涟漪,涟漪在霞光的印衬下,反射着似锦微光。
远处,青竹屋错落有致,蜿蜒湖上,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更添雅致。
屋前庭院里,一把靠近湖边的摇椅随风时不时摇晃着,摇椅上,一本未看完书籍倒扣放着,摇椅不远处,斜放着一直鱼竿。
无边光景。
容逝静静地站在湖边。
这个印象里如仙境般的秘境,不知何时,多了很多的生活气息,或许,久远之前就是如此模样,只是自己,从未留心过。
一如沉浸在血海深仇的自己,一直压抑着内心深处对怀中之人的关心。
如今,这个独属于他们师徒二人的秘境,景如旧,人已非。
“师尊。”
容逝紧了紧怀中之人。
“你可知,我能一往无前,皆是因为你。”
容氏一族的满门血仇,如一座难越的关山,横阻在两人面前。但容逝从未退缩,而是拼尽全力,想方设法地攀越眼前高峰,努力地想走到对面之人面前。
而今……。
“师尊,为什么?为什么……?”
和着血与泪的声声询问,飘荡在这个霞光中,微风里,涟漪上,回荡在空旷的秘境里,得不到一丝丝的回应。
“师尊,为什么……?”
坤舆大陆。
广聚楼。
广聚楼,广聚天下英才之茶楼。
清净观巨变如一声惊雷,炸响在坤舆大陆各修士的耳边,振聋发聩。
修真世界虽无秩序,但自有其运行法则,数万年来,虽时有小门派被灭门,但均是在暗中进行的,大多数被灭门的门派,是追查不到凶手的。
祁山与须尽欢因清净观长老之布局而结仇,众人虽有担忧,但看戏的成份更重些,最终的结局,应是清净观交出黎逸长老,任凭祁山与须尽欢处置,此举虽有损清净观威信,但无疑是最妥善的做法。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祁山与须尽欢的斗法,第一局,会是以清净观全灭而告终。
清净观,屹立坤舆大陆数万年的大门派,鼎盛时期门派弟子数万之众,如今,一夕尽数全灭。
“不是还剩几百人吗?”有人戚戚然道。
“那些人,已经不是清净观的人了。”
“呸!万恩负义的东西,不要被老子碰到,老子遇到一个砍一个。”
“得了吧,人家也只是想活命。”
“想活命就可以欺师灭祖吗?”
“温故长老就做对了?不敢硬杠祁山与须尽欢,拿自己门派里的人开刀,最后还想躲进秘境当缩头乌龟。”
“黎逸长老犯的错,凭什么要温故长老承担?”
“还不如不让他承担呢,都干了些啥?”
“你行你上啊。”
“我又不是清净观的,还好我不是。”那人拍了拍胸脯,有些庆幸道。
“各位,整件事情,摆明了是须尽欢不肯放过清净观吧?”有人弱弱开口道。
“祁山怎么会插手其他门派事务?”那人的小声质疑,被其他人彻底忽视了。
“也不算插手吧,只是应温故长老之请,改了护山大阵的阵法。”
“都插手护山大阵阵法了,还不算插手啊。”
“这怎么能算,帮人布置阵法算的话,那那些阵法世家是不是都可以算插手别派事务。”
“我说的是同一个事情吗?”
“怎么就不是?”
“你强词夺理!”
“你不可理喻!”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是啊,有什么好吵的。”
“不然,还能干嘛?”
一句话,让争执不休,吵吵闹闹的茶楼瞬间安静下来。
此时此刻,众人才深刻地意识到,向晚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极致的疯,极致的静,这样极端的矛盾,却有人能完美的容下下他。
没救了。
没救的不仅仅是向晚意,还有坤舆大陆无数的修士。
疯子,一个能力卓绝的天才疯子,谁也不知,他的下一把屠刀,会伸向哪里。
颤栗,不安,恐惧,让酒楼众人就算吵架,也只敢选择安全的话题吵。
向晚意,这如魔鬼的人,在每个人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无能为力的众人,想起了这一切一切的起源,那个叫臧落的少年。
如果,如果,这人没死,该多好啊。
锁雾都,
越雾楼。
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人,此刻斜卧塌上,卷书闲渡时光。
叮铃铃。
“少主,苏情姑娘带着人来了。”
“请她进来。”
向晚意放下书卷,站了起来。
“向少主。”跟着苏情走进越雾楼的宁怀月,朝向晚意行礼道。
向晚意朝苏情点了点头,随即看向苏情身后的宁怀月。
“宁道友,恭喜大仇得报。”向晚意还礼道。
“此次多谢向少主提供的信息。”宁怀月伸手,一个瑰丽多彩的光球出现在宁怀月的掌心上。
“这是你要的报酬,从此,你我互不相欠。”
向晚意伸手,光球从宁怀月的掌心移到向晚意的掌心上。向晚意手一握,光球在向晚意掌中消失。
“宁道友似有急事?”
“并无,”宁怀月顿了顿,继续道,“只是交浅无法言深。”
“我替宁道友想件急事吧,”向晚意道,“比如,容逝为何会叫封敛师尊?”
宁怀月的眉心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容道友与那人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你不想知道吗?”向晚意道。
“向少主此话何意?”宁怀月凝眉问道。
“这里有答案。”向晚意伸掌,光球再次浮现,“而且,你要的答案,只有这里有。”
宁怀月看向向晚意掌中的光球,在容逝突然出现喊出的那声“师尊”时,宁怀月便意识到自己遭人算计了,但纵是如此,宁怀月也不后悔杀了封敛,为越家满门报仇。
那人再如何地有理由,有苦衷,他手上沾着的,却是实实在在的越家满门的血。
“不必了。”宁怀月并不想知道封敛这个手上沾满人血的侩子手的任何事情。至于容逝为何会叫封敛师尊,她会自己弄清楚。
向晚意闻言轻笑了下,“那宁道友慢走。”
“告辞。”
见宁怀月离开,苏情转头看向向晚意,“为何邀请宁怀月观看那人的记忆?”
“因为她会拒绝。”
“哦?”
“她会因为这份拒绝,付出惨重的代价。”向晚意道。
“为何会是她?”
“因为云舒。”
“云舒?”苏情想了想,宁怀月与云舒的交集,大部分在灵爻秘境,那时候她也在里面,并未发觉两人之间有什么。
不过,苏情相信向晚意的揣测人心的能力。只是,“宁怀月并不是能轻易掌控的人。”
“她已没别的路可以走了。”
语罢,向晚意手一扬,一幅巨大的光幕出现在二人面前。
这是一人一生所有的记忆。
祁山,澄心台。
今日的澄心台,依旧只有云舒一人。
连轶站在藏书楼的屋顶上,静静地看着澄心台上的云舒。
广阔的澄心台上,一人坐得笔直,但连轶知道,那笔直的脊梁上压着的东西,究竟有多重。
再多一粒尘世的微尘,那笔直的脊梁,将会彻底地垮掉。
不忍让云舒如此,连轶抬步想往澄心台而去。
只是,一直手搭在连轶的肩膀上。
连轶转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连横。
“父亲?”
连横朝连轶摇了摇头。
不论是宿梦之死,还是宁怀月杀了宿梦这件事,连轶都不是直接的当事人,说得再多,也是徒劳。
“相信云舒吧。”
“我只是想减轻些他的痛苦。”
“现在任何的言语,只会让他更痛苦。你现在要做的,是接下来之事。云舒已承担不起了。”
“父亲,我不会让云舒再经历这些事情的。”
“嗯。”
父子两人再无言语,而是一前一后地站着,共同陪着云舒。
澄心台上。
云舒愣愣地看着天际幻化无常的云。
自名云舒,原想任云卷云舒,奈何造化二字,着实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