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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神界往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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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好久不见。”凤巽淡淡地朝眼前人点了点头。
“是很久，有三十多年了吧。”
“嗯，”
凤巽点了点头，想要离开，却被女子手中花灯上的字吸引住了。
“这是？”
见凤巽问起自己手中的花灯，柳鸢解释道：“这是给大将军的祈福灯。”
“大将军？”
柳鸢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凤巽，先前的热络不着痕迹地得收了几分，随口道：“将军是我们的英雄。”
见柳鸢起了戒心，凤巽并未说什么，而是侧身让了让，并未离开。
花灯街除了赏花灯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活动，便是花灯祈福。
悠悠河水上，一盏又一盏的祈福灯照亮了整个河面，凤巽极目望去，发现好多人的祈福灯上的内容与柳鸢手上的，大同小异。
沐聆，这个王朝的大将军，那个功盖千秋，如神一般的人，传闻最近生了病。
民众忧心，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唯剩在上元灯节，为大将军点一盏祈福灯。
百姓们虽离政治远，但自有其市井智慧，自然也懂功高盖主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河灯里，除了开头两句公式化般的国祚绵长，帝王万岁，后面为大将军祈福的话语，则多了很多的市井气息，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但内在的意思，都是祈福大将军身体康健的。
“娘，我以后也要像大将军那样，驰骋沙场，守卫边疆。”
等柳鸢祈福完，跟在柳鸢身后的男孩摇着柳鸢的手道。
“就你还守卫边疆，你爹布置的功课，你背完了吗？”柳鸢轻敲了下男孩的头。
“快了快了。真是的，我是上阵杀敌，不是上阵写文。”
“可是哥哥，你连最简单的功课都完不成，又拿什么去守卫边疆？边疆的门朝哪开，你知道吗？”
“妹妹啊，不带这么打击你哥的哈。”
“没打击啊，说事实而已。”
“好了，”柳鸢开口打断兄妹俩的话，“你父亲在前面等我们，我们走吧。”
“好啊。”
柳鸢牵着两个小孩的手，望了眼凤巽，最终并未打招呼，而是直接离开了。
河水徐徐，带着无数人的祈福，流向城外。
凤巽出神地望着河面上的花灯，直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我建议你还是先离开。”
连王朝人人敬仰的大将军都不知道，很难不被人当作敌方细作抓起来。
“我想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凤巽并未回头，依旧背对着来人。
这人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凤巽并不奇怪，神界世族间也是攻伐不断的，互相安插探子更是寻常。
“传闻凤族少主天资纵横，除了绝顶的修炼天赋外，在阵法与炼器上亦有卓越的悟性，我想让你帮我打一对剑。”
“龙族里有炼器天赋的人也不少，为何找我。”凤巽转身，看向敖毓。
“这一对剑，涉及到空间奥义。”敖毓说得缓慢而又有力。
“你想做什么？”
敖毓定定地看着凤巽的双眼，“凤巽，如今的神界如此倾轧，我不信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既然大家都痛苦，覆灭了也没什么不好。”凤巽转回头，望向满是花灯的河面。
“可是大家依旧在努力地活着，因为大家都有想守护的人与物，不是吗？”
凤巽垂着眉，“我可以帮你，你能帮我什么？”
“我们俩联手，可以让凤聆在凡间活到凡人寻常老去的年龄。”
“可以。”
凤巽刚说完，远处传来有序的兵甲相撞的声音，是京都的护卫。
“走吧。再不走，你得吃牢饭了。”敖毓看着凤巽道。
“去哪？”
“对剑的材料我找到了，但是我一个人取不出来，需要有人帮我。”敖毓笑嘻嘻道。
“要多久？”
“差不多十年。”
“走吧。”
他们俩联手设的局，加上凤聆自身的能力，差不多能保凤聆在凡间二十年不被神界找到。
况且，凤巽也不能经常去找凤聆，凤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再则，在皇宫屋顶的三天，凤巽对此间的人间帝王的洞察力有着深刻的认知，这是一个轻易便能把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人。
凤巽并不想去挑战他的洞察力，那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十年之后。
凤巽与敖毓两人，互搀着走出有无之境。
九死一生。
九鹿台。
有无之境的出入口。
“我要回去闭关了，你呢？”敖毓看着凤巽道。
“去凡间找他。”
十年的时间，足够凤聆把人间的一切安排好，也该是凤聆回神界的时候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
不知道敖毓为何会提到两人的初次见面，凤巽虽有些奇怪，但也回答了。陷在有无之境十年，对于敖毓，凤巽多了几分的信任。
“那时候我刚杀了我姐姐。”敖毓笑着道，
在敖毓的笑里，凤巽读懂了一个词，沧海桑田，一个极致地描述了苍白与荒凉的词。
“凤巽，”敖毓顿了顿，继续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哥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凤巽闻言忍不住地握了握拳。
“不劳你费心。”
说完，凤巽便转身离开。
“阿巽，对不起。”低低的声音在敖毓的嘴边飘荡，只是着急离开的凤巽并没有听见。
人间帝都。
昔年热闹的都城，今日寂静的恍如一座死城。街上几不见行人，就算有，也是低着头，来去匆匆。
见此情景的凤巽猛地心悸，急忙往将军府赶去。
将军府。
铺天盖地的白，刺痛了凤巽的眼。
正殿里，一口巨大的棺木静静地放着，凤巽凝目望去，看见了躺在棺木里的凤聆。
凤巽急忙抬手结印，企图找出凤聆的神魂。
只是，不论凤巽结多少印，结果都是一样的。
凤巽找不到凤聆的神魂。
这个结果意味着，凤聆的神魂，已消散在天地间了。
“哥哥。”
看着棺木里安详躺着的凤聆，一滴泪顺着凤巽的眼角滴落在地上。
凤凰泣泪。
冲天的红莲业火吞噬了正殿里的棺木，吞噬了正殿，吞噬了将军府。
熊熊大火里，凤巽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阿巽，对不起，请原谅哥哥的懦弱，还有，不要恨敖毓，像一个凡人一样，真正地去经历生老病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救火，救火。”
“快，快。”
突然的大火冲散了将军府原有的悲壮，众人慌忙地提着水灭火，然而，那火，怎么灭也灭不掉。
“快，快去通知陛下。”
“完…完…了。”闻讯而来的京兆尹，看着将军府里的熊熊大火，腿软地跪在了地上。
“救火，快救火。”见将军府着火的百姓，自发地接力，把一桶又一桶的水送到灭火的人手中。
这时，一阵整齐划一的装甲相撞声由由远及近。
“陛…陛下。”
看着从层层护卫里走出来的人，京兆尹连忙屁滚尿流地爬了过去。
“陛下。”
“免了，救火要紧。”就在寻常百姓见到天颜准备下跪时，帝王不耐地挥了下衣袖。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爬都爬不起来的京兆尹，帝王脸色不显，语气平静地道：“扑不灭火，你的九族就都给我下去服侍大将军。”
“是…是…是。”京兆尹已经吓得语无伦次。
倒不是京兆尹胆小或是不中用，而是，自大将军死后，帝王整个人都变了，短短三日的时间，朝臣众人的胆，差不多都被吓破了。
红莲业火虽扑不灭，但不焚活物。
凤巽与人间帝王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管怎么慌乱，都安然无恙的众人拼死地扑着火。
将军府恢弘高大，占地极广，然而，在红莲业火的燃烧下，只一刻钟，便全部化为灰烬。
一阵风起，凤巽打开挂在脖子上的护魂锁，把凤聆的骨灰收了进去。
“陛下，这火，这火……。”
有古怪这三个字，京兆尹在帝王平静的注视下，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收完骨灰的凤巽转头看向远处的人间帝王。
凤巽知道，自己的哥哥对他是有恨的，这个王朝的人视死如视生，对他们来说，生前的世界是什么样，死后便是什么样的，而自己的哥哥，却连自己的尸体都不肯留下。
凤聆宁愿把自己最爱的亲妹妹都算计进去，也要走得决然，不留一丝痕迹。
只是若是没爱，又哪来的恨。
化为灰烬的将军府前，除帝王一人静静而立，所有人都跪趴在地上。
帝王一怒，浮尸百万。
将军府在在他们面前化为灰烬，不知会引来如何处罚的众人瑟瑟发抖着。不少人开始后悔自己救火的行为。
人间帝王只是静静地看着化为灰烬的将军府，不言亦不语。
“回宫。”
下完命令的人间帝王直接转身离开。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就在帝王离开之后，京兆尹全身忍不住抽搐起来。
“啊…啊…。”
京兆尹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身体猛烈地抖动了两下之后，彻底不动了，堂堂掌一城之地的京兆尹，活活被自己的陛下吓死了。
四日后。
大将军的葬礼如期举行，仪式繁复奢华。
人间皇宫。
凤巽在回凤族之前，去了一趟皇宫。
月明星稀。
人间的七月，已微凉。
大殿中，帝王端坐其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的史官删减记录。
人间帝王不怕后人评说，亦不屑与抱着风骨而活的史官为敌，他不改历史，而是删掉了一些不想被无知后人胡乱猜测评论的无关事情。
三天三夜的整理。
史官的锉刀用废了一把又一把，终于在第四天晨光来临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改好了。
沐聆，这个王朝的大将军，留给这个王朝，留给历史的，除了赫赫的战功外，再无其他。
从此，只要这个民族还在，帝王与沐聆这个名字，将永远永远地绑在一起，沐聆以决绝的方式离开，人间帝王亦以决绝的方式，誓要将两人的名字彻底绑死。
纵在千秋万代之后，提起其中一人，必会让人想起另外一人。
凤巽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不眠不休，仿若一座雕塑的人间帝王之后，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人间帝王，不怪凤聆会爱上。
回到凤族的凤巽，直接闭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