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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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沉淀了太多灰尘，中午十二点的天空也暗得要死。文一中的墙面发黄，墙皮褪色，完全经不住洗礼，风一吹，雨一打，又裂了几道痕。
于子谦匆匆忙忙出了校门，抬头看了眼远处暗沉的天，叹了口气。
忙忙碌碌的高三，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双休日，本来打算去城里逛两圈，现在看来，似乎也只能呆在家里。
烦！
沿途的出租车几次停在他脚边，抽着烟问：“去哪小伙子？走不走。”
于子谦看都懒得看，“给钱就走。”
……
神经病！
出租车骂骂咧咧走了，车屁股一甩，给于子谦溅了一轮子的水渍，他“啧”了一声，也礼貌性的骂骂咧咧回了几句“操”。
骂完后站在门口呆了几秒钟，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回过神后从包里拿出蓝牙耳机，加快了步伐。
于子谦家住城西，而学校在城北，走起路来有一段距离，时间也要花不少。受倒春寒的影响，晚春的雨掺杂着寒霜，悄悄打在脸上，又冰又痛。
本以为能在大雨前到家，谁料老天爷和他杠了，“呼”一声，雨变大，像一张网刮了过来。
于子谦看了眼屏幕，恰巧手机也没了电，顺口骂了几句脏话，一边赶路的同时一边忙着从包里摸伞。
刚伸手拿伞，耳朵上的耳机却摇摇欲坠，他本能的扶蓝牙耳机，抬手瞬间包又要落下，反手又下意识去扶书包，耳机又松了一点，如此反复了几下，于子谦在拿出伞的瞬间，蓝牙耳机还是不堪重负，落地了。
“操。”于子谦蹲下拿耳机，甩甩水，心想转过弯后就到家了，不生气。
起身的瞬间，抬头就发现迎面驶来一辆摩托车。
只是，这摩托怎么有点……蛇形走位？
于子谦站在原地没敢乱动，心想等车过了自己再走也不迟。
文城的车祸挺多的，放学前不久才讲了交通安全，这会看见，难免还是会心生几丝胆怯，最主要是对面车主是个黄毛。
然说来也怪，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迎面驶来的摩托车像是故意似的，就真的朝着他的方向拖泥带水的冲了过来。
于子谦瞬间被吓了一跳，眼看车就要撞到自己，他猛的往旁边闪，结果脚下水多地滑，稍不留神，“碰”的一声摔了。
于子谦倒地，书包、耳机和人各飞各，各躺各，雨水沾了一身，全身湿漉漉，书包也变了色，好好的浅蓝变成深蓝。
于子谦人还没站起来，已破口大骂，“我操！有病吧？”
会不会开车？不会开别开！
站起后，他拍拍袖子上沾的落叶和一些脏东西，转身查看，只见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上静静的躺着一车一人。
安详极了。
雨还在下，但似乎也小了些，风倒是大了不少，呼呼呼的响起来。落在地上水花还没溅起来，被风吹成了涟漪，像远处阔去……
看着那静静等条型人，于子谦有一瞬间的疑惑，这年头连车也开始碰瓷了？
雨伞已经被摔得不成样子了，钢丝改翘起的翘起，伞布该破的也破了。
于子谦干脆把伞丢了，揉了揉膝盖，忍着疼痛踉跄的走了过去。
躺在车边的人呈“火”字型趴倒在地，一动不动。一头金发显眼，简单黑裤白衬衫，看起来有176左右。
于子谦感慨，真不愧是传说中的鬼“火”少年，他蹲下，摇摇他，“喂，哥们。”
没反应。
挂了？于子谦内心打着寒颤，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摇了摇白衬衫，“嘿，哥们，醒醒。”
依旧没反应。
他抬头看了眼四周，此地是城北和城西交界的一条环城路，四周是准备翻新的房子，路口很大，也很空。
环城路本来人就少，恰好此地又准备翻新，再加上下雨天，一眼望去尽显空畅，不见半个人影。
于子谦叹叹气，随后上手，将地上的人强行翻了个身。
雨滴下来，少年干净的脸上流淌着几丝泥水，双眼紧闭，睫毛在浸湿后根根分明，越看越发锃亮。
少年金发碧眼，垂到眼睛之上，眉毛之下，圆润的脸颊，短下巴，嘴唇有些发紫，缺少血色。
此前也只是听说过传说中的鬼火少年，大概会以为是精神小伙，豆豆鞋，紧身裤，锅盖头……不多做评价，也不多去想象。
如此一见，眼前这个清秀的白衬衫，倒是改变了他对鬼火少年不少的看法，在另一种程度上也算是开了眼见。
面对这张脸，于子谦忍不住赞叹，“这……长得还真不错。”
于子谦是个内在的变态，这点毋庸置疑，但大部分时间，他都还是一个君子形象，能够保持着理智。
就比如现在，他没空给这个帅哥拍照，而是伸出手测测呼吸。
感受到了气流的变化，于子谦松了口气，紧缩的眉头也松懈下来，还好是活的。
于子谦站起身，看了眼白衬衫，本想一走了之，转头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动摇了。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冷的刺骨，有些发麻，忍不住抖。
雨还未停，又是在城西这个鬼地方，万一冻死了怎么办？马上就要高考了，万一死了，到时候警察来找自己去做口述，那得多麻烦？万一这玩意儿死了，自己属于见死不救，犯法了怎么办？
于子谦越想越不对劲，自言自语道：“见死不救，万一老天爷生气了，高考别说拜孔子了，就是和孔子拜把子都没用。”
他叹口气，自认倒霉，转回身看了眼白衬衫，虽然也给他翻了身，却依旧保持着“火”字型。
原来鬼火少年的火是这个火啊？
于子谦把书包背在前，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把白衬衫从地上拖起，抬、拉、撤、跳。一套动作如云似水，白衬衫稳稳当当的俯在于子谦背上。
于子谦家是独栋两层楼。
以前文城没发展起来时，这里算是乡村，所以房子之间隔的挺远的，几乎家家有院子，但现在也是村。
于子谦家是例外，之前开小卖铺，院子不砌墙，一楼现在放杂物，是那种大大的卷帘门。
去二楼的楼梯在房子的侧边，旋转延伸二楼的阳台。
于子谦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白衬衫背到二楼，一手扶人，一手从包里抓钥匙，摸索了一圈，空的。
于子谦又一圈，还没找到。
他叹了口气，想着把人放地上了在从书包找，结果白衬衫却是脚先找地，居然站了起来。
眼看他就要往后，于子谦两只手用力一扯，眼看就能扶稳，脚下却滑忽然一滑，他“啊”一声，出于本能，伸手抓了眼前昏迷的白衬衫。
于是，于子谦重重摔倒在地板上，来不及喊疼，眼前白衬衫像巨石一样就压了下来，于子谦只好伸手去挡。
挡是挡住了，但他低估“失重”后的力量，阻挡只起了缓冲作用，白衬衫该倒还得倒，该压也得压。
他压在于子谦的身上，不多不少，正好吻到于子谦嘴唇。
白衬衫鼻子高挺，于子谦感觉到脸颊被摩擦，嘴唇软绵绵，湿漉漉，不知道是不是雨水，只觉得冷冷的，没有温度。
那头金发垂下，和他呼出来气融合在一起，于子谦只感脸上痒痒的。
一阵大风刮过，家门前那棵构树落了几片叶子，在空中盘旋了好几周，被风带走，撞在陈旧的墙板。
风吹过，雨打湿，身体陡然一凉，于子谦心却愈发的烫，朦胧间才回过神来，登时瞪大眼。
wc？
初吻没了？
还是给了个陌生人？
还是个就黄毛？
这样一想，脸上红晕渐浓，心跳骤然加速，除此以外，人之常情，因为被他压的正着，于子谦小腹下出现异感，他双手撑地，连忙撤了几步，急切想要站起。
就在此时，白衬衫却哼唧了一声，像只猫，用一头的金毛蹭了蹭他的肚子。
于子谦头一热，哥们你别醒啊！！！
虽然于子谦已经摊开了他的唇，但此时小腹下的异常却愈发明显，且白衬衫的头就在不远处，要是此时醒来，他不但能感受到，还是在口边感受，那得尴尬的可以抠出一个三室一厅，况且怎么解释都还是一个问题。
万一白衬衫报警，自己还被当流氓处理，那多丢脸。
于子谦不敢乱动，生怕一动，惊醒了白衬衫，他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万般祈祷。
哥们别醒！
别醒！
别醒！！！
刚刚有多期望他醒过来，现在就有多希望他晕过去。
结果今天不是什么好时光，他怕什么来什么，白衬衫哼唧两声后，眼皮子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
于子谦吓的不行，心想要不要趁他还没完全醒来把他拍晕？
正犹豫不决之际，白衬衫的眼睛已经睁开了，头抬了抬。
于子谦连忙解释：“那个……你……”
话音未落，只见白衬衫微微睁了眼，抬头瞟了一眼于子谦的脸后，又晕死了过去，倒在于子谦的胸膛处。
“诶？”于子谦有一瞬间的疑惑，又听到他呼吸声后，连忙站起身，松了一大口气，小声说：“嘿，哥们？”
白衬衫没反应。
确认白衬衫晕死过去了，于子谦又开始有点后悔。
白衬衫醒时他觉得尴尬，希望他不要醒的好；见他晕了，又觉得荒谬，希望他感觉醒过来，让他一走了之。人就是这样莫名的矛盾。
于子谦冲他又喊了一声“哥们”，确认白衬衫醒不过来后，他开了们，以公主抱的姿势将白衬衫丢到地上。
于子谦站在不远处，双手叉着腰，累的喘气，嘴皮下翻，摆出很贱的姿态，像个准备开始吵架的大妈，他伸出手，给人家比着“国际友好手势”，自顾道：“算你小子幸运。”
于子谦歇了一会儿，蹲下身扒人家衣服，白衬衫的衣服，已经被雨淋得不成样子，看起来又黑又皱，像酸菜。他嫌弃的把衣服丢地上，转身去把拉白衬衫的裤子。
虽然是他是为了自家地板找想，但实践起来却做贼心虚似的，大气也不敢喘，这次要是真醒了，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子谦动手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心脏颤抖。好在老天开眼了，过程很顺利，没有一点动静。该累的也累完了，该气的也气过了，于子谦站着，变态的本性回来了，他拿出手机随即拍了几张照片。
白衬衫皮肤白晰，腿也细，修长，转眼看看，那……真小。于子谦脑子闪过一句话：小小的也很可爱呢。
把人安顿好，于子谦才想起来那人的车，三思后，觉得离得也不算远，既然帮人那就帮到底，既然已经当大怨种了，那就当到底。
他屁颠屁颠跑回去把人家的车也骑回车旁，扶起车子，眼前却亮了。
于子谦伸手把那串钥匙放手心，是个Q版撒野钥匙扣，顾飞正给蒋丞拍照。
于子谦笑笑。
有趣。
于子谦回来后马上去洗了澡，将身上的雨水洗掉后一身轻松不少，顺便把白衬衫的衣服也丢进洗衣机里一并搅合，完事后自顾自躺沙发上打了一天游戏。
背了一书包的书，回到家没打开过，一直等到下午，他才想起来书包也淋了雨，甚至还掉进了水坑。于子谦猛然一惊，立马打开书包，没意外，已经是酸菜了。
于子谦把书拿去晾着，些许还可以抢救一下，再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白衬衫还没醒。
窗外已经没雨了，依旧灰蒙蒙的天空，细小的枝桠在风中凌乱，隔壁奶奶家的白雪一直汪汪叫个不停。
于子谦跑出屋外，站在阳台上俯身查看。原来是风太大，把奶奶家的花盆掀倒了，泥土洒了，花盆也碎了一地。
于子谦料到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两次，他对着那边喊，“奶奶，花盆被风掀倒了。”
于子谦喊完后下楼，跑到奶奶家院子门前，拍拍门，“奶奶，我，小鱼。”
屋内没反应。
于子谦又喊了好几声。
过了一会依旧没反应，于子谦有点慌了。
奶奶平常出门，白雪都会陪在她身边。
奶奶有轻微的阿尔兹海默症，这也是于子谦进门前称自己是小鱼的原因。她身体也不是很好，风湿症也有些严重。
好在他拿了备用钥匙，开了院子门，白雪就摇着尾巴朝于子谦叫喊两声，屁颠屁颠跑过来。
于子谦伸手摸摸白雪，“待会在理你。”
说罢，于子谦站起身，对着屋里一边开门，一边喊：“奶奶，是我，小鱼。”
开了门，屋子里家具简单，昏暗无光，于子谦在屋里逛了一圈，发现竟空无一人。正疑惑之际，转头就发现奶奶站在院子门口，手中正扛着锄头。
白雪看到奶奶回来，迫不及待跑去，于子谦推开白雪，宣誓主权。
白雪冲着他叫，于子谦不理会，伸手搀扶奶奶，“奶奶，你去哪了？”
奶奶看着于子谦，“我去后院种点菜，你不是爱吃豆角嘛，我寻思就去种一点。”奶奶说完就往就往水池边走，一边走一边笑着，“你小子又放假了？离这么近也不知道来看我，还记得我呢？”
于子谦说：“学校一个月才放一次假，我也没办法，改天我走读，天天来看你，不，直接住你家。”
奶奶乐呵呵，“还赖着不走了？”
于子谦笑笑，然后说：“奶奶，你怎么又不穿鞋。”
奶奶冲了冲脚上的泥土，“下雨了，穿鞋容易脏。”
“就是脏所以才穿鞋啊。”
奶奶看着于子谦，往屋里走，云淡风轻，“哈哈哈，鞋子脏了懒得洗。”
白雪见两人往屋里去，连忙叫了几声。于子谦被白雪提醒，瞬间想起正事，他说：“对了，奶奶，花盆被掀倒了。”
奶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仓促道：“小鱼，你去帮我拿一个盆。”
于子谦有些懵，什么盆？在哪里？
雨又开始下了，奶奶急匆匆的跑，然后指着方向，告诉于子谦说：“在那边屋头，随便拿一个盆就可以。”
看着奶奶慌张的样子，于子谦必然不敢懈怠。但在屋里找了一遍，却连个盆也没看见。于子谦大喊：“奶奶，没有盆呀。”
奶奶听后急匆匆赶来，的确没有什么盆了。她拿起一个大些的瓶子，顺便拿起刀划开，招呼着于子谦就跑出去。
奶奶双手捧着泥装进瓶子里。
于子谦见状也来帮忙，他忍不住好奇问：“奶奶，我看你花换了不少，这个土为什么不换一下？”
奶奶看着于子谦，“小鱼，你知道这土里有什么吗？”
于子谦摇摇头，“不知道。花肥？”
于子谦猜测花肥是因为奶奶平常很简洁，他怕奶奶换了新泥，不愿意再花钱买肥料。
奶奶慈祥的笑着，淡淡说：“是你爷爷。”
于子谦愣住。
奶奶把于子谦拉到屋里，“你爷爷走的时候我舍不得他，所以我偷偷的把他藏在花盆里。”
奶奶看了眼远处灰蒙蒙的天，继续说：“你爷爷生前啥也不爱干，就喜欢养花。我之前养花总养死，结果把你爷爷放进去后，花开的很好。”
于子谦听了也算明白了，想了想，他忽然记起自己有一个闲置的花盆。
他站起来，还没等奶奶反应，已经跑到出门，说：“奶奶，你等我一下，我记得我有一个不用的花盆。”
于子谦出了门，一路小跑直至楼上，开门的瞬间，他迎面撞上了正要开门的白衬衫。
只见白衬衫站在门前，光着膀子，一双眼睛里或懵圈或震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下雨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