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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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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城市里有一间只在夜晚营业的书店----夜点火烛。老板烥烛在里面整理书籍,在店外一位躲在阴影处的男孩逐渐在靠近。
玻璃橱窗倒映着最后一道夕光时,烥烛摸到了书架第三层暗格里最后一支蜡烛。铜制烛台在掌心发凉,他对着积灰的玻璃呵了口气,用袖口擦出半月形光斑——这个动作与十年前在祠堂擦拭祖宗牌位时如出一辙。
老城区停电的第三个小时,梧桐树影在"夜烛"书店的木质招牌上投出鬼爪般的抓痕。烥烛蹲在收银台后翻找打火机,后颈那道月牙形疤痕突然刺痛——这是他每逢停电就会发作的旧疾。风铃叮咚作响的瞬间,他本能地护住脚边用绒布包裹的《恶之花》,那是今天刚从废品站抢救回来的初版书。
"要关店了。"他头也不抬,指尖火苗蹭地窜起。破报纸裹着的旧书堆在烛光中摇曳,左臂蛇形纹身沿着肌肉纹理游动,在《罗生门》封面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招聘启事还作数吗?"
少年声音裹挟着梅雨季的潮气破开黑暗。烥烛抬眼时,火光在银框眼镜上折射出奇异光晕——来人身着洗到发白的棉质衬衫,领口第二颗纽扣松脱,露出锁骨间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最寻常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却压不住眼底幽微的磷火。
第二幕:灰烬余温
叶甸惑的简历飘落在《地下室手记》封面上。金融系新生,十九岁,证件照里的眼神像被雨淋湿的雏鸟。但此刻真人站在摇曳烛光里,却让烥烛想起祠堂火灾那夜,从瓦砾中刨出的青铜镜残片——温润表象下蛰伏着尖锐的棱角。
"每小时十五块,包晚饭。"烥烛扯过绒毯裹住那些脱线的精装书,动作熟练得像在包扎伤口,"现在就能上工。"
少年指尖划过《恶之花》起皱的书脊:"您不问我能做多久?"阴影中他的虎牙闪过寒光,像某种夜行动物在伺机而动。
"能坚持到圣诞节的学生,"烥烛突然笑起来,左脸疤痕在烛光里舒展成弦月,"去年只有三个。"他转身指向阁楼,马尾扫过肩胛时,后颈旧疤在发丝间若隐若现——那是十年前被燃烧的房梁烫伤的印记。
第三幕:镜中窥影
叶甸惑站在梯子顶端的样子太过娴熟。当他把普鲁斯特全集码成整齐的方碑时,烥烛注意到他腕间系着的铜镜挂坠——正是祠堂大火中失踪的镇魂镜样式。更诡异的是,那些书籍分类方式与自己在火灾前惯用的编码完全一致。
"小心别碰倒..."警告卡在喉间。白炽灯管在此时突然亮起,刺目光芒中,叶甸惑的镜片折射出无数细小光斑。烥烛分明看见他舔了舔虎牙,这个动作与记忆中某个模糊身影重叠——十年前火场里,似乎也有人这样舔去唇边血渍。
"老板需要整理阁楼吗?"少年跃下梯子的动作像猫,"我闻见焦木的味道。"他说这话时,指尖轻轻拂过《金阁寺》封面,那是烥烛在火灾后唯一抢救出的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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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夜雨来临
晚九时的暴雨撞碎霓虹,穿旗袍的女人抱着浸湿的《牡丹亭》冲进书店。叶甸惑递毛巾的动作顿在半空——那妇人颈间挂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铜镜挂坠。
"小烛..."妇人颤抖的手抓住烥烛衣袖,蔻丹在《恶之花》封皮留下血痕,"祠堂的镇魂镜..."她突然抽搐着栽倒,袖中滑出的诊断书上,"阿尔茨海默症"几个字被雨水晕开。
叶甸惑蹲身收拾残局时,烥烛瞥见他用手机拍摄诊断书。这个角度看去,少年侧脸与记忆中的祠堂壁画微妙重合——那幅描绘镜妖化形的古画,在火灾夜化作灰烬。
第五幕:暗室秘辛
打烊时分,烥烛在密室清点今日收来的古籍。泛黄的《镜鉴录》第37页记载着:"双生镜魂,一主一饲..."配图正是叶甸惑佩戴的铜镜样式。当他翻开保险柜最里层的祠堂平面图时,背后突然传来书页翻动声。
"老板在找这个?"叶甸惑倚着密室门框,指尖转着从妇人身上顺走的铜镜钥匙。他颈间挂坠在烛光里泛着诡谲青光,镜面倒映出的却不是此刻场景——十六岁的烥烛正在火场刨挖瓦砾,脖颈缠着渗血的绷带。
暴雨拍打玻璃的节奏与心跳共振,两人在《金阁寺》焚烧的焦香中对峙。叶甸惑忽然轻笑:"您后颈的月牙疤,十年前是不是被镜片划伤的?"
风铃在此时疯狂作响,停电再次降临。当烥烛点燃最后一支蜡烛,少年已不见踪影,唯有《地下室手记》扉页多了一行血书:"饲主,我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