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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缺失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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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冰封的来客
午夜十二点的铜铃声格外刺耳。
玻璃门被推开时，冷风裹挟着初冬的寒气卷入书店，吹散了收银台上《百年孤独》的书页。站在门口的男人身形修长，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包裹着近乎病态的苍白肌肤。他的眼神淡漠地扫过书架，仿佛那些装帧精美的书籍只是毫无意义的装饰品。
"营业时间结束了。"晨宇从梯子上一跃而下，篮球在指尖旋转出漂亮的弧线。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缓步走向收银台。他的皮鞋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当他在灯光下站定时，叶甸惑的镜链突然无风自动——这个人的瞳孔像是被冰封的湖面，连倒影都是模糊的。
一张黑卡被轻轻放在台面上。
"包场。"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三天。"
烥烛放下正在修复的《金阁寺》，指尖的朱砂在灯光下泛着血色。他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想体验什么？"
男人终于抬起眼睛，那双无机质的灰色眼眸直视着烥烛："爱。"
"亲情、友情、爱情......"他的语调平稳得可怕，"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第二幕：空洞的过往
他叫沈砚，28岁，先天性情感缺失症患者。
在"照己观书"体验区的铜镜前，他机械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父母是跨国企业高管，从小将他交给各种保姆和家教。七岁那年，他在钢琴比赛中获得金奖，母亲给了他一个标准的拥抱——事后他看见她在洗手间反复擦拭碰触过他的双手。
"我知道母亲去世时应该哭。"沈砚解开袖扣，露出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所以我去看了三百部葬礼场景的电影，记录下人们哭泣的时长和频率。"他的指尖轻触铜镜，"最后我哭了4分23秒，和统计学上的平均值完全吻合。"
晨宇的篮球突然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叶甸惑的镜片反射出冷冽的光，他注意到沈砚叙述这些时，脉搏始终维持在每分钟62次。
烥烛从古籍区取出一本泛黄的《小王子》，书页间夹着一张老照片——一个小男孩孤独地坐在生日蛋糕前，周围空无一人。
"试试这个。"他将书递给沈砚，"从第一章开始。"
当沈砚戴上特制的AR眼镜时，镜奴的虚影从铜镜中浮现。这个专门负责情感模拟的镜灵轻轻缠绕上他的手腕，在他的皮肤上留下淡蓝色的光痕。
第三幕：镜中幻梦
沈砚的世界突然被染上色彩。
他看见五岁的自己坐在母亲膝头，那本《小王子》正摊开在两人之间。母亲的手指温暖而柔软，轻轻点着插画中的玫瑰："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花。"她的发丝垂落时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气——这是沈砚记忆中从未存在过的细节。
"妈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镜奴编织的幻境细腻得令人心碎：
- **亲情**：父亲笨拙地教他骑自行车，那双总是签署重要文件的手此刻正牢牢扶住后座。当他摔倒时，父亲没有皱眉，而是揉乱他的头发说："再来。"
- **友情**：大学室友喝醉后搂着他的肩膀胡言乱语，啤酒泡沫溅到他的衬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本应让他不适，此刻却莫名地......有趣。
- **爱情**：虚构的恋人在圣诞夜的雪地里吻他，他第一次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滋味。
沈砚的指尖死死攥住座椅扶手，关节泛白。这些都是假的——他清楚地知道。但当他触碰镜中母亲的发梢时，那种温暖的幻觉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心率89，血压升高12%。"叶甸惑盯着监测屏幕，镜链发出轻微的嗡鸣，"他在出汗。"
烥烛注视着沈砚微微颤抖的睫毛，那上面挂着细小的水珠——是汗水，还是泪水？
第四幕：崩溃与觉醒
第三天傍晚，幻境突然扭曲。
叶甸惑的恶体不知何时侵入了系统，沈砚眼前的"父母"突然变得狰狞。他们的皮肤剥落，露出下面青铜色的骨骼，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根本不懂爱！你只是个空壳！"
沈砚僵在原地。冷汗浸透了他的衬衫，但他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坐姿——就像他接受过的所有礼仪训练要求的那样。理论上，他现在应该感到恐惧，应该愤怒，但他的大脑只是冷静地分析着：瞳孔扩张63%，肾上腺素水平上升，典型的应激反应。
"结束......"他伸手去摘眼镜，声音平稳得可怕，"够了。"
烥烛却按住他的手："再看三秒。"
镜面突然变得清晰，映出真实的沈砚——那个在幻境中微笑、紧张、甚至流泪的沈砚。他的嘴角有上扬的弧度，眉头微蹙，眼睛里闪烁着陌生的光芒。
"那是你。"烥烛的声音很轻，"不是模仿，不是表演，是你自己。"
沈砚的呼吸停滞了。监测仪上的心率曲线突然剧烈波动，变成一团混乱的线条。
第五幕：余温
包场结束的夜晚，沈砚站在书店门口。他的西装依旧笔挺，但领带微微松开，手里攥着那本《小王子》。
"谢谢。"他说。
晨宇抱着篮球靠在门框上："能感觉到谢意了？"
沈砚沉默了很久。夜风吹乱他的额发，霓虹灯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
"还不能。"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知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曾经有过温度。"
叶甸惑的镜链发出清脆的声响，银光掠过沈砚离去的背影。那个永远挺直的脊背此刻似乎放松了一些，在路灯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他会再来的。"烥烛合上账本，指尖摩挲着《小王子》的封面，"下一次，就不是为了体验了。"
铜铃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沈砚的身影融入街道尽头的光晕，而书店的橱窗里，三人的倒影在暖黄灯光中渐渐模糊。
晨宇突然将篮球高高抛起："赌他下周就会回来！"
叶甸惑的镜链缠住飞落的篮球："赌什么？"
"就赌——"烥烛微笑着拉下卷帘门，"谁去给广场舞大妈讲《金瓶梅》鉴赏课。"
夜雨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门口那本被遗忘的《百年孤独》。而在书店深处，铜镜中的虚影轻轻叹息，又归于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