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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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林祁照例翻了翻手机，看见一个好友申请：我是裴秦昭。
裴秦昭？这是……他的名字？当时留下联系方式的时候，他有点冲动了，其实他并不清楚对方是否是那个“渣男”，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被陌生人打扰他们父子俩生活的准备。
算了，给了都给了，通过昨天，他觉得，对方过得不太如意，不光精神状态不好，身体好像还比较弱，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颓废。
点击通过，进入对话框，“裴先生你好，我们见一面吧。”
“好。地点你定。”
那天他们相遇地点附近的咖啡厅。
路人看见坐在露天区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温柔安静，一个高大英俊，只不过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这让人不禁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裴秦昭在默默观察林祁。比起5年前，林祁沉稳了不少，整个人气质更柔和了。
“裴先生，你知道，我失忆了，所以，我也忘记了我们之前的关系，你是……我的前男友？”林祁试探到。
“呵，前男友？”裴秦昭被气笑了。
“啊？难道不是？”林祁有些囧，他弄错了？
“我怎么记得，我们从未说过分手。”男人阴恻恻地说。
“什么？！”被男人的话震惊到。
“当初某人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人间蒸发了。要不是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以为，你林祁只是我做过的一场梦呢。”
“谁能想到，再见面竟是5年后，你孩子都上学了。你可真行啊林祁，失忆了反而老婆孩子都抱上了。不知道你个同性恋，对着女人，居然还能生孩子。也是，当初你本来就是直男，只不过被我掰弯罢了。”
信息量太大了，林祁的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忽略掉裴秦昭胡乱猜测的部分，“我们在一起过3年？我当初为什么离开？”
“这得问你啊，林祁，当初不告而别，为什么呢？”裴秦昭反问，“呵，我倒是忘了，你现在失忆了。这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好借口。”
“不应该是你……”林祁停下质问，理智也回来了。不对，看裴秦昭的反应，他以为铭铭是他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当初也是突然消失的，难道，裴秦昭不是那个“渣男”，他林祁才是？！
“当初，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他问得小心翼翼。
“我以为你爱我，可是，谁知道呢？”
“裴秦昭！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阴阳怪气！好好回答我。”林祁看着男人这样就来气。他没注意到，作为刚刚相认的“陌生人”，他这样的语气有些越界了。
看着面前的林祁，裴秦昭想起，以前林祁生气的时候，也会大叫他的名字。他有些恍惚，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他心底越来越难过，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他，一直在找他，可林祁人间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他甚至怀疑林祁是不是被人谋杀，他去报警，警察也没有找到。他开始以为这几年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去问所有知道他与林祁关系的人，他们都确认他们在一起。后来，他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于是他去看心理医生。没有用，心理医生治不好。
现在，裴秦昭看着面前这个活生生的林祁，他情不自禁握住了对方放在桌面上的手。是热的，他好像还感受到血管中血液的流动。这个，是真的。
林祁猝不及防被摸了手，愣了几秒才把手抽出。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害羞。
“今天就这样吧，我有些累了。”裴秦昭平静地开口。
林祁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他装模作样看了眼时间，“好，我，我也该去接铭铭了”。
“铭铭？你孩子的名字？”带着些许不甘的语气。
林祁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孩子的父亲以为孩子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面前这个男人真相。毕竟他失忆了，联想男人之前的话，他大概能猜测到，自己的离开很可能和怀了铭铭有关。
“是的，林铭铭。你要去看看吗？”天哪，林祁，你发什么邀请啊？裴秦昭现在恐怕恨死你了。
“好。”
林祁惊讶地抬头去看裴秦昭，发现他微侧着头，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只看见绷得紧紧的下巴。
“那走吧。”
幼儿园门口，许多家长都在等着自家孩子。看见林祁，几个家长围过来。
“铭铭爸爸，昨天的事真是对不起啊。小圆老师都和我们说了，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介意哈。”
“是啊，铭铭爸爸，我已经骂过我家那个臭小子了。”
“铭铭没事吧，都怪我家闺女，让铭铭伤心了。”
家长们的歉意让林祁心里暖暖的，可是裴秦昭在这里，就很尴尬了。
“大家不必道歉啊。小朋友们不懂很正常，也是我没和铭铭说清楚。”
“铭铭爸爸，是不是离婚了，要不要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我有好几个姐妹还没结婚呢。”一个富态的妈妈凑到林祁身边小声的说。
林祁有点不知所措，脑子一抽，说，“铭铭妈妈其实在铭铭刚出生不久就车祸去世了，怕孩子伤心，就一直没对铭铭说。”
“这……”太尴尬了，大家胡乱寒暄了几句，就都散了。
林祁松了口气，回头就看见裴秦昭脸上意味不明的表情。糟糕，怎么忘了裴秦昭还在这，他是不是都听见了？
“孩子的妈妈，去世了？”
“嗯。好几年了。”算了，将错就错吧。裴秦昭没再问什么，林祁松了口气。今天他实在太乱了。
幼儿园放学了。一群小朋友排着队从门口出来。看见爸爸，铭铭开心得跑过来。“爸爸爸爸，今天他们都向我道歉啦。”
林祁把铭铭抱起来，温柔地问，“那铭铭有没有原谅小朋友们啊？”
“有！”铭铭骄傲地挺挺胸膛。
“嗯！铭铭真是个大度的孩子！”林祁亲了亲怀里小人儿的柔嫩的脸蛋。
“爸爸，这个叔叔是谁啊？”铭铭指着站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的男人问道。
“这是……”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姓裴。”裴秦昭冷冷地自我介绍，心里却升起一丝怪异的情绪。
铭铭看了看裴秦昭，又看了看林祁，凑到林祁的耳边，小声地问：“这是另一个爸爸吗？”
林祁惊讶地看着儿子的小脸，他没有想到铭铭这么敏锐，一下子就联想到昨晚他们的谈话。
于是他避开裴秦昭的视线，在铭铭的耳边轻声说，“应该是。不过他还不知道他是铭铭的爸爸，铭铭先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铭铭还是答应了。
“裴叔叔！”铭铭有些兴奋，这就是他的另一个爸爸啊，他好高啊，比爸爸还高那么多。
“你好。”看着这个可爱软糯的小人，尽管裴秦昭心里对林祁和女人生了孩子这件事很抵触，他却无法对铭铭生气。而且，铭铭为什么有些熟悉呢？难道是和林祁太像了？
“你……孩子接到了，你，现在回去吗？”
“我要去你家看看。”裴秦昭不容置疑地说。
“好吧。”林祁语气里有他未察觉的纵容。裴秦昭眉头一挑，眼里在酝酿着什么。
林祁开车把一大一小带回家。裴秦昭从进小区就开始打量，从小区的位置，环境来看，林祁这几年过得还不错。林铭铭的幼儿园也很正规。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电梯里，裴秦昭突然问。
“啊？哦。我还和之前一样，平时就写写文章，赚些稿费。”林祁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那种写严肃文学的作家，只是一个在大家看来不太入流的小说写手。只不过收入还行。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写文章？”“你不知道？我明明一直都写……”看着裴秦昭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林祁闭嘴了。原来，他和裴秦昭谈恋爱3年，对方都不知道他写网络小说。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可能他自己觉得不太好意思告诉恋人，所以一直瞒着对方。两个人都没再讨论这个问题。
进门，裴秦昭看见了一个非常温馨的屋子，米色的布艺沙发，木质的茶几和餐桌，明亮的窗户，射进来的阳光照在桌上花瓶中的百合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柑橘香。就像他和林祁同居时的那个房子一样。一瞬间，他以为回到了5年前，林祁似乎从没有离开过。
“进来坐吧。”林祁朝后面打招呼。“宝宝，把玩具收起来。”客厅的地毯上摆放着几个小玩具，听见爸爸的话，铭铭将他们都收拾进自己的房间。林祁去倒水。
坐在沙发上，感受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味道，裴秦昭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他感觉自己很困，于是他顺从着身体的感受，靠着靠背闭上眼睛。
林祁端着水过来，发现裴秦昭合眼坐着，他轻轻叫了声，“裴秦昭”，没有反应。林祁只好去推他的肩膀。没想到这个人把他拉着坐下来，顺势躺倒，头枕着林祁的大腿，环抱着他的腰，迷迷糊糊又睡了。
林祁这几年从没和人这么亲密接触过，身体一下子僵硬了。他想强硬地把裴秦昭叫醒，只是低头看见对方放松的神情，又犹豫了。从昨天到今天，他看见这个人总是蹙着眉。
林祁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怀里人的头发。而且，对于这样的场景，他似乎很熟悉。
“爸爸，他怎么了？”铭铭出来看见裴叔叔躺在沙发上，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没事，他睡着了。把爸爸的手机拿过来，今晚咱们点外卖。”林祁轻声说。
裴秦昭是被门铃声吵醒的，“来了来了”，幼稚的童声跑过去。他发现自己枕着林祁的大腿，比起5年前，肌肉好像更紧实了。
“你醒了？快起来吃饭吧。”手忙脚乱地推开男人，林祁假装抱怨，“也不知道平时作息混乱到什么地步，倒头就睡。”
裴秦昭眼神暗了暗，什么也没说，跟着父子俩坐到餐桌上。
大家都有些饿了，一时没人说话，气氛倒是不差。
“裴叔叔，你是做什么的呀？”铭铭想，这个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另一个爸爸，他得好好打听打听。
“我开了一家公司，自己当老板。”裴秦昭尽量换成小孩子听得懂得语言。原来是公司老板，怪不得气势这么足。林祁暗暗思忖。
“你结婚了吗？”“没有。我不会结婚。”这话说得颇咬牙切齿，林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家有几个人啊？”“我父母和我，还有一个弟弟。”
……
不一会儿，林铭铭就将裴秦昭打听清楚了。一家四口，没有结婚，大公司的老板，家在H市，最近才因为工作来R市。
“好了，现在轮到我了。”林祁没想到裴秦昭来这一手，不来问他，反而忽悠小孩子。铭铭倒觉得确实该这样，“好，裴叔叔你问吧。”
“今年几岁了？”“4岁。”呵呵，4岁了，看来林祁刚走就没闲着啊。
“爸爸有没有很好的朋友？”“没有，爸爸没有朋友。”铭铭听起来还有些伤心。“叔叔是我见过的爸爸的第一个朋友。”
这是裴秦昭没有想到的。因为以前的林祁可是有很多朋友的。
“家里几个人？”因为提前知道铭铭妈妈去世了，所以他没直接问。
“四个，我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裴秦昭重复了一遍，看向林祁，哪里来的爷爷奶奶，林祁不是孤儿吗？
“是认的。”林祁没有多说。
“爷爷奶奶超级好，会给铭铭买好多好吃的！”想起疼爱自己的两个老人，铭铭开心极了。
“是，爷爷奶奶最爱你了，咱们这周末去看他们，好不好？”林祁擦了擦铭铭流下的口水。
“好！”
裴秦昭吃完就离开了，今天也不适合两个人继续谈下去。林祁看着对方果决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和茫然。
回去路上，裴秦昭回忆起那些父慈子孝的场面，心里居然没有太难受。自从再见到这个人，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放手。既然铭铭的妈妈去世了，这于他裴秦昭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本来他是打算，即使那个女人还在，他也要把林祁再抓回来。现在好了，只多了个孩子，还是个懂事还算可爱的孩子，他不会介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