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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另一个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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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落落的垃圾桶放在后门，高一的从楼上下来，时间卡得正好，离下课还有三分钟。
大门口的探照灯常亮，陆迁站在里面，身子被江巍笼罩。
他们走得这条路是初中和小学的教学楼前面，灯都灭了，没有人上课，安静到听得见头顶路灯的电流声。
两人走得慢些，再拐个弯就能看到操场，那群体育生应该也下训了。
“在三班待得怎么样？”陆迁问。
“还行。”江巍老实回答。
陆迁无意识地点头，不知道聊什么。
早知道就不鬼使神差地问他去不去走走了，陆迁一只手捂脸，这人腿还没好呢，招呼人家去散步干嘛啊。
真见鬼了。
“你。”江巍斜过脸看陆迁，“最近总是一个人。”
“最近？”陆迁放下手，“你怎么知道……”
“……”江巍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画展的墙上也有我的画。”
画展？陆迁这才明白过来，应该是去三班看画的那几天，大概被这家伙看到了。陆迁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笑道：“画的什么？”
“正方体。”江巍答，“还有一张圆柱。”
刚学不久，江巍还在苦练线稿，除了线稿，他就画了两张能称得上画的图，因为沈函要求每个人都必须摆出来，才认认真真抽出课余时间画的。
这些，江巍没说，他只是略显期待地望向陆迁。
“看到了。“陆迁傲娇地抬起脖子，“你把署名写的也太大了吧，看不到也难。”
江巍愣神。
“很大吗？”
陆迁点头：“对啊，一眼就能看到。”
“不过，画的确实很好。”
得到认可的某人轻轻挑起嘴角，没说话。
两人走到拐角，下课铃声刚好敲响，陆迁赶着回去洗澡，便扶着江巍往回走。
“你最近怎么一个人。”半路上，江巍好奇地问，将刚刚没继续的话题往外延伸。
“这有什么。”陆迁扶着他上台阶，两人走在一班队伍的中间，前面又有值班的老师，陆迁不敢露脸，怕被熟悉的老师认出来，“小心点，有老师。”
江巍连忙低头，不敢再讲话了。
两个人跟贼似的，混在高一队里往寝室走，直到站在寝室楼的走廊口，高一的都住在上一点的楼层，飞快上楼赶着抢厕所。
陆迁带着江巍往右边的走廊走，深怕这群人把江巍撞飞了。
“你去吧。”陆迁放下江巍的手，“万圣节快乐，谢了，下次见。”
江巍手忙脚乱地站稳，陆迁的声音从他耳朵边飘过，光听个响，一抬头，连个发尾都没看到。
“……”江巍无奈，气急败坏地看了眼受伤的腿。
寝室里有左朗等人，从跟他吵架之后寝室就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左朗为首的多人派，一派是以陆迁为首的个人派，好吧，其实只是因为陆迁自己不愿意承认对面人多势众。
正因如此，陆迁才这么急。
左朗那几个要是先抢到厕所了，一个一个不会给他让位置的，他已经连续五天最后一个洗澡最后一个上床了。
和江巍说了拜拜，陆迁四肢发力往上爬。
214门口，左朗拿着撑衣杆正在举重晾衣服，陆迁上一口气还没出，下一口气就差点堵死了。
左朗回头，看到是他后，挑衅地勾嘴笑。
每次见到陆迁，左朗都要摆出这张耐克嘴，陆迁无语的快麻木了，今天是连白眼都懒得翻，在对方的注视下摔门而入，进了寝室。
果然，厕所门外面站了四个人，手里拿着手机打王者。
“……”也不知道谁叫他们这么排队洗澡的，以前没闹掰的时候个个可谦让了。
陆迁脱掉外套和上衣，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们，翻身上床，从床头柜拿出小小说，戴上耳塞。
这几本小小说他看了都有七遍了，陆迁没别的事可做，这几天都在重复阅读。
“大文豪啊。”没过一会，左朗提着空桶进来，经过陆迁的时候还不忘多嘴一句。
陆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大概也不是好话，翻开第一页开始看。
十一月应该算是这么久来最难熬的一个月，在宋涌说明这个月不会放月假的时候，原本还盼着十月份和十一月份中间的月假的那些人瞬间萎了。
陆迁当然不是其中的一员，相对于回家，他更乐意探究这个月有没有活动。
一般大型活动会提前几个礼拜告知，小型活动也轮不上他们。
“大家不用先叹气。”宋涌说完没有月假这件事后，神秘一笑，“接下来还有更值得叹气的事。”
原本还以为会有好消息而探出的脑袋纷纷垂落。
“这个月底，学校准备举行一次全校的家长会活动。”宋涌翻阅他的破笔记，“到时候所有人的家长都得来，还会有表演，会有跑操活动每个班要拿出至少两个表演，可以混班排。演出地点是在操场。”
“操场都锁了。”陆迁单手撑头，“这几天温度下降这么厉害，是想给家长一个惊喜还是一个教训啊。”
陆迁的声音不大，但宋涌听的是很清楚，拿起笔记本往陆迁伸手扑，被躲开。
“到时候操场会开放的，不用某些同学操心哈。”宋涌合上笔记本，“现在最主要的是，严渔，你等下下课统计一下，班上一定要拿出两个节目来。”
“搞个t台帅家长一脸。”陆迁无意表演，但是嘴的表演欲很强，“让……让路旭穿个丁字裤去……”
“啪”
宋涌一巴掌差点给陆迁拍成脑震荡。
“好了，大家踊跃参加。”终于打到人了，宋涌满意地拍拍手，“上课。”
“活该。”路旭无语的两手挡脸，“跟你待在一起太丢人了。”
太丢人的陆迁摸着头傻乐，给了对方一个灵动的wink。
家长会这事跟砸进死水里的巨石一般，下了课之后不少人在走廊飞奔，应该是去别的班找人组织表演的事。
陆迁兴趣缺缺，出去又折了一枝桂花，路过五班的时候和于卫聊了几句。
于卫想找高一的表演，为这事纠结了一节课。
“你说，这能不能行啊。”于卫背靠着墙，苦恼地问，“高二没有想合作的人。”
“我不是人吗？”陆迁双手环胸。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去。”于卫嘟嘴，“不想去找你干嘛。”
切。
陆迁不说话，听他继续抱怨。
“我们班那些男的太恶心了，关键我们班体育生多，你知不知道。”于卫怒骂，“跟sb似的，说张得丑的女生能不能别上台恶心人。”
”我们班那个胖胖的女生，很喜欢唱歌，本来想参加，直接被整哭了。“于卫越说越气，“能不能去死啊阿啊阿啊阿啊阿啊阿！！”
看于卫着接近发狂的样子，陆迁往后退：“你别发癫了，同理心这么强干嘛，随他们去喽，能不能和我一样理智一点啊。”
“可是就是很恶心啊！”
“要做利己主义者，活得才开心。”陆迁无奈道，“说多少次了，不跟你说了，快上课了。”
离上课还有三分钟，于卫抬手看表，还想继续说，陆迁就一溜烟跑走了。
“诶！”于卫伸手想拉，结果就看见当时时代广场的那个三百斤大帅哥站在他们班门口，“这算什么？重色亲友？”
江巍今天把刘海放下来了，穿着校服，普通了不少。
陆迁兴冲冲地跑到江巍面前站好：“找我啊？”
江巍点头：“嗯。”
陆迁还想问，眼前的人没给他问的机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
散文诗集。
“啊？”
陆迁懵逼。
“我们去朗诵散文。”江巍两只手各握一边，随手翻开一页，摆在陆迁眼前，朱自清先生的《背影》
……
“滚。”陆迁头冒黑线。
江巍反手揭过书，看到朱自清的《背影》之后，合上：“不是这首，我的意思是。”
“任何散文都可以。”
江巍解释的声音不可谓不诚恳，但奈何陆迁实在是对朗诵没什么兴趣，两手插兜：“你们班没人了？派你上。”
这不是拿摔炮打原子弹吗？
“沈老师说，希望我能去。”江巍乖巧站好，“我想腿伤不能跳舞，唱歌也不好听。”
“……”看他这害羞的劲，陆迁还真不好意思说穿他。
“那也不应该去朗诵啊。”陆迁撇嘴，“或者你可以……”
或者你可以放弃。
这句话，陆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婉转的说法，最后只能将计就计的问：“那你的队伍还有谁？差很多人吗？”
“什么意思。”江巍似乎很疑惑，“可我只想到了你。”
陆迁呆住，他也想问什么意思了。
什么叫只想到了他啊？
“我只能找你。”江巍声音渐小，有点委屈的那味了，陆迁眨眼，只觉得自己太坏了。
怎么能伤害这么好的孩子呢？陆迁！
“我再想想吧。”陆迁伸手，“书给我看看，我想想吧。”
江巍礼貌的两手奉上，跟信徒似的递书给陆迁：“谢谢。”
谢你个头啊，还没答应呢。
陆迁慌张接过书：“行行行，快上课了，你回去吧。”
铃声匆忙响起，陆迁一头扎到位置上。
对面的路旭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了，见他终于进来了，贼笑道：“找你干嘛呢？”
“阅读。”陆迁把散文书的封面立起来给对方看，“看得懂字吗？”
“装啥啊，你要上台啊？”路旭不信，“刚刚严渔还来问我了，问我报不报。”
“我们班就报了一个，左朗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报了个男团舞。”
男团舞。
就左朗那四肢不协调的样子，还男团舞呢，陆迁觉得好笑，把散文书放在一边，换下桂花枝，没回话。
“他一个人叫了11个男生，说要搞个EXO男团。”路旭笑的眼睛都快没了，“严渔刚好喜欢鹿晗，你没看到她那个白眼，都快要翻出来了。”
“对了，孟于还来找你了，问你跟不跟她一起。”
“一起什么？”
“她们演小品，差一个儿子。”
“……叫她去死吧。”陆迁已经不想说话了，对面这傻逼还一直疯狂在笑，要不是老师快来了，他真想一脚上去。
语文老师是在路旭笑完之后进来的，刚好卡着那个点，真是好命，陆迁失望地想。
“家长会的事，宋老师应该跟你们说了吧？”王吖吖笑容可掬，“还有一个事是我们语文组举行的，全校的。”
“作文比赛。”
“我们班我会选一两篇给语文组组长，到时候会有排名，粘贴出来摆给家长看。”
“作文主题就是。”王吖吖拿起粉笔转身写下一个字。
家。
“父母的爱，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爱，叙事文，散文都可以。”
神特么家。
陆迁用脚想，都知道什么样的作文受欢迎了，无非是感冒冒雨送医院，要不就是受伤送医院，要不就是照看一夜……
反正大病小病都得有。
没点新意。
“老师，陆迁最近在看散文书，肯定写的出好文章。”路旭举手，告状。
去你的吧。陆迁飞快收起桌上的散文书，众目睽睽之下举起一本薄薄的冷少言情小说：“老师，是这种嘛？”
王吖吖是个年轻的老师，可可爱爱的，看到了也只是和班上的同学一起笑，没有拿走他的书，转身擦掉家字，开始上课。
这一节课上的有惊有险，因为要抽背书，王吖吖对抽背还是很看重的，陆迁第一个就登场被抽了，老老实实在外面站了一节课。
“冷少。”
下课，孟于出来，跟他并肩站着。
“我不当儿子，别想了。”陆迁扭头看向她。
“不用了，我找好了人，左朗从EXO里给了我一个儿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迁不想笑。
“真打算就这么冷战下去了？”孟于用胳膊肘碰他，“刚刚左朗偷偷跟我说，想叫你一起去。”
“去干嘛？去EXO里当xx嘛？”陆迁冷声问。
“xx是啥？”
“是sb。”陆迁伸手挠头，“你每次都跟我提他，这么想让我们和好？”
孟于点头，她自然是想的，平时三个人一起走一起玩，现在突然变成三拨人，左朗跟他的狐朋狗友，她跟自己寝室的人，还有一个孤零零的陆迁。
这样的变故，孟于接受不了，也不理解，一夜之间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陆迁摇头，他当然知道孟于在想什么，可孟于不知道当时在寝室发生了什么，左朗肯定也没跟她说。
那样的场面，就算陆迁是一个不爱面子的人，也低不下头。
“他这次跟我说这些，也算是低头了。”孟于继续道，“田俊学转班也这么久了，左朗有错，但是……田俊学已经走了啊。”
“抱歉，我已经跟另一个朋友说好了，要跟他表演节目。”陆迁不想听孟于再多说，也不想解释这一切不是因为田俊学。
“哈？你哪来的另一个朋友？”孟于震惊。
陆迁支起身子，目光停顿，随后抬了抬下巴：“喏，那呢。”
孟于扭头，正视前方。
走廊的尽头，江巍一瘸一拐地拉开门，他微微低头，侧身出门，早上的风还是很冷的，他小心翼翼不想让风灌进去的样子多少有点滑稽。
他侧着身子斜对着陆迁和孟于，反手正要关门，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门没有完全合上，江巍扭头、抬头一气呵成，正正好好就看了过来。
没一会，门被关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