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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为悦己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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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先搬走，搬隔壁去。”陆迁发号施令，捞起袖子加油干，“女生能去拿扫把来扫一下吗？”
“我去吧。”姜菁菁举手，“我一个人就能扫了。”
方岳泉双手环胸，老神在在地站在门口不说活。
“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陆迁点头，低头抬起两张画桌往外拖，“江巍你腿有伤，把蜘蛛网清理一下就好了。”
“其他人搬东西吧。”
不用陆迁说，陈燃光就屁颠屁颠抬起一张画桌撒开腿往外跑，肖宁和刘辰明也苦哈哈地埋头干，两个女神在外面，男子气概必须体现的淋漓尽致。
画室里的东西多，几个人默不作声的搬了很久，隔壁的小杂货间基本上爆满，陆迁带着刘辰明去提了两桶水往地上淋。
江巍长得高，轮着扫把正在扫天花板上的灰尘。
“江巍你小心点。”陆迁善意的提醒，江巍信任地背对着他们扫灰尘，扫一点掉一点，跟下雪似的，陈燃光过去拉开两边的窗帘，天光大亮。
陆迁和刘辰明相视一笑，一脚踢翻脚边的水桶，顷刻间便淹到江巍的位置，细水长流，绕过他的鞋底。
“……”江巍惊恐地回头，陆迁拉着刘辰明早就跑了。
陈燃光和肖宁去食堂偷了几个大拖把，等第四桶水灌下去后，左右开弓闪亮登场。
江巍无处可去，最后被逼到角落里，一只腿蜷缩着给他们让位置。
“你们先让江巍出来啊。”陆迁笑个不停，“你们是要逼死他吗？”
陈燃光拖得只能看见一个残影，说一句话可能第一个字在左边，最后一个字就在右边了，嘟噜了好一会，陆迁也没听清，无可奈何地站在原地跟江巍遥遥相望。
平时面无表情的江同学这次是真的吓到了，这两个拖地的跟吃了兴奋剂的机器人一样，有一种随时会把江巍当保龄球撞的即视感。
“你们慢点！”江菁菁看不下去了，“别撞到江巍。”
女生的话总是比陆迁这个糙汉子有用，陈燃光速度减缓，最后带着江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姜菁菁笑着递给江巍两张纸，垫着脚对他笑：“头上有很多灰尘。”
陈燃光下巴抵在拖把柱上，愤愤不平：“姜小姐可真是关心我们小江啊。”
姜菁菁跟含羞草一般红了脸，然后轻轻抬手挥去江巍发尾的尘灰：“很脏。”
这一幕陆迁看得清清楚楚，刘辰明站在他身边：“啧啧啧，江巍平时不说话，桃花运这么好呢。”
“我还以为她对我有意思呢，对我笑得这么甜。”陆迁遗憾道，“搞得我也酸酸的了。”
刘辰明仗义地揽过陆迁的肩膀：“没事，我会陪着你的。”
“我也会……”气喘吁吁的肖宁一走出就看见这么扎眼的一幕，心都快碎了，假装摸了一把眼泪，“累了一上午，天塌了。”
兴许是被肖宁这幅惨样逗笑了，陆迁倒也没那么酸了：“还有一个人呢？”
“华董今天要值日，他说他值完日来。”刘辰明这时终于想起来他们组还有一个劳动力，“握草，被他给白嫖到了。”
“谁白嫖啊。”
说曹操曹操到，随着一阵铃铛响，一抹身影从艺术中心的玻璃门闪过，华董校服敞开，一脖子的银质项链，手环上的铃铛清脆，潮男阔腿裤拖尾，半框眼镜尽显斯文气息。
陆迁还真没看过个人风格这么浓烈的人，别人都是努力做个正常人，他这是努力做个潮男。
“华董！”这里面就刘辰明跟华董最熟，自然也是他最先打招呼，上去给个深厚的抱抱，引到陆迁面前来，“本来是跟我去跳街舞的，因为一些原因加入我们。”
“我叫华董。”华董笑着挥手，“陆迁，听过你的名字。”
陆迁礼貌地笑：“陆迁，迁移的迁。”
“他没文化，不知道迁移是哪个迁，你不用告诉他。”刘辰明打趣，“今天我们帮你把活干了，请我们喝水吧。”
“行行行，应该的。”华董大手一挥，“下次什么时候排练，我带着奶茶来。”
“今天中午午休吧，你们有时间吗？屋子也打扫好了。”陆迁不知道他们自习课有没有跟自己分开，只能拿出午休的时间。
“午休吗？我们今天下午有两节自习课，排不排练？”陈燃光听了好一会了，“陆迁你有时间吗？下午最后两节。”
“有课，我们中午先选角色，我选个戏份少的，你们可以自己排。”两个班的课程不同，陆迁也不想让他们为了他一个人迁就，“行吗？”
他都这么说了，大家自然是赞成的，没什么好说的，闲聊几句就准备去吃早餐了。
陆迁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走在最后面想要偷偷溜走。
“你不吃？”没想到有人比他走得还慢，陆迁的偷跑计划被这一声你不吃给拦截的彻底，陆迁转身，方岳泉站在他身后紧紧盯着他。
她的目光总是带着一丝傲慢，但又不明显，恰到好处的傲慢配上她精雕细琢的五官，让人想当狗……什么鬼啊！陆迁心里的小人崩溃。
“额，我不饿啦。”怎么会自动加上一个语气助词啊啊啊！陆迁心里抓狂。
方岳泉打量：“我也不吃，一起回去？”
“好……吧。”陆迁真的不擅长与女生交谈啊！
“我觉得你这个人挺有趣的。”方岳泉走在前头，“你怎么想到跟江巍排练小品的。”
“他来找我，就排了。”陆迁不明白这有什么有趣的，两只手又自顾自往兜里揣，刚刚还像个小弟跟着大姐，这会又变成混混样了，“这有什么。”
“好吧，确实没什么。”方岳泉轻笑，“你跟江巍玩得很好？”
“还行吧。”
“那你可小心了，我们班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呢。”
握草，陆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一上来就聊这么敏感的话题吗？陆迁不说话了。
“暗恋他的可多了。”方岳泉继续道，“上次万圣节他可帅了，你没看到吧。”
好吧，其实他看到了，但是不好意思说，陆迁愧疚。
“小女孩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太开朗还不一定受喜欢呢。”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陆迁真听迷糊了，“你也喜欢他不成？”
“你有病啊。”方岳泉只当自己好心没好报，“不跟你说了，我走了，再会。”
方同志长篇大论说了一通，临走还骂陆迁有病，单纯的小伙子手都没来得及挥，就见她气急败坏地跑走了。
“……”
人走了，陆迁停住脚步，终于腾出脑细胞来思考了……为什么江巍，受欢迎呢？为什么，自己不受欢迎呢？这样一对比，还真是心酸酸呢……陆迁推理得出。
剧本散落在地板上，六个脑袋团团围住，陆迁倒立看字，最后捡起最边缘的纸，上面写着王二麻出场时间：“我演外卖员王二麻吧。”
剧本他们每个人都看了一遍，主要人物就是儿子，但是奈何谁也不愿意当儿子，没人抢主角，陈燃光顺利接下儿子这一大男主角色。
儿子李小子从农村老家来到大城市找爸爸李大子（江巍）和妈妈陈漂亮（姜菁菁），爷爷李大爷（华董）和奶奶何英（方岳泉）送他去坐火车，在火车上他遇到有脚臭的秃头高材生阿宝（肖宁），阿宝路上遇见外卖员王二麻（陆迁），见到父母后和他们去餐厅吃饭和985服务员小智（刘辰明）发生争执。
结尾的最后，父母终于意识到儿子没有父母在身边缺少很多爱和关怀，紧紧拥抱着他，最后决定回家包饺子吃，由王二麻送上饺子皮。
“我就是一个送饺子皮的工具人吗？”陆迁席地而坐，笑得停不下来，“李小子，申笙再玩谐音梗呢？扣钱！”
“你给人发钱了吗？就扣钱。”李小子坐在他对面，挨着方岳泉坐，“奶奶，我不能离开你，呜呜呜。”
“滚远点。”方岳泉笑着往旁边挪动。
“我就知道姜菁菁要推选江巍当爸爸，我服了。”陈燃光翻页，“爸爸妈妈我出生了！”
“快滚。”姜菁菁伸手捂嘴，她要和江巍对戏，和他坐在队伍的最角落。
郎才女貌。
好一个郎才女貌，陆迁偷偷摸摸地瞧上他们一眼都要瞎。
“排练排练！！让我孙子先上场！今天沈函可是说了，下个礼拜所有人都要表演一遍，不行的节目得删了！”华董起身，身上的饰品叮当响，“我点了奶茶，下午一起喝。”
华董戴个眼镜确实不是白戴的，往下移就能当作老花眼用，排练的时候笑料百出，李小子又是一个容易笑场的，演到最后，华董老花镜一摘追着他打了一顿：“你爷爷要累死了！！能不能别笑了！”
”爷爷我错了！我要告诉我奶！”
“你奶被你笑场笑的现在还没出场！！你奶奶的给我严肃点！”
戴眼镜的果然是文化人，陆迁坐在为放讲台而设计的台阶上，一边憋笑一边背词。
一个身影慢悠悠坐到他旁边。
“你过来干嘛。”笑容僵住，陆迁头也不抬地问，“不对戏了？”
“跟你有一场戏。”江巍老实回答，长指往剧本上比划，“这里，王二麻要开门，我要见到你。”
“你要见到王二麻，不是我。”陆迁撇了一眼。
“爷爷！！为什么你不让我去找妈妈！俺要找妈妈！”
“你是小蝌蚪吗？找什么妈妈！”
“那我找爸爸！”
“你爸在那呢，让你爸跟你招个手。”
剧本里还有互动环节，应该是往观众席指，华董玉手一指，往江巍的方向指，李大子莫名其妙进入了角色，抬头面无表情地挥手。
没想到这一动作踩到了陈燃光的笑点，捂着肚子又笑场了，气得华董抡起拳头就冲过去：“你能不能让你奶出场！”
“咳咳……”陆迁想笑，但不愿意被江巍看到，埋头低笑。
“你今天跟方岳泉聊了什么？”江巍回过神，低头看向窝成一团的陆迁，“方岳泉还对你笑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着不反感，不像八卦也不像质问，陆迁听着却奇怪，手握剧本贴地，不鸟他。
“她为什么对你笑。”
“你还不让她对我笑了？你也喜欢她？”陆迁这句话说的就有点强硬了，他自己没有发觉，江巍更不可能发觉。停顿了一会，江巍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也’是什么意思，你喜欢她吗？”
以江巍的脑回路，他是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喜欢的意思的，只是他这几天听多了，就记住了，谁喜欢谁，这好像是一件很闹腾的事情。
“你有病啊。”陆迁说完就觉得耳熟了，“你怎么知道我跟方岳泉聊天。”
“我在食堂门口等你，但是你走了。”江巍有点不开心，“为什么不吃早餐。”
神啊，十万个为什么。陆迁发现他其实不只是招教不了女孩子，还有江巍，他也根本招架不了啊！
“你对不对戏了！”陆迁诈尸般跳起，“哪场戏。”
江巍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在观察什么，两人的距离已然突破了安全距离，手臂摩擦，再待一会就能钻木取火了。
“江巍，你过来一下。”姜菁菁在远处喊，“我们再对几次。”
江巍不想动，他确实有点不耐烦，即使这种情绪他从未有过，但是他知道，这是不耐烦。他不愿意离陆迁这么远，这么远看不清陆迁的眼睛，看不见他笑起来的眼角纹。
这些不愿意的情绪无法具像化为一个名词，最后只能归类为对姜菁菁的不耐烦。
“去啊，傻愣着干嘛呢？别让女孩子尴尬。”
江巍眯眼，听话地站起身。他无法因为这份不耐烦而违背陆迁，陆迁的意愿不知从哪一刻开始已经在他本人的意愿之上了。
这太不妙了。
“王二麻，我的秃头怎么办，不会到时候要剃了吧。”
“神经吧，买个假发啊。”
背后，肖宁和陆迁谈笑风生。
“……”重新回到最开始的位置，姜菁菁今天画了很精致的妆，她这几天都有带妆，江巍今天才发现。
“你为什么要化妆。”江巍盘腿坐下，受伤的那条腿放在上面，“会很累吗？”
姜菁菁心跳不止，这还是江巍这么久和她说过的唯一一句剧本之外的话：“你不知道吗？”
“请告诉我。”江巍礼貌地问。
这样帅的男生用这样好听的声音，说出的每句话都让人心动，姜菁菁脸红到不行，最后因为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而低头。
“女为悦己者容啊。”
在他们身后，陆迁双手抱腿，久久的，深深的，瞄着江巍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