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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庆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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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思极恐了。
陆迁低着头努力将这些日子里有关田俊学的线索搭在一起。
屋子里的气压一度降到最低点，江巍神不知鬼不觉走到陆迁床边，他轻飘飘坐下，歪头瞧着陆迁。
“不关我的事了。”
思考了半天，陆迁缴械投降，闭上眼睛装睡，“我要睡觉了。”
江巍不动，看着面前的独眼龙大侠小嘴一瘪开始装睡，眼尾很轻地挑了一下。
就这样保持了一会。
“那也不行啊！”陆迁愤怒睁眼，圆溜溜的眼珠子上下转，“左朗肯定已经知道他爸爸的事情了。”
“他们之间有误会啊。”
“有误会就要解开啊！”
陆迁现在很想大叫一声苍天有眼啊，皱着眉道：“这是什么破事啊。”
“可是左朗的误会关我什么事！”
陆迁找不到一个该去管的理由，郁闷地低下头。
“田俊学今天来班上找我了。”江巍眼睛弯弯，对陆迁这幅样子似乎早有预料，“他说明天放假想来看望你，希望我能陪他一起去。”
陆迁一顿，等着他说完。
“你不是说让他有事来找你吗？但我觉得，他不会主动找你的。”
“那我主动找他？”陆迁眼睛发光，“好吧，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的理由对他来说刚刚好，陆迁欣慰地笑了笑，重新躺好：“你呢？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吗？”
江巍摇头：“不了。”
毕竟他不能让陆迁一个人待在医院。
“感觉你一个人会很害怕晚上的医院。”江巍解释，“我可以陪你。”
陆迁很久之前就觉得江巍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越相处，这双眼睛看的就越多，这么点小心思更是无处可逃。
要是别人他可能会觉得别扭，但是江巍的话，就不会。
“那，晚安。”
陆迁轻轻道。
“晚安。”
蒜香小龙虾端上台，左辉出去给左朗买烧烤去了，陈命在厨房忙碌。
这套房子是去年交的全款，左朗坐在宽大崭新的客厅，眼泪止不住的流。
妈妈最会做小龙虾，本来准备的食材是打算明天做给他吃的，现在却在厨房忙碌，只为了自己这个逃课的儿子。
只因为左朗伤心，晚上十点半，陈命点燃了灶火，左辉开车跑遍半个小县城要去买他最爱吃的那家烧烤。
这一点都不幸福。
左朗擦不干眼泪，只能捂住脸抽泣。
陈命收拾完厨房出来的时候，左朗眼睛红彤彤看着她。
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她瞬间就心疼了。
“怎么了这是。”陈命慌忙上前，转眼看到地上堆积的纸张，“小狼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左朗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再次决堤，哭得不能自己。
“妈妈，对不起……”
左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直道歉。
他无法不为了这副幸福的假象说谎话，可这样，他又背叛了妈妈。
可是。
怎么能背叛妈妈……
席胡风扣起旁边滚烫的饭碗砸在自己的右眼：“要瞎一起瞎了算了！”
“我不要变成瞎子啊！妈妈！”
黑暗中，陆迁挣扎着爬起，一双手牢牢禁锢住他，不让他走，于是又挨了一巴掌。
眼看着陆福军扔下碗筷即将朝他走来，陆迁崩溃地捂住头，跑不了跑不了。
那双禁锢他的手死死抓着他，陆迁看不清那是谁，绝望地喊：“你走吧！让我走吧！”
“让我走！”
陆迁惊恐地睁开眼，落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花花的墙。
江巍弯着腰与他对视，一只手轻轻拉着他的手臂。
一堆人挤在小床的身边，肖宁嘴里叼着一块奥利奥饼干站在陆迁的床尾。
陆迁不动声色地抽出那只被江巍握着的手，一点点抚上右眼，在确定右眼的完好无损后，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陈燃光凑上前，“做噩梦了吗？”
医院纯白的床单上满是朝气的光影，陆迁试探性动了动白亮光辉中的手指，目光渐渐聚焦：“你们来了啊。”
他的语气轻松，江巍眉头却皱得更深，给余下的人使了个眼色，原本还想再问的陈燃光心领神会，顺着陆迁的话讲：“来了有一个小时了。”
“嗯，对啊对啊，我们给你带了很多水果。”华董笑嘻嘻挤进来，露出一张长长的脸，“你好点了吗？”
“下午医生会来查房。”江巍看他，“早上护士来看了，叮嘱过。”
陆迁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是睡一会醒一会，直到现在连主治医生都没见过，江巍在，他少了很多麻烦。
两个女生没来，听他们的意思是明天再来。
“沈函发了可大的脾气了，你不知道，当时他直接和你爸说。”刘辰明站在中间学沈函说话，板着一张脸，咳嗽几声，“你这种人不配为人父母！”
“真这么说？”陆迁惊讶。
病房里其他人都是三班的，听到陆迁怀疑的问话，头点成拨浪鼓：“对啊对啊！沈函一直是很好说话的老师，昨天他气得在办公室抽了一个下午的烟，班会都没来开。”
陆迁对沈函的了解只限于他是个帅气的面瘫老师，只有左朗跟他说沈函是物理上的面瘫时震惊了一小会。
原来，这样浅薄的关系，也会有人愿意为了他跟大人撕破脸吗？
“还有江巍……”
“咳。”陈燃光捕捉到江巍不怀好意的眼神，连忙咳嗽制止刘辰明。
“他怎么了？”陆迁望向离他最近的江巍，只见到他红透的耳垂，还有一点点脸颊肉。
“没什么，他也很着急啊。”刘辰明挥手笑，“没什么。”
陆迁保持怀疑态度，但是也不愿意多问，与他们闲聊了几句，江巍就起身赶人了。
“怎……怎么就赶我们了，我们不能留下吃个饭吗？”肖宁被推在最外头，哭丧着脸不愿意走，“陆迁，明天我们还来！”
“明天见！”陆迁笑呵呵答应。
人走了，但很短暂，陆迁只发了一会呆，江巍就捏着一步红色的手机进来了。
这是他的手机。
“宋涌让他们转交的。”
“宋涌还说，他这几天很忙无法来看望你，他觉得很抱歉。”江巍低头把手机递给他。
陆迁直呼雪中送炭，兴奋地接过手机，长按显示电量不足。
“扫兴。”
“今天早上医生来过了，当时你在睡觉，没叫醒你。”江巍看见他沮丧的模样，吞吞吐吐继续道，“他说。”
“你的左眼视网膜受损，养好之后也可能会近视，昨天送你来之后进行了一次三十分钟的手术，是你爸付得钱。”
“护士说你父亲一直坐在角落流眼泪，你被推出来后几个小时他就走了，没再来过。”
终身的视觉受损换来的眼泪，陆迁砸吧砸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右手砸伤，需要定期换药。”
陆迁咬着下嘴皮，无意识地点头，他难受的心里烧，喘不过气，想说点开心的话缓和气氛，话到嘴边尝到一口酸涩。
“我……”陆迁张嘴，又咽下，“我……幸好……幸好没砸到……没砸到脑子……”
他想说的并不是这句话，但是素来不爱诉苦的习惯已经成条件反射了，说出来又变了。
江巍五味杂陈，那种心揪着一般的疼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就像，就像濒死海域的旱鸭子抓住的最后一块礁石，旱鸭子是陆迁，礁石是江巍的心脏。
“……”
陆迁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曲起腿蜷缩成一团，江巍不敢伸手安慰他，反反复复收回那张颤抖的手，最后克制地落在裤腿边。
他只能静静陪着他不说话。
“里面有人吗？”
现实不给他们安静的机会，田俊学紧张地敲了敲门，这是他鼓足勇气问值班护士问到的房间号。
希望不会错。
门哐当开了。
一双阴郁又痛苦的眼睛不耐烦地盯着他。
田俊学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阎王了。
这不是阎王，这是双眼通红的江某人。
“稍等，你的事，稍后再算。”
江巍吐出几个颤抖的文字，没给田俊学反应的时间，迅速关上了门。
“好……好的……”
好可怕的江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