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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纯净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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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缘在杂物间里面把一袋子的黄纸全都烧了，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他感觉到背后有目光正在看着他，转头却只看见毛衣摇晃着尾巴冲他喵喵叫。
猫的眼睛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像是漂亮的琥珀，那双竖瞳让俞缘不寒而栗。
他打了电话告诉爸妈今晚不在家中吃饭，陈雅在电话中不放心的叮嘱着，俞缘却没有心思认真回应，只能嗯嗯两声，告诉他们自己就在附近的街上陪朋友吃饭。
他挂掉电话后就急匆匆的出门了，清瘦的身躯穿梭在街道上，俞缘随意买了些水果，都是些软家伙，他觉得老头的牙口看上去这么差，肯定也吃不了什么硬的东西。
没一会儿就到了他的店门前，老头刚做完饭，桌上煮了盆鱼汤，老头拿出筷子，向他招招手。
“这是昨天渔场的人送的鱼头，个头大，我一个人吃不完，就招呼着你来了。”老头把汤勺放进去，示意俞缘自己盛汤和肉。
他看见俞缘带了一大袋子水果，心中雀跃面上却假作怒状：“带这么多来，我吃不完不就烂了吗？”
俞缘也不在意：“以后我天天来陪你一起吃。”
老头听了这话笑嘻嘻的，嘴都咧的下不来：“我姓徐，我的儿子带着我的孙子搬到更远的地方去了，我的老婆去地府享福了，我天天给她烧纸，希望她日子过得好些。我怕等我死了后没人烧纸，她在下面日子不好，以后我死了后，你要天天给我烧，要烧的比我今天给你的还多！”
俞缘不喜欢别人常常把死挂嘴边，但是他看着徐老头偶尔神智不清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点头。
徐老头问他：“下午烧了纸，他出来没？”
“没出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压根不想见我？”
听了俞缘的话，徐老头什么也没说，等喝完了一碗鱼汤，才幽幽道：“你越是怕他，他就越不想要见你，但你越是表现的不害怕，他反而会出来。”
俞缘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只是疑惑的看着他。
徐老头筷子一下子敲在桌上：“榆木脑袋！叶公好龙的故事看过没？这故事和你现在就是一样的！”
俞缘挠破脑袋也想不出哪儿一样，他见不到的时候确实不害怕，但是心里念头一想，就忍不住觉得害怕。
他看着徐老头又变得安静下来，吃完饭就连忙帮忙收拾着碗筷，陪他了一会儿就被徐老头赶出去了。
“快回去！夜里凉！到处都是人！”
俞缘不明白，但还是听话的跑回了家。
父母早在家中吃完了饭，家里多了个监控，俞志明说是回家后找人装的，正好防贼。
说完他自嘲一笑，说家里也没什么值得偷的。
陈雅佯装生气的拍拍他，说他乱说话。
俞缘看着其乐融融的氛围，笑着走上楼。
毛衣在他的房间里睡着，俞缘看着他安详的样子，内心一阵柔软。
他洗完澡后挨着他躺下，头缩在棉被里，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在房间里乱看着。
“叩叩。”
“叩叩。”
“叩叩。”
他来了。
俞缘听到这声音，心里忍不住的颤，他强装镇定，脑子里全是徐老头的话，什么叶公好龙，黄纸……
这声音突然变成了双重奏，原先只是从床底传来的，现在像是从门口传来的声音。
月光透过紫色的窗帘，模糊着房间里的景象。
似乎只有自己被这些声音影响着，而毛衣却睡得香甜，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叩叩。”
“叩叩。”
声音暂停了，俞缘的眼睛紧盯着房门下的那条缝隙。
他清楚的看见被遮住的灯光而形成的阴影，鬼也有影子吗？
“缘缘，开门，是我。”
俞缘身躯一僵，像是被钉在了床上。
“缘缘，是哥哥，开门吧。”
“哥哥来了。”
俞缘花了好长时间才让自己的手动了起来，外面的人格外有耐心，也不催促，只是站在门口。
他脑子里想着要帮这个鬼实现愿望，要让他好好离开这个家。
这么想着，下床的速度也快了些，握住门把手的那刻他深呼一口气，下定决心打开房门。
“吱——”
老旧的房门发出声响，门外却空无一人。
俞缘背后发凉，他想要转过身，一双手却从自己的右边伸出，覆盖在自己的手上，轻轻引着他带上房门。
那个人就站在他的背后，俞缘咽了咽口水，哽咽着开口：“林、林先生。”
他有些不满，希望俞缘改口：“我是你的哥哥，你得叫我哥哥。”
俞缘转过身，林渊深就紧贴着他，缓缓放开了距离。
他太高大了，连那点微弱的月光也要从俞缘身边夺走。
俞缘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变得有些冷，他的恐惧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他明白了，这是人对鬼这类未知生物来自灵魂的颤抖。
林渊深的笑意模糊，让俞缘分不出他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的。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弟弟。”
林渊深的嗓音配合着夜晚压抑着，又轻柔又低沉，让俞缘的耳边发麻。
“我看着你把那些垃圾烧给我，为什么不扔进垃圾桶？”
没想到林渊深会说这种话，俞缘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只好回避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有什么心愿？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你已经成为我的弟弟了。”
这肯定不是他的心愿，但男人的神情看着不似伪装。
林渊深绕过他打开了屋里的灯。
俞缘心中警铃大作，他一直看着林渊深动作，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
男人伸出手来触摸他的脸，俞缘发觉自己根本躲不开，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失去了力气，只能任由那只冰冷的手作乱。
那只手抚摸着他的眼周，林渊深的眉眼在灯光下清晰，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温柔。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曾在基督教的教堂里生活过一段时间，附近的牧羊人总是领着羊群在后院的草坪上偷偷的吃草，我常跑去偷看。这些记忆，在你没来前我从未想起过，但是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了窗户外与我对视上的小羊。”
俞缘闭上眼睛，一根手指顺着他的眼皮摸到了脸颊。
“你有着一双与羊一般漂亮的眼睛，很纯净……”
俞缘睁开眼，林渊深的神态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那根手指弯曲着，又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
“你的性格也很好，乖顺……我看着你抱着母亲撒娇，我喜欢你小孩子的作态。”
自己的体温也许渡给了林渊深，那双手似乎也没有那么刺骨的寒冷了。
“你现在也很乖，我喜欢你这样乖顺听话的样子。你的皮肤也很白，像是纯白雕像，你有去过教堂吗？”
俞缘摇摇头。
林渊深轻笑，他继续抚摸着俞缘的脸，大拇指摩挲着他的嘴唇，剥开后伸了进来，卡在了俞缘的两排牙齿之间。
他就着这个动作，剩下的四根手指扣住俞缘的下巴，轻轻摇晃着他的脑袋。
他应当是觉得有趣的，这副样子的俞缘看上去任人宰割，实在是美丽。
“你的牙齿也很健康，整齐漂亮。”
俞缘被他这些话打断了思绪，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希望你是我的弟弟。但其实步入这幢房子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是我的弟弟了。”
俞缘不解：“什么意思？”
林渊深笑而不语，盯着他看了许久，看得俞缘头皮发麻。
他像是知道俞缘心中的急切，只字不提别墅的事了。
“现在你该睡觉了，明天你要一早起来上学。”
这句话算是唤回了俞缘的神智，他拽住了林渊深的西装衣角：“你有什么心愿吗？”
“我刚刚告诉过你，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
“你骗我。”
林渊深又摸了摸俞缘的眼睛：“哥哥是不会骗弟弟的。”
“你肯定还有别的愿望！”
“一个人的愿望太多，是很贪心的表现。”
俞缘皱着眉看他，林渊深就伸手抚平他的眉眼。
“你是哥哥，就应该要多照顾弟弟的情绪。”
林渊深的动作一顿，随后附和：“对。”
俞缘脑子终于是转过来了，“那你要做我的哥哥，你要有什么表现？”
“我该有什么表现？”林渊深虚心请教。
俞缘也不知道，林渊深抱歉地说：“我曾经有过弟弟，但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哥哥。缘缘，我需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一个好哥哥。”
俞缘的心情愉悦起来，他知道该如何拿捏住眼前的男人了，不，是男鬼。
“哥哥比弟弟阅历更多，知道的更多。你是不是该教我写作业？这样吧，我明天放学回来不会写的作业，就由你来教我。”
“好。”
林渊深的笑容宠溺，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小事一桩。
“哥哥也不能欺骗弟弟，你要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要了解哥哥的一切。”
林渊深点头：“作为交换，弟弟的一切哥哥也需要知道。”
“好。”
林渊深又关上了灯，牵着俞缘回到了床上，他俯下身轻吻着俞缘的头顶，摸着他的脑袋：“你现在该睡了。晚安，缘缘。”
俞缘不语，眼睛紧闭。
“你也该对哥哥说晚安，这叫礼尚往来。”
“晚安。”
“少了。”
“晚安哥哥。”
那双手帮他掖了掖棉被，随后又在他的床边坐了一整夜，直至早上俞缘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