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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夏穗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谢枕年就不可忍耐地闷哼一声,瓷白的脸上迅速染上绯色,侧头把半张脸埋在软枕中。

      眼中最后那点清明之色也被顶撞掉,迅速爬上一层迷蒙春色。

      她十分满意地调笑着,马上要把这个秀色可餐的小可怜据为己有。

      她明明沉浸在美梦中,但脖子好像被人狠狠掐住了一般,蓦地传来一阵窒息感。

      夏穗猝然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只见谢枕年眼尾猩红,正跨坐在自己身上。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谢枕年,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他放在自己喉间的那双冰冷的手,让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原来方才那股窒息感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她的脖子真的被人掐住了!

      罪魁祸首正是这个痨病鬼!

      夏穗一把推开他,猛地坐起身。虽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她身体反应很快,立即在床上跪下,低下头恭敬问道:“不知我哪里做得让王爷不满意,还请王爷恕罪。”

      谢枕年被她推倒,头发散乱着,楞楞地坐在床上,呼吸有些粗重,眼中一片混沌,像是根本没有在听她说话。

      夏穗也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想起方才岌岌可危的时刻,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但她还是强行忍住,先关心了一下他的状态:“你怎么了?陷入梦魇了?”

      此时的谢枕年才回过神来,吞了口唾沫,勉强定了定心神,语气温和:“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也没有……呜呜……”

      不被安慰还好,一被安慰简直觉得委屈到了极点。

      稀里糊涂嫁个朝不保夕的夫君就算了,新婚之夜不能酱酱踉踉也算了,自己难得做个美梦,还被枕边人掐着脖子,险些丧命。

      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值钱地流,夏穗越想越觉得委屈,索性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谢枕年见状,也不知所措,见她泪眼婆娑,我见犹怜,忍不住抬手想为她擦擦眼泪。但他一伸手,夏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紧急避险,向后躲了一下。

      谢枕年收回手,垂下眼眸。除了孩童时期的乳母,他不曾与其他人同睡一张床。今夜他本就是带着防备入睡,但幼时那痛心疾首的经历偏偏再次浮现在梦中,他惊醒时仍然没有摆脱梦魇,翻身坐起来下意识地掐住了身侧人的脖子。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夏穗,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确实不妥,便向她行了一礼,解释道:“我不习惯与他人同睡。”

      说是解释,其实也只是一句简单的回应。

      夏穗慢慢平复了心绪,但不回话,只是乖巧地点点头。

      话虽是这么说,但这谁还睡得下去。

      房内一时安静,静得能听到红烛滴落的蜡油声,最终还是谢枕年先开口打破沉默:“惊扰夫人了,我去书房睡。”

      “不用!”

      见他起身,夏穗立马拽住他的衣袖,“夜里风大,你身体不好,还是我去书房睡吧。”

      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她这个身体强壮的人起来比较好,搞不好他会晕在半路上。

      夏穗十分利落地披上衣服,穿上鞋。她出门前还不忘朝他行礼,这才关门退下。

      虽然他是很好看,但还是小命要紧。

      她想不通,一个痨病鬼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都已经重病缠身了,还这么凶神恶煞,这莫不是天罚。

      果然位高权重的人看上去再人美心善,背地里也必然是杀伐果断。这种人,她以后还是敬而远之,明哲保身为妙。

      夏穗一边想着,一边满院子地找谢枕年口中的书房。走了半天,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原地。

      她只好随便拉了个侍卫问道:“请问书房怎么走?”

      侍卫应声回过头,一袭窄袖锦衣,手持配剑,眉目英气。

      夏穗在心中暗赞,不愧是端王府,随便拉个侍卫也这么好看。

      此时她退了婚服,一身素衣,院子里的侍卫上下打量她两眼,先是随手给她指了个方向,接着奉劝道:“大半夜的,少出来乱逛,做好自己的差事。”

      看来他多半是把自己当成新来的婢女了。

      夏穗也不恼,随口道了谢,转身便往他指的方向走去。左拐右拐,推了好几扇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书房。

      房间宽敞,窗明几净,几个大架子还有桌子上摆的全是书,连床榻边也摆着一摞书。

      一看这屋子的主人便是一个勤奋自律,刻苦上进的人。

      但夏穗现在没那么多功夫赞叹,折腾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小睡了一下,又被惊醒,此刻已然身心俱疲。

      她走到床榻边,胡乱地蹬掉鞋子,一脚便踩了上去。

      脚刚踩到床,床铺立刻传来一声脆响,她脚踩的那块地方,已经凹陷下去一块。

      夏穗一惊,困意全无,瞬间不敢动弹。

      难不成房内设了什么机关暗器?!

      毕竟在朝堂上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多了去了。谢枕年年纪轻轻就能稳坐端王这个位置,双手不见得有多干净,不是他暗算别人就是别人暗算他。

      夏穗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会儿,生怕她一动就从某个角落飞出一支箭来。但等了许久,房间里依旧安安静静的。

      她试探性地移开了脚,慢慢蹲下身子,摸摸那个凹陷的地方。

      ——好像仅仅就是木板被踩断了而已。

      她有这么重吗?

      要是让人知道,王妃进门第一晚就把床给睡坏了,传出去实在不太雅观。

      夏穗掀开被褥,想着垫几本书补救一下。

      但她一打开被褥,发现并不完全是木板的问题。她掀起木板,只见木板下方还有一个小暗格。

      不愧是大户人家,一张床也设计得这么有心机。

      藏得这么隐蔽,多半是房产地契吧?

      刚好她无处打探王府的家底到底如何,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毫不犹豫地打开暗格。

      只见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整套胭脂水粉。

      夏穗拿起来看了看,每样都被人用过一些,尤其是擦脸的白粉。

      她把小木盒放回去,暗自思忖着:王爷的书房里怎么会有姑娘才用的胭脂水粉?

      难道是他暗中包养了别的女人?

      这个想法一出来,夏穗又立即否定掉。不对不对,他身居高位,在府内更是以他为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光明正大养着,非得来暗中调情那一套。

      但除了这条,她怎么也想不到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了。

      夏穗想得头痛,顺势躺在床上,刚躺下来,谢枕年猩红的眼睛和苍白的脸仿佛又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双冰冷的手好像又掐在她脖子上,让她喘不过气。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夏穗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真正病重之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惨白的脸色,毫无血色的嘴唇,这些都只是外在的表现,只要略施手段即可做到。

      胭脂水粉能为面容增光添彩,反之亦然。

      如此想来,谢枕年多半是在装病。

      夏穗撇撇嘴,亏她还好心担忧他,大半夜跑来书房睡。她把夫君挂心里,夫君把她挂书房。

      她躺在床上,细细思索着目前来到王府所接收到的信息,更加觉得谢枕年那种人不是她耍耍小手段就能降服得了的。

      想在王府扎根生存下去,还是装装清纯无害的小白兔更好。她一边为自己日后谋划着,也慢慢进入梦乡。

      “小姐!快醒醒!”

      小桃着急尖锐的声音一点点把夏穗的意识拉醒,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眼睫动了动,但强烈的日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果断选择拉住被子蒙住头,翻个身向里侧蹭了蹭,没有要起来的架势。

      “小姐!已经过了请早安的时间了,就你没到,老夫人正派人找你呢。”

      夏穗一惊,马上翻身坐起来,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等夏穗姗姗来迟,给老夫人来请安的人都已经走了。

      老夫人端坐在上座,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用丝帕擦擦嘴角才开口:“这都已经快要用午膳了,你还来做什么?何不干脆攒着这一趟明天再来。”

      夏穗立即在她面前跪下,诚恳道:“夏穗知错,此行是特定来请罪的。我娘亲在我年幼时便撒手人寰,家中无至亲长辈教导。幸得老天垂怜,入了王府,夏穗以后一定谨遵您的教诲。”

      面对这种本来就看不上自己身份的老婆婆,无论怎么辩解在她眼中都不管用,强行解释反而会多添一层顶撞婆婆的罪名。真诚认错,再打一点感情牌,才是上策。

      夏穗说的确实也是实话。她虽是官家女子,但亲娘走得早,她爹也从不管她。什么闺中女子的礼仪,琴棋书画,针线茶艺,她几乎一概不知。

      老夫人轻叹口气,果然不再责怪她,但开口仍然带着不满的语气:“既然你入了王府,以后便要守王府的规矩。先从王妃该遵守的礼仪开始学起吧。”

      她的话音刚落,便从一旁走上来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妇女。

      老夫人接着道:“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掌教姑姑,负责带你熟悉王府,教你礼仪。”

      夏穗恭敬地朝掌教姑姑也行了一礼。

      掌教姑姑带她回房,顺便搬了几摞书进来:“这些书还请王妃熟记于心。”

      夏穗惊得口中的水都差点喷出来:“这么多?!我是要替王府去考取功名吗?”

      “这是王府的族谱、家规,还有王府这些年发生的大小事件,作为王妃,知道这些是最基本的。”

      夏穗扶了扶额:“姑姑,要不我们先从简单一点的开始学?”

      在她的一番软磨硬泡下,掌教姑姑最终妥协,决定先去室外练仪态。

      青砖地面被日头晒得发烫。夏穗头顶堆着几本书,从后颈到脊背,整个人都绷得笔直。

      但掌教姑姑还是不满意,用戒尺抬了抬她的手肘:“手抬高。”

      “肩胛打开,挺胸,别像晒蔫的菜叶似的。”

      头顶的几册书压得她颅骨都有些发麻,烈日炎炎,汗水顺着耳后滑进衣服里,她的膝窝已经开始打颤。

      “好,站姿就是这样。现在走几步看看。”

      终于能动弹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汗水从她的额头顺着脸颊汇聚在下巴,滴落下来。

      她还没走几步,掌教姑姑的训斥声又从身后传来。

      “手臂的摆动幅度太大了!慢慢走,步子迈小一些!”

      “注意头上的书,不要歪了。”

      “目视前方!”

      夏穗的眼睛看着前方,根本没注意脚下就是阶梯。她往前一步,一脚踩空,浑身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一个狗啃泥,头顶的书册也哗啦散落一地。

      她的脸贴在地上,暗骂了一声,本着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休息会儿的原则,她打算就地躺会儿。

      但目光所及之处,忽然出现了一双绣着金线一尘不染的白色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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