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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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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过窗棂时,颜料盒里的钴蓝正泛起细碎金光。叶宁知垂着头,炭笔在素描纸上沙沙游走,铅笔灰簌簌落在肩头,将白色校服晕染出雾蒙蒙的轮廓。西斜的太阳穿过画室蒙着灰的玻璃,在石膏像与画架间投下琥珀色的光河,恰好笼住少年清秀脸颊与微微佝偻的脊背。
远处操场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他却浑然不觉。沾着赭石的手指捏起橡皮,在人物眼部轻轻擦拭,夕阳便顺着他腕骨的弧度流淌,在调色盘上凝成半干的橙红。风掀动画纸边缘,掠过他耳后细软的碎发,将窗台上的绿萝影子摇晃着印在他校服后颈。
此时一个清脆女生打破这宁静美好时刻,唉?女生带着疑惑声:叶宁知还不走吗?不然赶不上公交了?叶宁知才抬起发酸的脖颈,暮色里,他身上的白色校服已褪成珍珠母贝般的光泽,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腕上白色腕带与银色的表盘,才看见鎏金色的指针上已经六点半了,
他忙放下手中画笔,收拾一旁的零零散散在一旁的颜料与画笔,忙回应:我忘记了时间,还好你提醒我了,不然真赶不上公交了,对了,徐婉你怎么还没走我?好像?32路公交也差不多19点吧比我还早些,徐婉露出一个俏皮又不失可爱的笑容:今天我妈生日,我爸刚好要在学校附近给我妈买生日蛋糕,那家店味道最正宗,也不那么甜,买好顺便来接我咯!
叶宁知眼神闪着一丝羡慕又有些黯然,将斜挎包背在身上起身给徐婉做了个摆手分别动作,那我先走了!明天见!徐婉也回应向他摆了摆手:明天见!路上慢点!
叶宁知快步朝校门走去,还带有小跑趋势,穿过篮球场时,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如同此时他小跑不停跳动心跳声,他边跑边看着手腕银色表盘里的指针,计算着,从他收拾好画笔出了美术楼已经用了五分钟,此时的他离校门口只有小段距离,他跑累了就快步走着,看着手腕时间已经过了20分钟,他终于走出学校大门,朝公交车方向走着,此时他来到一个交叉路口,心里在犹豫要不要走左边小巷,他一咬牙好像做了某种决定,眼神看向左边巷口,快步穿过这条他平时都会绕道的小巷,今天他没注意时间,他不得不走这条近路赶最后一班公交,平时爱干净的他是绝对不走这脏乱差的小巷,夕阳将巷子两侧的红砖墙染成橘红色,像是打翻的颜料罐,美得不真实。
"同学,借个火?"
三个穿着铆钉皮衣的男人堵住了巷子出口。叶宁知脚步一顿,左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荔枝糖。为首的男人左耳戴着蛇形耳环,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抱、抱歉,我不抽烟。"叶宁知往墙边靠了靠,刘海下的眼睛快速扫视着周围。他紧紧拽着斜挎包背带在他掌心勒出深痕
蛇耳男咧开嘴,露出一颗金牙一脸□□:手放在叶宁知的下颌将人低头垂下眸子抬了抬,"那借点钱总行吧?美院的学生,零花钱不少啊。"还如此白净!
叶宁知感到后背渗出冷汗。他今早刚卖了幅水彩,1200块钱还藏在画本夹层里。那是他下个月的房租。
"我只有饭卡..."他话音未落,斜挎包就被猛地扯落在地。丙烯颜料管爆裂开来,钴蓝和赭石混在一起,像一摊淤血。
"这是什么?"一个染绿头发的混混踢开包,捡起掉出的画本。叶宁知的心脏骤然紧缩——
"还给我!"他扑过去,却被蛇耳男一把推在墙上。后脑勺撞到砖墙的瞬间,他尝到口腔里的铁锈味。绿毛怪笑着翻开画册,叶宁知看到自己夹层里的钱被取了出来
"就这么点儿?"绿毛撇撇嘴,突然把画本摔在地上,厚重的靴底碾过那些脆弱的水彩纸。叶宁知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那些扭曲树干间绽放的花朵在鞋底变形、破碎。
住手。"
声音从巷口传来,不高不低,却像一把冰刀切进凝滞的空气。叶宁知抬头,看见逆光中一个修长的身影。夕阳在那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把出鞘的剑。
"哟,英雄救美啊?"蛇耳男松开叶宁知,从后腰摸出什么东西,金属冷光一闪而过。
来人缓步走近,叶宁知这才看清他的样子——剪裁精良的深灰西装,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左手提着公文包,像刚下班的高级白领。但镜片后那双琥珀色眼睛让叶宁知想起小时候在动物园见过的狼。
我已经报警了,不想被抓就放开他!"男人声音平静,右手拿着手机在眼前晃了晃,
蛇耳男大笑:"报警?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他挥刀冲上去的瞬间,叶宁知惊恐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惨叫却是从绿毛口中发出的。叶宁知睁开眼,看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绿毛身后,一支钢笔抵在混混颈侧。绿毛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软在地,另外两人见状转身就跑。
"站住。"男人的声音依然平静,却让逃跑的两人像被冻住一般僵在原地。他从地上捡起被踩烂的画册,轻轻掸去封面的鞋印摊开手掌伸出要东西动作,然后看向蛇耳男:拿来!"道歉。"
蛇耳男的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刚才从叶宁知画本中抢走的一千二的钱双手递给了男人金牙在发抖:"对、对不起..."
"不是对我。"男人用钢笔指了指叶宁知。那支笔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三个混混连滚带爬地逃走,叶宁知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蹲下去收拾散落的画材,手指碰到破碎的水彩纸时突然哽住——那幅《裂缝中的白梅》只剩下半边花朵,正好是他熬了三个通宵完成的部分作业,
"还能修复吗?"
叶宁知抬头,男子不知何时也蹲了下来,正用修长的手指小心拾起一张张碎片。阳光穿过他耳垂上的黑色耳钉,在砖墙上投下细小的光斑。
"可、可以..."叶宁知慌忙抹了把眼睛,"用拼贴技法重新装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