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进入空间站 ...
-
尽管花了不少时间，段行川和咕噜古拉最终还是及时带回了需要的元件。约翰很快在元件里分辨出了可以用于替换的，在历小碗与有荣焉的夸奖中一声不吭地带着工具箱修理飞船去也。
“我要先去休息一下。”咕噜古拉说。在人类的店铺里她必须装成一个不会说话的无智慧生命，对着疑似可用的飞船元件学狗叫，引来店铺里不少爱狗人士的围观，有的人甚至向段行川询问能不能放出来让他们摸一摸“这条可爱的小狗”。
虽然段行川礼貌地回绝了所有爱抚咕噜古拉的要求，但是咕噜古拉还是觉得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创伤，用她的话来说，这不啻是对她人格的巨大侮辱和僭越。好不容易回到飞船，她需要一个私人空间来抚慰自己受伤的灵魂。
段行川把宠物笼找了个地方妥善放好，无所事事的历小碗就跟在他身后。
“总觉得，”历小碗在这种时候出人意料的敏锐，“你们好像关系变好了。”
咕噜古拉的听力很好，在走廊上听到历小碗的话还不忘阴阳怪气：“因为我发现段行川好像是个正常人。”
历小碗眼巴巴地看着段行川：“真的吗？”
段行川发现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很难理解历小碗在想什么：“虽然不知道你在问什么，但是很抱歉，我确实是个正常人。”
在走廊上也没什么事，段行川打算回船员室等着，历小碗继续一脸委屈巴巴地跟在他身后：“所以，你和咕噜古拉的关系真的变好了吗？”
“真的真的。”
历小碗顿时大受打击：“那......”
段行川觉得自己无形中精进了不少儿童心理学：“但是肯定不如你跟你的关系，我认识你最久，当然跟你最好。”
“真的吗？”历小碗容光焕发。
“真的真的。”段行川一副哄小孩的标准架势。
历小碗被段行川敷衍到了，一下就开心起来。
段行川回到船员室，在自己的床上坐下，打开终端再次查看塞勒涅三号的设计图。历小碗就在段行川的身前晃来晃去。虽然全程一言不发，但是段行川总觉得他身上每个细胞都闪耀着渴望被人注目的光芒。
段行川心知自己大概是看不进什么东西了，于是干脆收起资料，转向历小碗：“你的心态还挺好的。”明明一会儿就要上那个各种意义上的绝命空间站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历小碗只要被夸就会很开心，用眼神示意段行川多说一点。
段行川不打算继续给历小碗的自满添柴加火，他觉得是时候说正事了：“你还记得你接触污染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历小碗点点头，高高兴兴地坐到段行川旁边：“要聊聊吗？”
“嗯，”段行川给历小碗讲了一下他记得的，在接触污染物后产生的幻觉，然后说，“那个跟麦肯尼一样的家伙应该想让我看到某些景象，但是那之后的事我全部不记得了。”
历小碗偏过头：“所以你觉得这件委托和你同事——前同事的死有关系吗？”历小碗强调了“前”字，似乎有意在撇清段行川和麦肯尼的关系。对于历小碗来说，这种关于出发点的揣测有些太细腻了。段行川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但他确实因为这个猜测而对历小碗的情商有所改观。
“有可能，不过，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如果说审判官的经历给段行川带来了什么经验，那就是面对污染无论如何都不能掉以轻心，“也存在会通过映射人内心的想法或者记忆而存在的污染。”
历小碗若有所思：“所以你在担心这个吗？放心好了，这方面我是绝对不可能被影响到的。”历小碗想了想，补充道：“还是说你在担心自己被影响吗？其实你不上那个塞勒涅三号也可以，我一个人也不会有问题。”历小碗觉得段行川不登上塞勒涅三号明明更好。
段行川不知道历小碗的自信从何而来，他换了个话题：“那你呢？你在碰到那颗眼球之后发生了什么？”
“唔，”历小碗组织了一下语言，“也是幻觉。我好像进到空间站里面了。应该是塞勒涅三号？我之前从来没有登上过任何空间站，所以大概是未来的事，对吧？”
段行川不知可否，但还是鼓励地看着历小碗。
历小碗收到段行川疑似认可的目光，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总之，那个空间站里面有一些很奇怪的东西，然后——”
“咳咳，听得见吗，听得见吗？哇这个麦克风竟然真的还能用，谢谢啦约翰。”飞船内的音响太过老旧，咕噜古拉的声音在电流的影响下有点变形，“亨特雷斯，段行川，还有历小碗，不管你们在干什么，反正现在的情况是，刚才约翰过来跟我说故障已经排除了，现在我们准备发射。为了保证一会儿和塞勒涅三号对接顺利，起飞后船舱内部的重力会稳定在1G，氧气浓度将保持在20%左右，一切按照塞勒涅三号的设计进行调整，希望你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门被推开了，约翰拎着工具箱走进船员室。三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约翰突然意识到船员室里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放工具箱，然后又退了出去。
船员室的门被关上后，历小碗对段行川说：“我记得约翰死在那里了。”
塞勒涅三号还停留在它被第一次发现时的位置。从外部观察，它几乎没有遭受任何损坏，结构与段行川拿到的设计稿无异，接入飞船的泊口示意灯还亮着，看起来内部还没有断电。
约翰说：“简直就像还在正常运转一样。”
“一想到这是一百多年前的老古董就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咕噜古拉小声吐槽着，“你们看，甚至还在发出信号。”
咕噜古拉身前的屏幕显示，正如特蕾莎所说的，她们收到了来自塞勒涅三号的求救信号：“要接入试试吗？委托人有没有说会发生什么？”她问段行川。
段行川摇头，他想了想，转过头向约翰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能驾驶这艘飞船吗？”
约翰摇头，驾驶飞船确确实实撞上他的知识盲区了。
“那就没办法了，”段行川说，“以防万一，还是不要看了。咕噜古拉，直接忽略塞勒涅三号的信号就行了。”
咕噜古拉对这种降低危险可能性的做法喜闻乐见：“那我直接对接了。”
在咕噜古拉的操作下，对接有条不紊地进行。两艘航天器接触产生的撞击让飞船内的所有人心底一震。
飞船的指示灯亮起，咕噜古拉说：“好啦，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
飞船大门打开，与塞勒涅三号的廊桥相连，通向空间站的内部。
不知道安装在哪的扩音器发出声响，AI模拟的人声温和却生硬：“欢迎进入塞勒涅三号。”
约翰被吓了一跳，他发现自己连声音的恐怖谷都无法接受：“真的要上去吗？”
“没问题的，”历小碗乐观地安慰着约翰，“该怎么说呢，有一种很安定的味道。”
段行川瞥了他俩一眼，然后说：“我和历小碗上去，如果你们觉得情况不对就立刻离开。”
咕噜古拉举起爪子：“离开之后呢？”
段行川把一条项链交给约翰：“之后你们可以回到塞特拉，亨特雷斯和咕噜古拉不太方便，约翰拿着这条项链去审判庭找一个叫吴隼的家伙，再之后的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
约翰低下头，项链上串着一只蝎子。
“这是什么社团的标志吗？”咕噜古拉对人类的社会文化很感兴趣。
“只是私人物品，”段行川说，“未必有用，但是显得更有仪式感。”
塞勒涅三号与咕噜古拉的飞船由一段廊桥连接。廊桥高近四米，宽八米，由银白色的金属打造，给人以冷峻的印象。
历小碗还没有登上过空间站，甚至这样的廊桥也是第一次见，总的来说，他对这里的初印象还算满意，干净、整洁，就仿佛有人在这里定期清理，防止不应有的脏污出现。
“这里有血迹。”段行川的声音把历小碗拉回现实，“还没凝固。”历小碗循声望去，段行川单膝跪地，低头看着廊桥边缘一处如果不仔细看就无法发现的血迹。没有尸体，没有拖曳的痕迹，段行川的身前只有一滩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历小碗赶紧凑到段行川身边，蹲下身打量那滩血迹，附和道：“出血量有点大，不知道是哪来的。”
“等——”段行川的阻止还是没赶上历小碗的动作。
历小碗伸出手指沾了点血，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他抿着嘴，纠结着嘴里弥漫的味道，还没分析出个结论，段行川就把他的手拍下去，又拎着历小碗背面的领子让他站起来：“不要乱吃东西。”
历小碗把手放下，慌慌张张地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来擦去，手上的血很快就看不见了：“我没有。”
段行川盯着历小碗，历小碗决定知错就改：“对不起。”
段行川转身就走。历小碗只好放下那滩血迹不管：“我道歉了，我已经道歉了，你快说没关系，原谅我。”
段行川慢下脚步，面无表情：“你跟我说你刚刚在干嘛？”
历小碗为自己辩解：“那个一看起来就很奇怪嘛。”
段行川叹了一口气：“塞勒涅三号很危险，以此为前提，我不希望你做一些可能置我们于险境的事，可以吗？”
历小碗歪过头，表情乖巧：“好喔。”
段行川只觉得头痛：“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