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鸡翅包饭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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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里，藏在草木绿叶下的蘑菇冒出来，酣畅淋漓地喝着水露，准备在更湿热的天气到来之前长点个子。
沈溪也在喝水，但他喝水不是为了长大，他生病了。
夏棯在喂他喝水，也不是出于好心，只是怕人晕死在自己屋里被警察叔叔误认杀人未遂。
“沈溪，沈溪！”夏棯晃晃他肩膀。
沈溪闷哼了一声没有醒过来，额头依旧跟煮熟的鸡蛋一样烫。
夏棯五分钟前替他塞了一支水银温度计到胳肢窝里，这会儿也适合拿出来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38.6°。
我天，算高烧了，夏棯喃喃了一句。
夏棯小时候经常生病，感冒发烧家常便饭，他知道发烧得先退烧，用毛巾沾冷水再扭到半干，然后敷上额头，毛巾得时不时换一次。这都是很简单的事，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沈溪淋了一身雨回来，身上现在还都是湿的，这么睡在床上不得烧死过去。
叫一个发着高烧的人起来洗澡？不可能。
那怎么办？手擦啊。
......
夏棯咽了口唾沫，掏出手机想求助黄叔，屏幕亮起来，他看了眼时间，凌晨3:00。这时候叫一个七八十岁的老爷爷起来，外面拿道雷先劈死自己。
......
“沈溪，”夏棯拍拍他的肩膀，“喂，你能不能醒醒先给自己换身衣服？”
沈溪又哼了一声，眉头皱起来，好像更难受了。
夏棯再摸他的脸，比刚才更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不是流氓我不是流氓我不是流氓我不是流氓！
夏棯念了一百句，终于过了心里那道关卡，开始给沈溪脱衣服。
沾了水的衣服特别不好脱，夏棯从衣柜里掏出个枕头，他这张床本来有两个枕头，一个自己枕，另外一个就放好了，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夏棯将枕头垫在沈溪后背，使了点劲，架着他的胳膊往上拉了拉，大概有一个倾斜的角度，衣服很快就被褪下来。
夏棯一共打了两桶水，一桶热的帮他擦一擦身体，一桶冷的替他敷脑门。而沈溪似乎觉得这个姿势很憋闷，一直哼着嗓子动来动去，所以冷毛巾时不时就掉一回。
夏棯被挠得受不了了，握着他双肩小声吼了一句：“哎呀好烦人！你别乱动啊，我没法给你擦了！”
沈溪就真的不动了，虽然只维持了一分钟不到。
夏棯没办法，差个后背没擦到，他将毛巾重新放回热水桶里重新沾一趟水，扣着沈溪的后脑勺，让他下巴耷到自己肩膀上，开始慢慢擦他的后背。
“我就该把这段录下来，等你下次再凶我的时候拿出来给你看看，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的。”说到这夏棯突然想起沈溪在他这儿抢的50块钱，没忍住手劲大了点，沈溪“唔”了一声，下意识往夏棯怀里贴了贴。
......
“喂，沈溪，你好烫，别凑过来了。”夏棯担心沈溪传染给自己，腾的一下将他背后的枕头给抽掉，下一秒，一声“哐当”，沈溪头碰到了点床板。
夏棯倒觉得省事，刚好替他擦擦腿。
“......手术..”沈溪突然哼了一句话。
夏棯听不清，凑近了点，问：“啥？”
“小狗......”
夏棯直起身，莫名其妙道：“我不是小狗。”
沈溪穿的是长裤，还是牛仔面料的，特别难脱，夏棯半天扣不下来，都准备拿把剪刀过来剪了，抬头才看到原来裤腰上系了皮带。
夏棯：......
裤子比衣服好褪，往下一扒拉的事，很快结束。
可......夏棯盯着某处，心想：擦擦腿就行了吧，内.....内裤应该不用帮他换？
要换也不换。
夏棯站起身去打一桶新的热水，卫生间装的是老式的热水器，烧水比较慢，他等了有五分钟才提着桶出去，麻溜地替沈溪擦了一遍腿，视线往上盯了盯他薄薄一层面料下的形状，又盯了盯自己的，气不知道打哪处来，将热毛巾扔了上去。
“叽/叽大了不起吗？”
“你说什么了不起？”喑哑的带着病气的嗓音。
诈尸了。
夏棯僵在原地。
沈溪头晕乎着，视线模糊不清，他还是觉得难受想吐，只是浑身清爽了不少。他撑着双臂稍微直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刚想开口，视线聚焦在自己空落落的腿以及......盖在裤当的毛巾。
沈溪眯起眼睛，将毛巾攥在手心，半晌，朝夏棯扔过去，随后铿锵有力地骂了一句：“变态。”
*
次日，装路灯的人来施工了，村里八盏路灯，现在就差老金屋附近的那一盏，装完就能结尾款。
“小夏村长，你钱都收完了吗？”
一个工人蹲在马路边上拧着扳手，将光伏板支架固定在杆顶上，扶好LED灯头，动作利落地安到灯杆指定位置上，他拍拍手站起身，示意吊车往这边开过来。
“都收完了。”夏棯走开几步给吊车挪了挪位置，“等路灯调试完没问题我就把钱转过去。”
“行啊。”工人耸起一边肩膀擦了擦汗，忽然看到了什么，给夏棯指了指，“那人是在找你不？”
夏棯转身一看，是老金。
老金的屋跟别人家屋不一样，人家是围篱笆造矮墙，留着视野看青山绿水的，而他将前庭的围墙高高砌起，好像不让别人来他家一样。高到什么地步呢？老金现在站在青墙里面，夏棯只能看到他冒出来的头。
“老金，咋啦？”夏棯朝他打了声招呼。
老金别过脸，又看过来，嘴巴张了又开，眉头皱成苦瓜一样，憋到耳根子通红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当初就是他带头不让夏棯当村长，上次路灯的事匆匆说了几句就各自走了，赶人的事没聊开，所以现在面对夏棯他总觉得不好意思。
夏棯跟工人打了声招呼，戴好草帽往老金屋走过去，圆圆的眼睛好奇问：“老金，你咋啦？”
老金左看右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勉强把话说出口：“...那个，小夏啊，你能帮我个忙不？”
“啥忙？”
老金双手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唉”了一声，眼神心虚，结结巴巴道：“我，我养了..金鱼。”
铜锣村村民档案瞬然跳出夏棯脑海：
老金，爱吃鱼，曾修一鱼塘，鱼死荷枯，别提养鱼！
......
夏棯咽了口唾沫，现在是老金主动提起鱼这事儿，自己应该遭不了骂吧....
一时间双方都很谨慎，老金不好意思说，夏棯胆小不敢问。
“就是...额，现在鱼好像快死了，能不能..帮我看看咋回事啊。”最终还是老金先把话说完。
夏棯松了口气，原来是金鱼生病了。
学农林的少不了跟养殖打交道，农植病虫灾害也得了解了解动物习性，所以大学时候夏棯选修了一些动物课程，狗的猫的，各种昆虫，当然也有草鱼一类的淡水鱼，独独不太懂家养金鱼。
“老金叔，你先带我去看看，我不一定能治好。”夏棯说。
“行，你跟我来，先帮我看看。我这是真养不明白了，”老金开始吐苦水，“养了好几波都死了，定时换水放粮，还弄了些青苔水藻放里面，都活不了。”
夏棯跟在他后面，问：“会不会是鱼苗的问题，老金叔，你在哪买的鱼？”
“麻糬镇上买的，买的是鱼种。”
走到地方了，长方形玻璃鱼缸。
夏棯眼睛亮起来，鼻尖贴到玻璃上压成圆圆的肉色印子，他哇塞道：“是鸡翅包饭！”
“啥？”老金给他递给了漏网，“哪里有鸡翅包饭？”
夏棯笑着摇摇头，接过漏网，小心翼翼将其渗进水里，捞了一条蔫蔫的小金鱼上来放在手心，滑滑的，湿答答的。很可爱。
老金看他两眼放光，赶紧说：“小夏，这个不可以吃！”
“不吃不吃，我就看看。”
这种金鱼品种叫兰寿，肚子和脑袋都鼓囊囊的，长再大也是短短一条。夏棯动作轻轻掀开鱼鳃看了看，没发黑没红血丝，水质应该是没问题的。
“小夏，看得出是什么问题不？”老金期待地问。
夏棯摇摇头，将鸡翅包饭放回去，探了探水的温度，说：“老金叔，”说到这句话，口袋里手机闹钟响了，他一下给掐掉，说话的语速快了些，“你去溪里重新打一桶凉水回来，现在缸里水温有点高，我，我得先回去，我晚上问问学长，再来给你看。”
话落，夏棯一溜烟跑了。
他必须得跑，家里有个阎王爷等吃饭呢！
“哎！小夏！我还有话没说完！”老金在后面喊，他想给小夏道歉来着。
*
红色格纹狗窝刚好能装下二十只小狗，沈溪在狗窝边缘弄了一圈扣子，垫了三个闲置的坐垫，将狗窝扩大了一点，一共能装三十三只小狗。
看得夏棯很心痛，那可是一万多块钱的狗窝。
“你再多买一个不就好了。”夏棯嘟哝了句，将勺子洗了洗，搅动着锅里的粥以防粘锅。
“我是发烧了，不是脑子坏了。”沈溪回了一句，他额头还贴着退烧贴，腿上放了只白色小狗，昨晚药没喂完的那只。
小狗误食柚子叶，按道理吃点药三五天就能好，可这只不一样，偏偏吃到的是最“毒”的那一片，加上狗身孱弱，治到现在才好了一点。
正因如此，夏棯没理由不原谅沈溪昨晚做鬼似的闯进自己屋里。
正因如此，夏棯更加不爽！
他叮叮咣咣地动作引来身后大爷不满，大爷“啧”了一声，“叫你煮点粥，甩脸给谁看？”
“我在想为什么要帮你煮粥。”
“你说呢？”
夏棯咬牙切齿，没忍住力道将勺子扔回锅里，“你咋这样，每次我给你做的好事儿你就一点不记得，尽拿坏事塞我！”
沈溪将小狗放下来，站起身，单手撑着台面，盯着他，问：“你干啥好事儿了，你说说。”
夏棯瞪他，“我昨晚给你换衣服擦身体！”
“是谁拿烫毛巾到处乱盖。”
夏棯被噎了一下，叉起腰说，“那我给你喂药呢？”
沈溪“认命”般闭上眼，眉头微不可控跳了一下，反驳：“喂药？给发烧的人喂牛黄解毒片！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我...我这不是没看清。”夏棯没来得及狡辩，两个人双双闻到不对劲的地方，有啥东西糊了。
......
粥！
沈溪抢先一步关火，果然锅底全黏上了。
夏棯：......
“要不...我们点个外卖吃。”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少爷。”沈溪叹了口气，“把围裙递给我，到门前摘点甜麦回来，还有辣椒。”
夏棯脑袋凑到他面前，搓搓手问：“你，你要做饭啊？”
“再不去你就吃牛黄解毒片。”
“去去去，哪有甜麦菜和辣椒？”夏棯穿好鞋。
“不是你种的吗？”
夏棯“哎呀”一声，想起来了，上周雨水好，辣椒和麦菜都冒了点出来，虽然还很嫩，也能摘了。
夏棯下去，发现苦瓜也有点尖了。
不错。
嫩菜不能择太多，摘完了长得慢，夏棯刚刚装满两个人吃的量，哼着声音上楼，看见沈溪摘下围裙，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
“咋了？”夏棯走过去，发现他手上拿着的是路灯集款记录表，铜锣村村民的名字都在上面，唯独少了沈溪的。
“你没叫我交过钱，”沈溪冷着脸，声音也冷冷的，“我的那部分谁替我交了？”
夏棯咽了口唾沫，替人给钱在他看来是好事，他没明白沈溪有什么好气的，“我，那天我找你，你不是赶我走吗，我就......”
“你这样怎么走公账？”沈溪打断他。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鸡翅包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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