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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娘家来人了! ...

  •   “沈生?”电话又问了一句。
      “我后天就回去,实在不行,这个项目就放在麻糬镇做,用我的诊所做。”
      “这哪里行,怎么能让你出钱又出力?大不了,这项目我们不做了。”左工自知失言,又补了句,“唉,要是咱抱着什么求名求利的心思,就没这项目了,我懂。”
      “别想那么多,我先看看怎么回事儿,然后......”

      沈溪拧着眉,话音没落,室内一声“咚”闷响,隔着玻璃窗听得一清二楚,他马上转身看。夏棯不知道怎么四仰八叉摔到地上,还不是全摔,左半扇还留在床上,右半扇紧紧贴着地,非常像一只无助的甲鱼。
      ......

      “......沈生,是...怎么了?有好消息?”左工轻声问了句。
      “哦,没,先聊到这儿吧,有事儿再联系。”沈溪说。
      “行行,那我还是周二到镇上接你啊,我接你去接你回,这个你就别拒绝了,我不麻烦。”
      “嗯,再见。”
      “回见啊。”

      沈溪拉开窗,这个天气不用开空调,屋里很凉快,窗户开了有风进来都觉得冷。
      夏棯还是一动不动,过了会儿,他觉得有点冷了,伸长手试图将床上的杯子扯过来盖上,被子没扯到,搂了两狗崽下来,屁股压到自己脸上。
      “噗。”

      “醒了就起来。”沈溪说。
      “不行,我还在做梦,让我把梦做完。”夏棯说。
      “别梦不梦了,起来,吃完早餐要去喂马。”
      “你能做梦我怎么就不能,别吵别吵,”夏棯努力闭上眼睛找回感觉,“快通关了,马上到我通过考试了。”

      ......

      夏棯眼睛倏然就瞪大了,咽了咽口水。
      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考试?
      对了,资料还在地铺上,沈溪那么早起床,不会看到了?

      “我做梦?”沈溪走进来。
      呼,夏棯松了口气,捞起两只狗崽躺回去,幸好沈溪没留意他后半句。
      “昨晚你一直说要小狗。”
      “所以你就把狗全放床上了?”
      “不然呢。”夏棯打了个哈欠。
      “下次别放了,万一压到怎么办?”
      “所以我放我自己放上去了呀,小狗放边边,你压我,我没事。”
      ......

      夏棯木然看着前方,三秒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额,就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往那方面想,没人说你什么意思。”沈溪不以为然,手机插上电转身进厨房,“去洗漱,一会儿喂马。”
      “欧,知道了。”夏棯穿起拖鞋。

      听见卫生间关门的声音,沈溪上半身才卸了力,揉了把脸,双臂撑着洗手台,喃喃:“胡说八道什么...”

      *

      虽然下雨,但今天也是周末,镇上人不少,能做的生意还是要做的,宁哥已经把摊位家当打包好放三轮车,等沈溪夏棯来接手自己就能走了。他往山脚瞟了好几眼,终于在雨声节奏开始变急的时候见到两个人身影。

      夏棯戴了竹篾斗笠,肩膀前面系了张长长的透明软塑料袋当雨披,虽然看起来有点不太尊重这场烈雨,跟旁边的沈溪比起来却已经好太多了。沈溪穿上人字拖,背心加短衫配五分裤,举着两张芭蕉叶就来了。

      他们准备走过一条小小溪,水位不高,没没过溪里三块让人下脚的大石头,小溪走过去就是往上山的长斜坡了。夏棯在第一块石头面前停住,“沈溪,你等我一下。”话落,他准备解开肩膀的雨披。

      沈溪叫住他:“干嘛呢,雨下大了,快走。”雨水顺着阔叶的纹路滴下来,渗进他的头发里,又顺鬓角淌出来落到他的眉眼上。
      夏棯已经快解完了。“斜坡这么长,又下雨,泥路容易打滑,你那芭蕉叶丢了,我们俩撑着雨披走。”
      沈溪皱起眉,撑起一边肩膀揩了揩滑到眼尾的水,说:“两个人撑一块雨披更难走。你快点,别折腾了。”

      “不行,你这样今晚回去得感冒。”
      “所以叫你快点。”
      “好的好的。”夏棯脱下来了。他躲到沈溪撑起的两片芭蕉叶底下,然后一用力,将雨披盖过沈溪头顶,“你看,这不就好了。”
      沈溪:......

      塑料膜很大,一人一只手攥着角落撑起一边,起码上半身淋不到水。但沈溪是对的,这样难走,跟幼儿园玩的绑脚游戏一样,节奏不在一块根本走不了,走岔了马上摔。幸好夏棯眼疾手快,在右脚打滑的霎那紧紧抓住了泥阶边矮灌丛的枝,这样走两步停一停的结果就是十分钟过去了,两个人还在半山腰,而雨越来越大了。

      “都说了不要两个人撑。”
      沈溪趁着夏棯停下来修整的功夫给宁哥发了条语音,大概还有五分钟就到。
      “那怎么办嘛,谁叫你屋里头连把伞都没有。”夏棯拍拍膝盖重新站起来。
      “我自己出门盖这张就够,谁叫你来了?”沈溪把手机放回兜里,往山上看了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肯定得耽误宁哥去镇上做生意。

      “好吧,那要不你把芭蕉叶给我,你盖着先上去。”夏棯提议,他也知道今天麻糬镇赶集日,宁哥得上街的。沈溪没理他,眉眼皱了皱,随即用力闭了一下,再张开,看起来像是做了什么挺大的思想斗争。他叹了口气,没辙一样将两片芭蕉叶丢了,侧过肩膀走到夏棯面前蹲下。

      “我怎么就想不开要带你出门?麻烦...”
      夏棯盯着他后脑勺,不知道他啥意思,小小声反驳:“说的像前几天让我吃了一嘴泥的人不是你一样...我都没说你麻烦呢...”回完,沈溪不动,他又问:“你干啥。”
      “啧,”沈溪回头看他一眼,“上来啊,别磨蹭。”

      夏棯一顿,似乎没想到,惊得说话磕巴了一下:“你,你要背我啊?”
      好胳膊好腿的,沈溪也没跟之前一样干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儿,怎么就肯背背了?
      ...

      “你不会要扔我下山吧,”夏棯俯身低头看他,“跟子弹发射一样。”
      沈溪:...

      “我数到三声,不上就把雨披还我,你自己撑芭蕉叶走回去。”
      沈溪话才说到一半,夏棯跟考拉一样扒上去,生怕他下一秒反悔。
      “谢谢!”夏棯嘴角一撇憋着笑。天呢,今天好走运。

      一个人确实比两个人好走,只是一个背着人累腿,一个撑着雨披累胳膊。

      “沈溪,你下回备把伞吧。”夏棯不仅胳膊酸,脖子也酸,下巴仰着没地放。
      “买伞干什么,小雨不用撑,大雨撑不住。”沈溪停了会儿,把人往上掂了掂再继续走。
      “懒得跟你说,反正我下回去镇上要买伞。”
      “我要五骨的,颜色深点儿就行。”
      “...我没说给你买。”
      “行,你今晚别睡我这儿了。”

      “哎别!”夏棯双腿箍紧沈溪的腰,“买呗!那你把脑袋借我一下。”
      沈溪没明白他啥意思,下一秒头顶沉甸甸的。
      夏棯嫌直脖子太累,下巴直接叠到沈溪头上了。
      ...

      “你对谁都这样自来熟?”沈溪问。
      夏棯一时没注意沈溪说了什么,鼻尖贴了贴他的头发,答非所问:“沈溪你好香啊,用的啥洗发啊啊啊!”

      “咳咳咳!咳咳!”
      沈溪突然咳嗽,咳到夏棯差点被晃下去,他收紧雨披熊抱着沈溪脖颈。
      “你干啥呀!”
      沈溪咳得更厉害了:“咳!你放咳咳开!呼吸不了了!”
      “噢噢噢!”夏棯赶紧松手,刚才用劲过猛了。

      “哎呦我,你俩干啥呢!小沈你咋啦?”宁哥在马棚喊,差几步路的距离,他看见沈溪咳得面红耳赤,赶忙撑着伞跑下去,“咋了这是?俩人一把伞都不带啊?”
      夏棯小心落地,躲到宁哥伞下告状:“他屋里没伞,一把都没。”
      “上回我不是喊你要买了嘛!咋还用塑料膜当雨披,感冒了咋办。”

      “咳咳!”沈溪拍拍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你真是来降我的。”这话他跟夏棯说的。
      夏棯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呗,我以为我要摔了。”。
      “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好了好了你俩别斗嘴了,我赶时间,马就交给你们了啊。”宁哥从裤腰那一大串钥匙串里解下两条小钥匙递给沈溪,“仓库的钥匙,马棚门口钥匙,都这儿了。”
      “行。”沈溪刚刚咳过,声音还有点哑,“你去吧,有事儿微信联系。”
      “雨很大,宁哥你开慢点儿。”夏棯朝他招招手。

      “行。”宁哥往三轮车方向走,走到一半似乎想起什么又折返,“哎对了,许胖,就是那路灯老板,送了我们村一批座机你们知道不?”
      “知道,”夏棯说,“两箱呢,那天有个老爷爷来送的,咋啦?”
      “哦哦,没啥,我昨天回来的时候碰见他,握着我的手还挺激动,说...额谢谢给他救济的三千块钱啥的,我寻思怪啊,咱没人转他钱吧?”宁哥看完沈溪看夏棯。

      夏棯眼神躲得最明显,沈溪倒是神情自若,不过宁哥认识他这么久了,有些微表情一看就明白什么意思。所以那三千多块钱哪来的,不用问,答案就在这俩人身上了。

      “不管你们啊,我走了。”
      宁哥穿好雨衣拧着油门,没多久就消失在雨帘里。

      偌大的马棚只剩下雨声,热油浸到冷水一样噼里啪啦地吵,吵到让人终于忍不住了,红砖青瓦下两人声音齐齐:“你转钱给他了?”
      得了,这还用回答吗?

      “钱多没地方使就给我。”沈溪说完别过头,随后往三毛的棚子走,好像在避什么一样。
      夏棯快步跟上去,追着说:“大哥不笑二弟,你不也给了。”
      沈溪没回他,熟练地打开干草料包,拿起喷水壶按了两下,原本梆硬的草沾上了水珠,看起来稍微软了写。

      夏棯学他半蹲下来,按了按小马的肚子,已经没有硬块了。
      “给他转了多少?”沈溪突然问。
      “一...”夏棯顿了一下,瞅了眼沈溪似乎没生气,估计不会念叨他,于是放心开口,“两千。”
      干草刚送到三毛嘴边,沈溪听到这个数转过头看他,重复了一遍:“两千?”
      “偶。”夏棯应完他,抬起手到耳边挡住,等了好一会儿紧箍咒也没念出来。
      沈溪还在挑软干草给三毛吃,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三毛好了吗?”夏棯换个话题。
      “好了。”
      “好了为啥还躺着呀?看着蔫蔫的。”
      夏棯学沈溪的样子,揪起小撮干草送到三毛嘴边,三毛眼球转了一圈,似乎有些尴尬地看了沈溪一眼,又似乎有些尴尬地用小脑门拱开他的手,随后把夏棯手上那把吃进去。
      ...
      沈溪放下干草,语气带着略微不满,道:“他懒。”
      三毛从六山肚子里跑出来的时候是沈溪接生的,第一把月子澡是他帮忙洗的,大病小病哪次没治好?回回从城里回村带好吃的,哪回落下他了?

      雨稍微小了些,稻米大小,只是风力不减。
      抬起眼随便望什么地方,山或野里绿色绒毛都往一边倒着。

      “你去马棚后背割一把草,镰刀在那儿。”沈溪忽然说。
      “现在啊?”夏棯虽然这么问了,还是马上站起来,“书上说割草要避开雨水的。”
      “书本没我管用。”
      夏棯愣了愣,观察他的表情,说这话竟然是认真的?
      “牛皮大王。”
      “说什么?”沈溪看他。
      “没什么我去了。”夏棯一溜烟跑走。

      猫尾草很好认,马棚背后的小斜坡全是,可能有雨水的缘故,草株看起来嫩叶荧绿。夏棯试着割了一把,听声响果然脆脆的。坏在斜坡不打泥阶,夏棯想割上边一点的草芽有点困难,好在他四周瞟一圈,看到不远处有块红砖头,刚好捡起来卡到滑坡的地儿,卡实再踩上去就不会打滑。

      夏棯顺利将目标草芽割下,一大撮草抱在臂弯里,拢了拢开始往回走。
      三毛吃饱了,沈溪把棚门打开放他去找六山和小甜甜。这两匹公马走哪都黏在一起,不过听宁哥说原本三匹大马都是单独分开的,有各自的棚,后来六山小甜甜放一起之后,恶毒老舅马觉得自己被孤立了,哼哼的嚎了三五天,宁哥才干脆把三匹都拴一块。结果拴一块了之后,恶毒老舅总过来挨六山,搞得现在小甜甜一步不敢远离六山,生怕他被恶毒老舅挨到。

      “沈溪,草放哪?”
      “随便放地下就行。”
      沈溪回头,看他弄了一身湿,明明来的时候裤子和衣摆还干干爽爽的。
      “你玩水去了?”
      “没有,风一刮雨就吹过来了。”夏棯揉揉鼻子。

      沈溪重新转过身,动作稍微快了点,马棚收拾完后去屋里拿了把伞,“走,回去了。”
      “这么快?”夏棯揉揉鼻尖,有个喷嚏打不出来,“马都喂完啦?”
      “黄叔说家里来客人了,不知道是谁,回去看看。”
      宁哥屋里留的是把大伞,原本撑三个人都绰绰有余,但是沈溪身板宽,右手举着□□已经占了大半位置,刚好够进来一个夏棯而已。

      “这么大雨还有客人来啊?”夏棯紧跟在沈溪旁边,下坡的路不好走,他得时不时揪一下沈溪衣服,怕一个后脚跟滑倒自己把自己铲飞。
      “嗯。”沈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在想那两位客人。
      除了左工,没人知道沈溪来这铜锣村,左工,黄叔打过照面,不至于说不认识。
      那还能是谁?

      “...”“沈溪!”夏棯喊他好几回没应,直接上手拉住他胳膊肘。
      “干嘛。”沈溪不耐烦道。
      “看路啊大哥。”夏棯指前面,沈溪准备要落脚那一块被雨水冲塌了。
      “谢谢。”
      “...你被啥俯身了?”
      “有病。”

      过了山脚小溪上田之后的路就变窄了,只能一个人走。
      夏棯走在前面,沈溪跟在后面撑伞。可能这么一前一后看不见沈溪眼睛,夏棯忽然胆子大了点,也不怕他念叨,问了个在山上酝酿挺久的问题:“沈溪,你真给路灯老板转了钱啊?”夏棯转两千,算来沈溪就转了一千有余。
      “嗯。”沈溪声音从耳后传来,不知道是不是雨天的缘故,听起来比往常清凉些些。

      “为啥?”
      “好好走路,问问问。”
      刚想说这大爷怎么声音听起来心情不佳,这么一下又回来了。
      夏棯砸吧嘴,小声吐槽:“少你块肉一样...”
      ...

      “沈溪。”
      “说。”
      “他老婆是癌症啊...”
      夏棯声音一下就低下来,连带眉眼一起,像左右两边田野里被雨水压低的稻禾。
      “年初的事了,在化疗,只是最近情况突然不好了。”
      “那...那当初一千多块钱,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他争。”
      “...你这脑回路咋绕的?一码归一码,做了的事别吃亏,没做的事,别赶着上去认理。你就算当初千把块钱给了他,他老婆病就能好了?如...”

      夏棯受不了了打断他:“哎知道,知道了!我说一句你说一万句,等会耳朵起毛要变小狗了!”
      “比你多走几步路,说你两句怎么了,别人要听我还不讲。”
      “你就嘴硬。”夏棯反驳他,“你说得狠心,不也还是给老板转钱了?”
      沈溪不回话了。

      沉默走了一段路,过了桥回到公路往沈溪家里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风恰好吹过来的缘故,夏棯忽然感觉身上冷冷的,鸡皮疙瘩立起来,他给搓了搓按下去。
      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这个时候就完美验证了人的第六感。
      这个角度一清二楚,沈溪前庭院子停了辆宝马,宝马前灯没关,恰好照到屋檐下站着的那三个人,最左边是黄叔。
      右边两个是夏棯爸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娘家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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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工作日晚上不定时更新,周末晚上21:0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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