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顽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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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说我没用呗！”季放祯声音有点闷，“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不是。”萧仰凌思忖片刻，道：“天下之事无奇不有，或许这能成为你的长处。”
季放祯不爱听这些之乎者也的安慰话，问：“你就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道。”萧仰凌答。
龙傲天都不知道的事，那真的没办法了。
系统说他是碗灵根，修炼如吃饭，那得吃多少才能吃饱。只求老天垂怜，千万别把希望的小火苗掐灭了。
季放祯像一朵蔫巴巴的小花，垂头丧气地问：“那我还能修炼吗？”
“有灵根即可。”
季放祯松了口气：“那就好。”
萧仰凌用手背挨了一下他的脸，“把它吃了。”
季放祯看着他手里的绿色药丸，摇摇头，“不吃了，今天已经吃了好多。”
“让你吃，你就吃，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萧仰凌俯视着他，气场十足。
季放祯不敢忤逆，鼻子动了动，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好像不苦，这才把药丸放进嘴里。
“好吃！”
清清甜甜的，像薄荷奶糖。
季放祯又眼巴巴看过去了。
“没了。”萧仰凌冷漠道。
“唉。”季放祯叹气，两手一摊，“喜欢吃，偏偏又没有了。”
“明日起，每天去丹药房找我拿药，先吃半个月，洗髓成功后就可以修炼了。”萧仰凌道。
“哇......”季放祯还在回味，“原来这就是洗髓丹？”
“嗯。”萧仰凌就爱看他这幅没见过世面的傻样。
季放祯心里美滋滋的，说话的语调不由自主上扬，“我听说吃下去，睡一夜就好了，为什么我要吃半个月？”
“因为你笨。”萧仰凌道。
刚才还说我不笨呢！
季放祯笑容一滞，怔了怔：“哦，笨就笨吧。”
“你的灵根太多，洗起来当然比普通人麻烦，我猜你入门修炼的时候也会慢一点。”
“无所谓，我走路也慢。”季放祯不介意这个，他懒得跟别人比。
萧仰凌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本书，丢到季放祯怀里。
季放祯扑上去，对他的储物戒摸了又摸，喜欢得不得了。
萧仰凌让他老实坐好，拿书敲了敲他的脑袋，道：“这书是我用过的，你先看，不懂的问我。”
季放祯登时两眼放光，把书放在怀里按了又按，小心翻开书页，纸上记满了萧仰凌的心得体会。
“你的字真好看！”季放祯道。
萧仰凌见他一脸崇拜，心中很是受用，轻描淡写“嗯”了一声。
季放祯大致翻了一会儿，书里面的内容和系统教程差不多，但萧仰凌对重要图文做了详细的批注，所以更好理解。
“你人真好。”季放祯笑弯了眼。
他是个小势利眼，如今得了甜头，哪里还会挑萧仰凌的错处。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状元笔记！
萧仰凌背过身，避开他的视线，冷声道：“要不是因为你老实，我才懒得管你。”
季放祯知道洗髓丹是很昂贵的，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报答，想了想，他决定给萧仰凌送一件别致的礼物。
他打开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扒拉出自己的旧布包袱，手伸进去摸了摸，翻出一个小小的手电筒。
穿越之前，他经常光顾校门口的火锅店，有一次聚会吃饭，老板听说他过生日，就给他送了一个手电筒当小礼品。
季放祯也不知道穿越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带了它。
“这个送给你。”季放祯双手捧着，恭敬奉上。
萧仰凌倒是没想到他这么会来事，但是季放祯的讨好和殷勤完全不招人讨厌，是笨拙的，生疏的，还带着点可怜劲儿。
那似乎是一件新奇的小玩意儿，萧仰凌扫了一眼，指尖拂过他的手心，收下了。
季放祯见他没拒绝，心里正高兴，听见萧仰凌问：“你给别人都送了吗？”
季放祯摇头，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只有一个。”
萧仰凌满意，“这还差不多，看着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但你能有这份心意，也不容易，我就收下了。”
他一高兴，动人的五官也染上暖意，季放祯盯着他的脸，觉得这样的萧仰凌还是挺好说话的。
“高兴了？不会再哭了？”萧仰凌伸手抹掉他的泪痕，动作算不上轻柔。
“嗯。”季放祯心愿达成，接下来肯定很乖的。
合上眼睛的前一刻，季放祯看见萧仰凌投来冰冷深邃的目光，但他不觉得害怕，心中怀揣着得道飞升一战成名的憧憬准备入睡。
可很快，他又忽然睁开眼睛，坐起来东张西望，紧张兮兮地问萧仰凌：“你觉不觉得有人在看我们？”
萧仰凌道：“没有。”
“没有吗？”季放祯甚至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你想多了。”萧仰凌道。
“奇怪，自从来了璇玑道，我经常有这种感觉，唔......现在又没有了。”
萧仰凌看见他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道：“你做什么？”
“嘿嘿，你先别走，这里还可以睡一个人。”季放祯笑嘻嘻的，他真的怕灵兽苑闹鬼。
“我认床，更不与人同宿一处。”萧仰凌道。
季放祯拍拍床板，“那你离我近一点。”
萧仰凌坐着没动，面容一如既往地冷艳。季放祯见他岿然不动，也没其他办法，挪挪身子，趴在萧仰凌腿边。
或许是因为宇宙中心龙傲天能给npc带来超强安全感，不多时，季放祯便睡着了。
萧仰凌见他把手露在外面，找来汤婆子装热水给他握着。
夜深人静，四下无声。
萧仰凌默念法咒，修长的手指微张，从空中收回一颗殷红如血的宝石。它光彩夺目，好似流动的烈火，但因落在萧仰凌手中，那炽烈的红又带着一股森冷寒意，如同毒蛇的一只眼，令人心生畏惧。
一百年前，萧仰凌龙骨化人形，潜心修炼数载，达到大乘境，离飞升成仙只差最后一步。没想到，天道为他降的并非雷劫，而是人世劫。
他投胎转世，忘却前世记忆，在丰乐村无忧无虑生活了十二年。
萧家曾是当地望族，可萧仰凌的祖父嗜赌成性，败光了家产，从此变成寻常农夫。
同村的季东明是修士，在外游历多年，懂些法术，也惯爱吹嘘，在和萧仰凌的祖父喝酒时，他意外得知败落的萧家还有一副家传古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东明起了贪念，威逼不成，竟发狂杀戮，屠了萧氏满门。
彼时萧仰凌尚且年幼，因跟着村里的商贩进城玩耍，逃过一劫。
回家后，萧仰凌目睹惨案，恨不得追上去，杀了季东明，急火攻心的瞬间，他猛然记起前尘往事，内心愈发悲痛，冷静了下来。
区区凡人，如何杀得了金丹期的修士。
世事无常，人生苦涩，他的劫恐怕要靠报仇来渡。
萧仰凌离开了丰乐村，在离镜渊城不远的桃花潭找了一处洞穴修炼，将修为提到了金丹期。
为了打听季东明的下落，他来璇玑道做了丹药师。
背井离乡十年，萧仰凌一心向道，早已忘记儿时定下的的那桩婚事，不料他的未婚夫季放祯居然找了过来。
萧仰凌素来多疑，不敢轻信季放祯，便将一抹神念注入蛇瞳练就的宝物中，由它寸步不离地盯着季放祯。
很快，他就发现，季放祯的确是个没心没肺的废物点心，每天累死累活打杂，闲时跟灵兽说话唱歌，就连砍菜割草这样的活计都能玩出新花样。
此人碌碌无为，不足为惧。
打消疑虑后，萧仰凌并未收回蛇瞳，只当季放祯是个会哭会闹的小玩意儿，时不时看上一眼，获得些许趣味，偶尔，萧仰凌还会把神念放出来吓唬他。
但是，逍遥殿的结界是璇玑道家主亲自布下的，他的修为在萧仰凌之上，蛇瞳不得而入。
季放祯进去后再无音讯，萧仰凌难免担忧。到了傍晚，季放祯出来了，走路摇摇晃晃，萧仰凌暗道状况不妙，就来了他的住处。
那时候季放祯已经烧迷糊了，后背的衣服湿透，至于那处，也因为药劲，裤子腥湿一片。萧仰凌忙用极寒的药水为他洗浴。
做完这一切，季放祯还没醒，嘴里不停地说胡话。
萧仰凌恍然意识到身边多了一个累赘，此后不能随心所欲了，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是喜是忧。
思及此，萧仰凌颇为怨恨地捏住季放祯的鼻子。
季放祯呼吸不过来，发出小兽似的呜咽声，萧仰凌冷笑，骂了一声“小废物”，放过他了。
季放祯不安分地动了动，四肢大开，又睡香了。
萧仰凌拿出季放祯送给他的礼物，在烛火下端详。说起来，这物件有些奇怪，萧仰凌从未见过，多半是季放祯淘来的小机关。
他按了一下，一道白光倏地射出，因为太突然，萧仰凌吓了一跳。他怕伤到季放祯，于是把光对准了墙面。
鲜少有法器能发出如此纯净的光。
他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心底泛起莫名的情绪，让他下意识想要逃避。
萧仰凌攥住季放祯送给他的“宝物”，走到墙边，离那束白光极近，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他抬手戳了戳光圈中的阴影。
那是一颗硕大无比的爱心。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顽石（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