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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将 ...
“莱曼,你怎么坐在角落。”
莱斯蒙德此时正斜倚在软皮沙发上出神,双腿放松地交叠,皮鞋尖头映出水晶吊灯撒下的华贵金光。
他慢半拍地辨别出,有虫在喊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只是稍微掀起眼皮,就收回了注意力,并未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高脚杯中清澈的酒液轻晃,液体被唤醒,却始终没有等来品尝。
顺着他晃酒杯的动作,袖口往下滑落,西装下露出一小截苍白骨感的手腕,被翡翠色的手表挡去大半。他的无名指上带一圈金戒,镶嵌着一颗微小的四芒星。
戈雷绕过摆满点心的长桌,穿过被竹幕分隔的长廊,快步走到莱斯蒙德面前。
戈雷一进宴会厅就被各种热切的搭讪缠上,费了不少功夫才得以脱身。刚想喘口气,就瞄见这好位兄弟躲在角落里逃避社交、独享清闲。
他心怀不满,即使这位好兄弟对他视而不见,他也毫不客气地打破了对方难得的独处时光。一屁股坐在莱斯蒙德身边,占据了大半边沙发。
戈雷拍拍莱斯蒙德的肩膀,“好兄弟,你什么时候来的,一个虫偷偷遛到角落,我都没看见你。”
莱斯蒙德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动作,脸色淡淡,出言却是夹杂着几分揶揄,“被一大堆虫围着,你看得见才怪了。”
戈雷挑挑眉,主动倾身把莱斯蒙德手中的酒杯夺去,放在手边的小茶几上,“你又不喝,干嘛在这儿浪费好酒。”
莱斯蒙德对于“好酒”这个词不置可否。
两虫都是不差钱的主,酒窖里什么搜罗不出来,用得上珍惜宴会上这两口薄酒。
“怎么,宴会都开始半小时了,你还没装够?”
饶是戈雷早已习惯了好兄弟这样的做派,也还是忍不住鄙夷。
莱斯蒙德给了他一记眼刀,“你才装。”
戈雷立刻爽朗地笑起来,似乎对好友的反应很满意。
“看样子心情不太好啊,最近理事会的老头子不在,你们事情很多?”
莱斯蒙德下意识地揉揉眉心,“扔下一堆烂摊子就跑,有种他再也别回来。”
“哈哈,怎么,你想篡位?”戈雷的音量不低,他一旦松弛下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
“呵,要是能像他这样当有福独享、有难同当,那这位置我还真想坐坐。”莱斯蒙德语气随意,对他来说开这种玩笑不算什么。
从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出了理事会还要马不停蹄赶来参加晚宴,莱斯蒙德的心情不太美妙。
而且宴会开始了近半小时,主角还迟迟未登场,这显然也不是个美妙的情况。
他只记得这是帝国组织的劳什子晚宴,总归是为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议题。
所以莱斯蒙德并没有放在心上,持续的忙碌之后,他只希望快点下班收工。
周围窸窸窣窣的话音吵得他头疼,这巨大无比的水晶灯也晃眼无比。
戈雷总像人群中的聚光灯,总能吸引别人向他靠近。才没聊一会儿,莱斯蒙德隐隐瞥见有虫等在周围,想要上前来搭讪。
“不说这个。”戈雷浑然不觉,眼中闪过一抹奸笑,明显他要谈论什么更不美妙的话题了。
“你们家……哦不,上将这么久没回来,你还真不觉得……无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都在前线,你这算是寡雄吗?哈哈哈。”
莱斯蒙德向他投去一个不理解的眼神,“你自己欲求不满、私生活混乱别带入我。”
戈雷对这明晃晃的鄙视不以为然,显然,对于雄虫来说,他们这才是生活的常态。
所以他觉得这位好友是个异类,并且十分怀疑他只是表面上高风亮节,私底下还有不为虫知的一面。
戈雷热衷于探讨他的婚姻生活。
不过撇去莱曼的主观情绪,戈雷自己所谓“并不无趣”的生活也仅限于日常和雌君雌侍们频繁互动,还远不及所谓私生活混乱的程度。
毕竟他们是家族培养出来继承政界职位的雄虫,婚姻是利益的纽带,对家庭成员的尊重不仅是一种涵养,更是一种利益衡量。
那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他戈雷自然是不干的。
像莱曼这种,只有一雌一雄的二虫家庭在他们这个阶层不算少,但是莱曼同样在其中是异类。
因为戈雷认识莱曼这么久,从没见他对雌虫表达出特别的兴趣。就连和塞林格在一起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不想见塞林格吗?”
莱斯蒙德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沉默了两秒才回答:“我为什么不想见阿克塞尔?”
阿克塞尔·塞林格,帝国功勋累累的上将,同样是他的雌君,也是他不可或缺的家庭成员。
如戈雷所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待在前线。
上次阿克塞尔回主星,似乎已经是四个月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上次他回得匆忙,两虫除了晚上在卧室见面以外,白天根本找不着阿克塞尔的影子。
“你的反应看上去不怎么期待。”戈雷摊手。
莱斯蒙德累了,“你是不是有点错乱……我一下班就要被拖来应酬,能期待什么?”
戈雷投来一个古怪的眼神,“你不知道今天晚上……”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
“你还是上点心吧,虽然是帝国办的宴会……偶尔也会有重要的事情。”
莱斯蒙德不想再废话,把茶几上的酒杯拿回来,一口闷下。
显然,他依旧认为这就是一场没用的宴会,不知道又为了给哪只虫出风头。
戈雷招呼不远处的侍者,“再上三瓶酒来。”
莱斯蒙德轻轻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拿起手边的光脑。
他在通讯录列表划了有一阵子,才找到阿克塞尔的头像。偏远星系信号不好,短信还没纸质信件来得管用。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四个月前,阿克塞尔回家的那次。
戈雷在一旁开酒,给好友满上,同时斜着眼偷瞄,想知道他在和谁发信息。
莱斯蒙德的确很疲惫,浅淡的醉意抚平了他的心情,所以他对戈雷倒酒的行为还算受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戈雷的脑袋几乎要凑到他的肩膀上,然后被莱斯蒙德无情拍开。
“你在偷窥什么?”
“哎呀呀,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关心一下好友的社交生活罢了。”
莱斯蒙德的性子算的上冷淡,又在实打实的权力部门工作,整天忙得要命,跟他们圈子里的雄虫往来很少。戈雷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只是这爱八卦的性格十分讨厌。
莱斯蒙德也不知道喝了几杯,脑袋斜斜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发丝陷在带有香水味的真皮里。
头顶的灯光有些模糊,变成一个个的光圈在眼里游走。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喝得有些多了,撑着扶手,想去卫生间醒醒神。
周围漂浮的声音像海浪一般涌起,愈发嘈杂。
“来了。”“上将来了……”“是那位……总长,他真的回来了?”“银色头发,不会错的。”
“怎么突然办起接风宴了?”“不知道,可能是战争……”
“你不去吗?还坐在这儿呢。”
莱斯蒙德听了一耳朵,但他疲乏的大脑并不想作出反应。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什么上将什么总长……应该就是今晚的主角吧。迟到这么久,托对方的福,回家的时间又延后了。
莱斯蒙德昏昏沉沉地想着对这位上将的观感不是很好,比不上自己家的上将。
果然上将和上将之间也是有差距的。
莱斯蒙德模模糊糊地想着。
戈雷跟着他起身,手搭在他肩上,不让他往前。还在他耳朵边嘀嘀咕咕什么,反正莱斯蒙德一个字也没听清。
“放手,我要去洗手间。”
戈雷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但他还是没明白。
莱斯蒙德试图把手臂拽出来,却发现对方力道不小。他皱了皱眉,觉得戈雷实在是麻烦。
但是他不想起争执,于是忽然转身,坐回了沙发。
那就等到戈雷走了,他再去洗手间,就这么简单。
戈雷此时却有些心急。
戈雷本想扶着莱曼去洗手间,谁知道莱曼自己脑补了一些什么东西,忽然又嘀嘀咕咕说自己不去了,说什么“等你走了我再去”“你好烦”。然后一屁股坐回沙发,无论如何都不肯挪地方。
阿克塞尔·塞林格已经来了——今天的主角,在帝国为上将举办的接风宴上。
上将回到主星进行任务部署是比较常见的事情,很少大动干戈办这样的接风宴。近些日子,随着边境战事停歇,这场接风宴的背后可能还有别的深意。
戈雷只有一名雌侍是军雌,而且常年驻扎主星,职位不算高,接触不到这方面的消息。显然莱曼比他更清楚这些事情,不过现在显然不适合打听。
尽管知道喝醉酒的莱曼听不明白,戈雷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是,你还真不知道上将回主星的事情?”
难道莱曼作为家虫不是应该掌握一手消息才对吗?还是说,两虫闹了矛盾?连这种事都没有提前告知?
塞林格上次回来还是几个月前吧?
戈雷还记得,莱曼那几天就跟失联了似的,白天发消息不回,晚上游戏也不打,不知道鼓捣什么去了。
有什么矛盾还能闹四个月不成?
戈雷抠抠下巴,想不通。于是他又对着莱曼比划一大通,试图测试一下好友此时的智力水平。
“这是几?”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莱斯蒙德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他,“……你真的跟那个什么上将一样烦。”
莱斯蒙德心道:……那个什么上将害得他下班不能回家,这个白痴还在一边吵吵,头痛。
戈雷:难为你能听懂我这句话哈。
戈雷:等会……不对!你说什么???
他双眼瞪大,猛地抓住莱斯蒙德的肩膀,“我没听错?”
莱斯蒙德拍开他的手,“烦。”
戈雷恍惚间知道了什么惊天八卦。
他扭头,透过稀疏的竹帘,可以看见宴会厅中心的风云。
银发的雌虫被簇拥在中间,一身黑色军装,胸前的勋章在灯下熠熠生辉。肩上搭着一圈黑色的绒毛披肩,硬朗的手臂垂在长披风下。披风长及小腿,随着步伐扬起,露出长筒皮靴。
似乎来得匆忙,军制帽没来得及取,肩上还沾着室外细小的雪花。
他的睫毛同样是银色,铺陈在深邃、严肃的蓝色眼睛前。仿佛漫天风雪中的短叶松林,深处淌着一泓幽幽的冰蓝湖泊。
因为常年待在战场的缘故,上将的皮肤并不光滑,但在冷白的肤色上不显突兀。眼角可见淡淡的纹路,似乎是年龄留下的痕迹。
这位上将周身的一切,都显示着沉稳、平静,以及肃杀。
有很多虫跟他攀谈,却没有虫敢真正靠近。
戈雷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虫偏爱军雌。
并非是出于对外貌的欣赏,而是一种对强大的折服。
他收回之前吐槽塞林格年纪的话。
毕竟作为娘家人,结婚后必然要帮着好友指点一下他的雌君。而上将哪哪都无可指摘,唯一能说道的就是他的年龄比莱曼大上不少。
现在看来,这年龄,这纹路,简直是超级无敌加分项!有这样的雌君,他跪着也要嫩牛吃老草。
戈雷出神地在莱曼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我靠啊……你小子,怎么这么好福气呢?就这你还不喜欢?你告诉我你有哪里不满意?!”
莱斯蒙德痛叫了一声,迅速用皮鞋尖往戈雷小腿上回敬。显然,这样的动作与他优雅贵气的打扮格格不入,充满了幼稚的学生气。
“你有病?”
明明他们离会场中心很远,莱曼的声音也不算大。但是有一瞬间,戈雷感觉到了一道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障碍,落在他身上。
或者说,他身边的莱曼身上。
塞林格并没有转向这边,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高脚杯,正在与客人短促地交谈。可他的视线无处不在,牢牢锁定着躲藏起来的猎物。
戈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刚刚内心激起的汹涌情绪很快被震慑住,这可是帝国的上将、兄弟的正牌雌君啊,他在想什么!
他们被盯上了!
戈雷大脑飞速运转:现在要怎么办?
两虫目前处于疑似闹矛盾的情况,而上将一直盯着莱曼,却迟迟不过来。
酒是他灌的,总不能把莱曼一个虫扔在这?
塞林格上将的眼神总让他觉得,自己跑了的话,可能会被大卸八块。是的,就算戈雷是雄虫也逃不过大卸八块的命运。
要他负责把莱曼送回家?
可是人家雌君就在哪儿站着呢,哪轮得到他来送?说不定还会加剧两虫的矛盾。
虫神在上,他只是想灌醉莱曼听八卦而已,为何会变成如此局面。
戈雷苦恼之际,又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猛地转头,却发现莱曼又喝起酒来了,还是对瓶吹!
“我靠,你这时候耍什么酒疯呢?”他一把夺过酒瓶。
“我有点渴。”
莱曼不太爽,忽然将精神力化成一条带着倒刺的藤蔓,狠狠抽了戈雷一下。
“卧槽!”
戈雷大叫着从沙发上弹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莱曼。
“我靠……莱曼你……”
“你……你精神力怎么了?”
莱曼酒量不是很好,整个虫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精神力触手在身边肆意挥舞。
戈雷差一点就要骂出来了,一想到自己顶着上将无处不在的目光,他又硬生生把话题转了个弯。
不开玩笑,莱曼的精神力确实有些问题,藤蔓抽在身上很烫,而且似乎隐隐有着狂躁的倾向。勾得他自己的精神力也不安宁。
这症状,倒有点像精神力紊乱。
事实上,精神力紊乱并非只有雌虫才会出现,只要有精神力的生物都逃不过,只是雌虫更为常见。
精神力狂躁时需要进行抚慰,才能避免紊乱。而坐享社会优待的雄虫们根本不缺雌虫,自然不可能出现紊乱的状况。
只有雌虫,才有可能在精神力狂躁时得不到帮助,进而酿成紊乱的后果。
戈雷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惊了。
不是,真的假的?
兄弟独守空房,养胃啊?
不过戈雷很快就没空想这么多了,因为雄虫的精神力异常,同样伴随着信息素的失控。
侍者的目光频频向这边看过来,高等级的信息素逸散速度相当之快,几乎让所有附近的虫赶到些许威胁之意,不远处的虫群也产生了阵阵骚动。
莱曼这样的高等级雄虫,造成的影响远大于他的想象。
对于晚宴这种盛会,在场肯定是雌虫居多,贵族雄虫毕竟属于少数。再拖下去,后果会很严重。
戈雷来不及顾忌上将的目光,架起莱曼就要去二楼的休息室。
……
阿克塞尔·塞林格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向前指挥长说了声抱歉,就快步向角落的长廊走去。
这位上将第一次露出了近乎严肃的神色,周围的虫还没有不识眼色的,纷纷让开一条路。
发生什么了?
有心虫已经听见了有关雄虫信息素的风声,隐隐把这两件事情串联起来。
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那两只雄虫待的地方,戈雷缺乏锻炼,费了一番功夫方才把莱斯蒙德扛起来。
好在信息素逸散的程度不严重,并没到引起混乱的地步。
周围的虫识趣地退远一些。
阿克塞尔看着眼前的一幕,并未流露出多余的神色,蓝色的眼睛依旧冷淡。
“是谁?”“好像有雄虫信息素。”“等级不低。”
“……好像是那位。”“哪位?”“金维亚家的……”
“那岂不是?”“咳咳!”
声音泛起一阵,又迅速平息。似乎在上将身后,众虫都不敢多言。
阿克塞尔给他的副官使了个眼色,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安利杰立刻明白了上将的意思。
副官不动声色地疏通渐渐看过来的虫群,掩盖了现场发生的事件。
棕发雄虫戈雷看见上将来,在原地愣了两秒,又把莱曼放回沙发。站在原地,欲言又止,不知所措。
“哈哈,上将……晚上好。莱曼他……”戈雷眼神游离。
阿克塞尔扫了一眼戈雷,视线移到另一虫身上。
莱斯蒙德·金维亚,他的家虫,同样是很久没见的雄主。
莱曼的金色短发长了不少,遮住一小截后颈,额前的碎发随着他斜躺的动作散落开来。
他的脸庞上泛着红晕,神色带着几分疲惫,还有不安。
阿克塞尔并未多言,只是朝戈雷点了点头,单手撑住莱曼的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窝,毫不费力地把他抱了起来。
莱曼不满地扭动两下,似乎被膈得难受,还哼哼唧唧说着什么“烦烦烦”。
戈雷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莱曼脱口而出。
“……上将,烦。”
好在阿克塞尔神色不变,没有把雄虫放下,只是很平常地“嗯”了一句。
“戈雷,烦死了。”
戈雷满头大汗。
祖宗,我求你别说了,尴尬死我了啊喂!
莱曼费力掀开眼皮,手指不安分地抓上雌虫的胸膛,“阿克塞尔,也烦。”
没等回答,莱曼又抱怨到,“膈得难受。”
上将被点名了,也不置可否,只是把他的背托高一些,让雄虫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顺便单手解开了腕上的手环,塞进口袋。
“我送这位阁下回去。”阿克塞尔本已经转身,又忽然回过头来,交代戈雷。
戈雷打了个哆嗦,迅速点点头。
他呆愣愣地站在一边,放任好兄弟被上将抱走。
那种非现实感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大脑,上次产生这样恍惚的感觉,还是在他们两虫结婚的时候,戈雷被他们请去吃饭。
后面戈雷再也没看过他俩同框。再次看见这画面,还是觉得……神奇。
雌雄虫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
戈雷隐隐觉得不对,反正他和他雌君不这样!
要说关系好吧,看着也没多好——莱曼甚至当面说上将很烦,上将也同样称呼莱曼为“这位阁下”。
但是戈雷总觉得,在表象之下,有暗流涌动。
他们的动作并不大,安利杰副官很好地遮掩了现场发生的事件。
————
阿克塞尔从宴会厅后门出去的时候,几乎没什么虫注意到他。
一出门,夹杂着雪絮的风就钻进领口,冷得虫打哆嗦。
莱斯蒙德忽然睁开眼睛,呼吸也平稳许多,和刚才那副醉酒的模样截然不同。只是脸颊的绯红更深了,兴许是因为冻的。
上次阿克塞尔回来的时候还是夏末,现在已经入冬了。
披在肩上的银发摇摇晃晃落下几缕,几乎要触到他的鼻尖。
和他身体相接触的地方是温暖的,稍微驱散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放我下来。”
阿克塞尔的步子顿了顿,低下头来,没发现他已经醒了。
这位上将一直在出神,并没感觉到自己的雄主其实有些战栗,因为寒冷。
他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作为内衬,外面就裹上西装,在暖气充足的室内还算舒适,在飞雪的室外则是单薄得可怜。
他很干脆地接受了指令,把莱斯蒙德放下,解开披风,正要围到他身上。
莱斯蒙德摆摆手,“不用,再走两步都要上星舰了。”
他远远就看见阿克塞尔的私虫星舰停在不远处,在雪夜里闪着银灰色的暗芒。这星舰还是结婚后挑选的,划的他卡里的钱。
莱斯蒙德嘴角微微抽动。别家都是雌虫赚钱养雄虫,到了他这儿,几乎有什么大开支都是刷他的卡。
阿克塞尔的钱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好端端一个上将,穷得令他发指。
不过,反正他钱多。
阿克塞尔诚挚地回答,语气里多了几分情绪:“星舰里也没开空调。”意思是上了星舰一样冷。
莱斯蒙德:……
“行吧。”
于是他还是披上了这件炫酷的黑色披风,不过对他来说稍微有些长。
毕竟只是一件披风,能抵抗一定的寒冷,但不多。
上星舰之后,莱斯蒙德打了个喷嚏。阿克塞尔迅速把空调打开,等待暖气慢吞吞地汇入室内。
他从储物室里拿出来一床毯子,递给雄虫,还印着卡通松树的花纹。
莱斯蒙德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也是他买的。不过不是送给阿克塞尔的礼物,而是他放在自家沙发上的。
什么时候到这儿来了?
莱斯蒙德谨慎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避免自己想太多。
他不想对阿克塞尔的行为妄加揣测,毕竟上将他……不是这样的虫。
“你待会儿还要回去?”
阿克塞尔把脱下的手套搭在控制台上,缓缓点头。
随后又补充一句,“很快就回来。”
“好,那你尽快。”
短暂的对话结束了。随着开关门的啪嗒声,室内又陷入一片寂静。
星舰内没有开灯,透过显示屏幽幽的蓝光,可以瞧见窗外的飞雪。
明明好几个月没见,对话还是这样平淡又生硬。
莱斯蒙德裹紧毯子,上面多出一种清新的雪松气味。他打开光脑,无所事事地浏览着上将的花边新闻。
他并没有很醉,之前在宴会厅里的那些十有八九都是装的。毕竟莱斯蒙德是个“阴险狡诈”的理事会雄虫,早就没有以前那样天真的性格。
就算他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宴会,在听见戈雷明晃晃的暗示之后,也该猜到一分。在光脑上一问助理,果不其然。
只不过他不想理会戈雷的蠢话,干脆就装醉了。
他的确有想过,时隔数月见到自己的雌君,会不会很惊喜。
可他的心说不会,甚至还有几分不满。
光脑里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四个月前。
莱斯蒙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上将回复了简短的两个字:【很快】
随后又补充一句:【最多两个月】
莱斯蒙德骂了他一句骗子,但不是在光脑里。
面前的小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杯热水,保温杯盖子打开,温热的水汽溢出。
小剧场:
晚宴上
戈雷:哟哟这不寡夫吗。
莱曼:我不在意
——
回家后
莱曼:(其实破防了)你才寡,你全家都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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