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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可认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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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别墅内。
莱斯蒙德一早上都顶着个臭脸,显然他的心情从没如此不美妙过。
他穿着暗色的丝绸睡衣,袖口上绣着繁复的金色纹路,散发出优雅的气质。不过后脑勺的发丝却十分凌乱,如同早餐盘里的煎蛋,被他戳得稀巴烂。
光脑还在手边突突地响,莱斯蒙德的太阳穴也突突地跳。
他甚至三次冒出冲进军部的冲动,然后被他压下。
不干涉军务、不能干涉军务。
谁能明白一早上从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凶案现场的冲击感。他保证这个场景绝对一年都忘不掉。
雌君?简直太棒了。
好一个阿克塞尔,受伤了也不说,弄得他好像多急色一样。
而且,他早上都醒了,阿克塞尔竟然为了遮掩犯罪事实再次哄他睡觉!
最重要的是,莱斯蒙德不受控制地替他难受,毕竟这样的伤口不痛是不可能的,还得被他弄来弄去一晚上。可阿克塞尔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昨晚还一直安抚他。
应该是域外兽造成的伤口,毒素会加剧痛感并抑制愈合,莱斯蒙德多少了解一些边境战场的情况。
阿克塞尔什么也不说,没给他关心的机会,也没给他交流的机会。他们之间好像只有义务在支撑。
莱斯蒙德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委屈的雄虫,被自己的雌君弃之如履。
想到这里,他把红色的乳果酱倒在煎蛋上面,戳成一坨鲜红的糊糊。和血肉的颜色如出一辙,十分抑制食欲,莫名发泄了他的愤懑。
莱斯蒙德忽然冷笑一声。
阿克塞尔还不如一直待在前线别回来,一回来就送给他这样的“生日大礼”。
是的,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他本想邀请上将一起吃晚饭。
直到昨天为止,他都以为上将今年不会回来了,结果赶上十二月月末,又见到他。
不管阿克塞尔记不记得这个日子,莱斯蒙德都很开心能在生日时和自己的家属待在一起。
他的雌父雄父同样忙得不见影子,自从他成年后搬出家住,和家庭之间的交流愈发少。
在学院上学、进入理事会实习、到正式成为委员,莱斯蒙德都是独来独往,一个虫。
好不容易给自己物色了一个雌君,结果对方的忙碌程度更甚。整年整年待在边境战场,连信息都收不到。就算回了主星,白天也一直在军部忙工作。
就算明天请他吃饭,阿克塞尔真的有时间来吗?
他被戈雷说破防了。
他可能天生是个寡夫命。
莱曼吃了一口黏糊糊、又甜又油的煎蛋,然后面不改色地吐进垃圾桶。
“中将,给你吃了。”他把盘子推在机器虫的脚边。这个机器虫是最老的一款,但是在他们家算是元老级别的住户了。
“中将不吃这个——不吃——”
他们家还有一只机器虫叫“小将”,被他安排去洗床单被子;最后一只正在拖地的,自然名叫——“大将”。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叫上将?
上将已经被开除他们家户籍了,他们家没有叫上将的。
……
“呱呱呱呱呱——”光脑还在持续发力,已经连续拨了不下五个电话,莱斯蒙德用尽了涵养才忍住不问候对方的雄父。
回头就把这个不吉利的铃声换掉。
不能再呱了。
“喂……副理事长阁下……”对面的声音哆哆嗦嗦。
“你最好有事。”莱斯蒙德恶狠狠地咬一口黄油薄饼。
“阁下!有关那批私军的事情……有进展了,今天下午他们要把塞林格上将叫来审问!”
听见意料之外的名字,莱斯蒙德不免多了几分耐心。
不过他并未发问,转而道:“谁做的决定……谁给他们的权力?”
“是今天上午开会半数通过的,情况似乎不太妙啊,阁下。我稍后给您传一份文件,请您查收。”
莱斯蒙德把茶杯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挂断通讯后,他很快接到了书记员发来的文件。
早在之前,理事会就有一部分虫想把阿克塞尔拉下台,或者削弱他的实力,上将兼任总军长的权力实在是太大,更别提背后有金维亚家的支持。跟多虫对此惴惴不安。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批私军,层层上报,最后把帽子扣在了上将头上,借此发难。
理事会按照他们报告的地点,几次派遣小队去调查,最后都一无所获,只找到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估计只有虫神才知道这些幽灵私军是否真实存在了。
莱斯蒙德端详着这份文件,露出微妙的神色。
莱斯蒙德没坐上副理事长的时候,对此持中立态度。理事会内对于塞林格的事情,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这件事情一只搁置。
这个平衡自莱斯蒙德·金维亚和阿克塞尔·塞林格的联姻时起被打破。反对派开始采取激进行动,中立派也隐隐觉得自身难保。
他们两个家族的势力联合起来后,并非不能重整当前的局面,只是要费一番功夫。倘若成功,最后获得的利益将会远超筹码。
这也是为什么莱斯蒙德在理事会任务繁多,而阿克塞尔每次回到军部,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但这场婚姻的博弈结果是成功的,莱斯蒙德能坐到副理事长证明了一切。
“看起来还有虫想要垂死反扑。”
莱斯蒙德觉得借此机会,把理事会一些躁动因子剔除出去也并非不行……这些虫竟然敢在他面前打上将的主意。
于私,他们可能有些小摩擦,但是于公,莱斯蒙德永远和阿克塞尔站在同一战线。
谁让那是他家雌君呢?
莱斯蒙德仔细翻看一遍文件上的证据材料,忽然瞥见一张眼熟的图片。
介绍:从私军手里获得的徽章,似乎是某种信物。
那是一个刻着金色星星的徽章,底部是翡翠色,周边镶嵌着一圈海蓝宝石,用绶带裁剪成吊绳的形状,不过已经被剪断。照片拍摄得有些模糊,并不能看清底座上的文字。
莱斯蒙德盯着这张图片愣了两秒,下意识抹一把眼睛,忽然冒出一个离谱的猜测。
他强迫自己打消这个想法,并喝口茶冷静一下。
微苦的茶水浸润口腔,放凉的液体浇灭了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念头。
这徽章怎么可能真的和阿克塞尔有关?
本来就是那群虫伪造出来的案件。
主要是他想不出阿克塞尔冒这么大风险养私军的理由。
退一万步讲——阿克塞尔怎么可能会弄出这样一个明晃晃的翡翠色徽章。
睫毛在他自己的手心颤动着,莱斯蒙德怎么会不清楚,这底座和他瞳孔的颜色分毫不差。
虽然这个理由很扯,但是——
他们结婚之前,阿克塞尔唯一一次称赞过他的眼睛,说自己喜欢翡翠的颜色。
包括那个金色的四芒星,分明也是他喜欢的图案。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特地定做一对金色四芒星的戒指,虽然另一只到现在还没送给阿克塞尔。
莱斯蒙德无意识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四芒星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太可疑了。
本以为今天下午的问讯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阿克塞尔还真有可能是罪犯?
莱斯蒙德把剩下的早餐也喂给中将,快步离开餐厅,去书房里翻找帝国法典和相关法律解释。
他决定提前做好两手准备,就算阿克塞尔真的有私军,他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不吃!中将不吃!”机器虫再次发出抗议。
莱斯蒙德没好气地回答它,“你们几个都不吃,浪费的早餐谁吃?要么等那虫回来,给你们家上将吃。”
“浪费食物的虫是坏虫——”
中将的显示屏上浮现出一个无语的表情。
莱斯蒙德顾不上那么多,脑海里快速闪过可能有用的条文。
————
“塞林格上将,这边请。”
阿克塞尔有阵子没来过理事院了,没想到这栋房子竟然被翻新成了类似宫殿的样式。
纯白的墙面散发着权威的气势,正立面有六根科林斯柱撑起,每个半圆形的窗口外都设计了弧形露台,建筑周围被修剪整齐的草坪包围。
阿克塞尔绕过排列整齐的石柱围栏,手边花盆里的鲜花开得热烈。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保养,即使在凌冽的冬日里也如此新鲜。馥郁的芬芳簇拥着每一位路过的虫。
对比下来,理事院和军部的风格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尽管莱曼在他心里不亚于初出茅庐的虫崽,但是对方的确在这里上班,并且是站在权力巅峰的几名雄虫之一。
阿克塞尔内心生出一股与有荣焉的错觉,家有虫崽初长成。
他忽然有些期待见到莱曼。
虽然他本来也很期待。
四个月不见,晚上那些时间还是太过短暂。
对着厚重的木门推开,他先是走过一排旋转楼梯,然后才乘电梯上楼,最后被领到一间宽敞豪华的会议室。
推门而入,会议室内的光线算不上明亮。
丝绒质地的紫色窗帘垂下,挡住半边落地窗,繁复的纹样沿着边缘蜿蜒,直指坐在主位的身影——
莱斯蒙德不管在什么场合,总是穿着精心设计的西装,颇有副理事长的风度。衣领的金扣在白皙的脖颈处反射出流转的光芒,西装的在日光下,呈现出茄色与灰色的渐变。
他身体微微前倾,即使坐着,却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似乎真的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审讯被带来的嫌疑犯。
阿克塞尔的眸光细细描摹过坐在主位的雄虫,直到莱斯蒙德脸颊上闪过一抹熟悉的绯红。
而后他才慢慢收回视线,草草扫一眼副理事长身边站着的虫。他们并没有落座,似乎是书记员一类的角色,理事院的雄虫,一个都没来。
阿克塞尔并未在意什么座次,径直挑了个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下。
不得不说,雄主雌君对簿公堂,恍惚间有种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气势。
副理事长带着金戒的指节在实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击着,似乎要在空气中营造一种焦灼的气氛。
他忽然把文件摊在桌面,扬起语调,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扔出一句重磅炸弹。
“塞林格上将。”
“——你可认罪?”
声音回荡在会议室内,同样狠狠敲醒了在场的雄虫。
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划过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询问,没有包庇,上来就定罪。
似乎要用雷霆手段把他死死摁在理事会的权力之下。
周围的几名雄虫都有些惊讶。
毕竟副理事长一个小时之前力排众议的样子牢牢印在他们脑海中。
现在怎会如此?家庭内斗?
一小时前,会议室。
副理事长把厚厚一摞文件甩在把几名反对派雄虫眼前,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些“罪证”。
那几名委员的脸色瞬间就绿了,甚至还有意味拍桌而起。
“金维亚,你不要太过分!真以为自己就一手遮天了吗!”
副理事长还是慢条斯理地回答,底气十足,“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副理事长,奉劝各位回家把手洗干净一些,否则我有义务帮理事会剔除这些污点。”
另一名反对派也吭气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以为自己手里多干净?家族存在的意义就是相互制衡,你应该也不希望我们联手。现在还有商谈的余地,没必要自己断送前程。”
金维亚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是的,各位,所以我们共乘一条船上,在座的每一个家族都是我们帝国的根基。只是航向已经被锚定了,我想理事会同样需要顺着浪潮前进、避免风浪,不是么?”
他把“风浪”二字咬得很重。
诚然,家族联手起来的确能够颠覆理事会、甚至帝国政权的根基,但是没有虫敢冒大不袆。如果金维亚家族想要坐主位,那么确实面对家族合力,也应当避让三分。
可金维亚和塞林格家族已然被绑在一起,这不是他们理事会这样互相“牵绊”的关系,而是实打实的统一战线。真要掀起了风浪,军部能让他们元气大伤。毕竟雌虫都是疯子,只是被他们选出来的军团长和总长牢牢压着,一致对外。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敢去赌这位副理事长和军部总长之间的关系究竟多么紧密。
“……无论如何,金维亚,理事长还在,由不得你篡权。”
似乎他们的气焰消下去一半。
不过莱斯蒙德并不觉得轻松,因为一家独大的天平始终不稳定。一旦让他们找到机会,势必会反咬回来,所以说树大招风。
不过现在的目的只是表明立场,彻底稳固阿克塞尔的地位。直到他从前线彻底退下来。
边境的战事已经平息,在这个关头,稍微得罪他们一下,莱斯蒙德觉得无所谓。毕竟他十分不愿意看见这些虫挑衅他家雌君。
“我很遗憾地告知各位,前理事长,古德恩阁下的葬礼将在两个月后举行。古德恩阁下已经先一步抛下理事会,见虫神去了。”
在场的所有虫均是脸色一变。
前理事长古德恩于半个月前失踪,理事会传闻他被别有用心之虫操控,现在已经疯了。
“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古德恩明明是失踪!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理事长重新回来,你会遭受什么样的非难?”
虽然莱斯蒙德并不知道古德恩去哪了,但是他可以抓住这个空子坐实自己理事长的位子。
想要弄出一场葬礼,还是轻轻松松。等他彻底掌握理事会之后,古德恩那老头子诈尸都没关系。
要是再有不听话的,让阿克塞尔把他们干趴下就行。
他幽幽地答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呢?他现在是薛定谔的古德恩……你们只需要知道,等到棺材打开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按照规定,现在理事长的位置由我代理。”
“你!”一名雄虫狠狠锤桌子。
理事会并非没有金维亚这样军政联姻的情况,不过他们的势力还不足以和军部总长抗衡,而且有极大一部分都是中立派或是亲近派。
所以说军部掌握在金维亚手里,这个说法没错。
曾经,有野心大的雄虫也试着邀请过阿克塞尔,不过无一成功。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虫对总长下手了,大家默认这位军部总长没有插手政局的打算。
谁知道,当时莱斯蒙德在理事庭还只是一个转正不久的小委员,不声不响地就把阿克塞尔拐走。
当时他们就有预感,理事会要变天了。
现在天果然变了,还下起了针对反对派的大暴雨。
莱斯蒙德把一众看不顺眼的雄虫怼得哑口无言,心中洋洋得意,脸上也不免显出几分小虫得意的表情,大摇大摆地宣布会议结束。
有靠山就是爽啊。
作为一名合格雄虫,理应享受一下雌君带来的恩泽。
厄耶尔最后才慢吞吞地离开,他拍拍莱斯蒙德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到:“理事长,威风、威风。”
“要是能多学学你们家上将,喜怒不幸于色,就更威风了。”他戏谑道。
厄耶尔和他是发小,两虫私底下关系很好。
莱斯蒙德心情好,语调都昂扬不少,“你以为那是什么优点?我看真应该让伊德里斯也当两天闷葫芦。”
伊德里斯是厄耶尔雌君的名字,只不过除了他们自己虫,几乎没有虫认识这位神秘的伊德里斯。
毕竟对方在地下城、黑市和矿山都用代号行走。
厄耶尔之所以和他一起打拼进理事庭,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为了包庇他家那个著名的星际罪犯。
厄耶尔嘴角一抽,“我看还是算了吧。伊德里斯要是哪天不说话了,我大概是离凉凉不远了。”
莱斯蒙德瞅他一眼,心道还是跟在上将身边比较安全。虽然闷葫芦一样的性格也不好受……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痛并快乐着?
总之,莱斯蒙德在会议室批阅公文,一直到阿克塞尔来拜访。
在阿克塞尔进来的十分钟前,他还为自己选了个最佳pose。
……
时间回到现在。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上将却是神色未变。
甚至还能看见他眼里闪过浓浓的兴趣,看上去比平日里更为鲜活。
他沉吟一瞬,取下闪耀的简章,平放在桌上。
上将缓缓开口,话语中没有丝毫迟疑:
“金维亚理事长……”
“我认罪。”
站在莱斯蒙德背后的雄虫左右对视,忽然达成了什么合意,齐齐从会议室退出去。
他们只是被上司安排来监工的,不想参与这种魔幻的场面。
反正现在理事会改姓金维亚了,都散了吧,都散了吧!
谁还想写讯问笔录,怕是要写出一本霸道理事长狠狠爱,罪犯上将哪里逃!
随着沉闷的关门声响起,会议室里只剩下两虫。
而这场名不副实的审讯还在进行着。
莱斯蒙德蹙眉,一记眼刀狠狠刮过对面的雌虫。
“那么,塞林格上将——你认为自己该当何罪?”
他不知从哪个审判庭讨来一柄法槌,敲在桌上,发出层叠的回音。
阿克塞尔的面上染上一抹明显的笑意,冰蓝色的眼里仿佛有雪在消融。
“……罪大恶极,不敢妄言。”
“任凭理事长处置。”
莱斯蒙德只看了他一眼,就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犯规,阿克塞尔绝对在犯规!审判游戏不是这么玩的!
可是悄然发红的耳尖暴露了他的心情,只是身为理事长的威仪要求他不能破功。
“咳咳……哦,是么,任我处置。”
“塞林格上将,理事长在问话时,不允许逞口舌之快。”
莱斯蒙德把椅子稍微后撤一些,双腿交叠,单手撑住下巴。
“我很抱歉,尊敬的理事长。”阿克塞尔垂眸,银发随之落在胸前。
“我问你,罪大恶极,究竟是什么罪?”
“不认真回答的话,我将使用我的权限,当场执行刑罚。”
虽然理事长并没有这个权限,但他们俩玩情趣游戏呢,管他那么多。
莱斯蒙德用自己的精神力化成一根小臂粗的鞭子,在他的背后跃跃欲试,威慑力十足。
这跟精神力触手比起真正的刑具也不遑多让。
眼见着阿克塞尔眼里毫无惧色,莱斯蒙德眯了眯眼,他又重新改造一遍自己的鞭子——在表面加上许多倒刺,狰狞又可怖。
凶猛的鞭子还得意地在空中转一圈,全方位展示它尖锐的刺。
“回话。”他严肃地命令到。
阿克塞尔轻叹一声,“……尊敬的理事长,我放弃我的抗辩权,愿意接受刑罚。”
莱斯蒙德把他的鞭子狠狠抽在实木长桌上,发出“啪”的一声,他面部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
“你确定?”语气危险。
莱斯蒙德心道:忘记了精神力触手和身体共感,痛死了痛死了啊!
阿克塞尔显然捕捉到这点细微的反应,他本想问问雄虫感觉如何。
不过看见对方涨红了脸也要坚持审讯下去,阿克塞尔也遂了他的意。
“……请行刑。”
莱斯蒙德恨铁不成钢,他都给了阿克塞尔这么多机会,对方还是不抓住。
他睫毛垂下,只见一半的眼闪烁在阴影里。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理事院的会议室属于绝对机密场所,里面并没有任何监控。这也是莱斯蒙德敢在里面乱来的原因,不管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上都不会有第三只虫知道。
他的精神力触手缓缓圈住上将的颈脖,只听见对方闷哼一声,随后化成带刺的绳子,把上将捆在椅子上。
精神力触手几乎是在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就自动软化下来,莱斯蒙德不知道阿克塞尔是真痛还是假痛。
阿克塞尔的脖子被迫扬起一个弧度,喉结的滚动清晰地落在他眼里。
不过他并未停止动作,决绝地等待阿克塞尔的正面回应。鞭子分出一小缕,卷开他衣领的扣子,钻进冰凉的胸膛,在躯体上肆意游走。
每当在起起伏伏的高原上碰见障碍物的时候,触手总要在那跟前逗留良久,仿佛章鱼的小吸盘,死死黏住食物。
而另一根鞭子,则是尽职尽责地挥舞着,隔着军装抽在他胸前。似乎精神力触手鞭笞的时候,会让这位上将产生轻微的战栗。
而这种反应,一般只有深入时才能看见。
毕竟莱斯蒙德的鞭子很有技巧,总会恰好擦过脆弱的部位。
莱斯蒙德已经知道阿克塞尔背后有伤口,只能退而求其次。
“……”
阿克塞尔不知在想什么,只是一味地盯着他。不过他抛却了一以贯之的严肃,脸上写满难言的情绪。
莱斯蒙德将膝盖卡在他两腿之间,欺身压上,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手握着鞭子的末端,轻轻划过胸膛,抵在上将心脏的位置。
“塞林格上将,你是否承认自己违规使用精神力抑制剂?”
“强行抑制自己的精神力紊乱,同时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莱斯蒙德的神色并不好看,他没说审问是否结束,只是语气像是呢喃,落在耳边。
“……为什么不找我?你完全不需要我吗?塞林格上将。”
“理事长阁下,我很抱歉。”
阿克塞尔的语气像在哄虫崽,只有在这种时候,莱斯蒙德才会觉得他们是亲近的。
毕竟大部分时候,他只是远远看着威风凛凛的上将出现在新闻里。
莱斯蒙德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容并不含一丝一毫的愉悦。
“塞林格上将,你是否承认自己在进行欺骗、或是诱哄?”今天早上,他也是用这种语气骗自己继续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