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x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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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之所及是一片黑色。
冰冷的血液从身体上留下，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在哪儿，只能听见液体滴在地面上的声音。连痛也感觉不到，这样的感受已经被绝望淹没了。
血和温度一起溜走，他从未感觉如此寒冷，自己似乎正在慢慢地走向衰竭、和死亡。
空气，冷到他想要颤抖，却没有任何力气，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小兽，被凌虐之后又无情抛弃。
呼吸声很慢，活着的只有心跳。
他的眼睛没有被绑上，只是那些虫在他身体里注射了什么液体，让他失明。
莱曼只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失去视野的他只能任由暴徒的操纵。他被带上车，然后被扔进另一个很冷的地方。
那些虫把他绑在椅子上，四肢都牢牢捆紧，勒得生疼。他还有一丝力气叫喊，却意外惹怒了他们。
然后一只手掰开他的嘴巴，往他嘴里塞进一团腥臭的布。莱曼竭力克制住自己呕吐的冲动，像一具木偶一样乖乖坐着 再也没有挣扎。
起初他们还顾及着雄虫的身份，并没有下狠手，而后周围响起一阵话语声和兵器碰撞声，越来越近。最后，枪声响起。
冰冷的枪管抵在他额头上，莱曼猜测自己似乎又被当成虫质了。但他没有反应。
血肉摩擦声响起，枪管又放下，莱曼悬着的心落地。
然后，下一秒，一颗子弹猛地钻进他的身体，贯穿皮肤，停留在某个器官里。
他发出剧烈的呜咽声，可是越用力越痛。那种痛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那些绑架他的犯罪逃了，他们似乎意识到事情朝着不可控的事态发展。没有补刀，只是把他扔在这个很冷的地方，然后一去不复返。
很久之后，他才略微抽动自己的手指，骨头仿佛不是自己的，动起来像老化的玩具。
他思绪飘忽，既然明白伤害雄虫的代价这么大，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情。
反正……他也要死了，不如思考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比如怀念一下他的家虫，或者祈求虫神早点让他脱离这种痛苦。
虽然雌父雄父平时很忙，但是他们此时应该也在焦急地寻找他……只可惜等不到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莱曼以为自己见虫神去了。
他好像听见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身体的禁锢忽然消失，纤细的四肢无力垂下，交纵的血痕遍布在苍白皮肤上。
他看不见来者是谁，但是对方带来了新生的希望。
“救……救……”他的睫毛颤动着，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对方的手很温暖，他说不用害怕。
“痛……子弹……”莱曼想抬起手，却流出泪。
“……没事的，很快就会好。”
莱曼感觉自己被虫神用翅膀托起来，放在软绵绵的云层上。
他说，“不要睡着了，我们聊聊天。”
那只虫的头发很长，他能感觉到发丝轻轻扫过脸庞。
“……嗯。”
他一路说着话，莱曼也听得很认真。他知道自己不能睡着，所以努力记住那虫说的每一个字。
“我是帝国的军雌……以我的荣誉和生命起誓，阁下，你会好好活着。”
“同样，以我的名字……塞林……的尊严起誓，您的厄运已经结束，您将有幸福的未来。”
为什么最后没能记清他的名字呢？
可能是因为莱曼真的晕过去了。
不过那名神秘军雌的誓言起了作用，他活过来了。
也许是那些罪犯用的药品质不怎么好，莱曼甚至有一闪而过的记忆。
脑海里划过一片银色的光芒，似乎是那位救命恩虫的颜色。
等他悠悠转醒后，才知道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雌父雄父告诉他，他的伤势很重，加上细菌感染，好几次离虫神怀抱只剩临门一脚。
抢救时突然引起了不明原因的二次分化，高烧和精神力紊乱的状态伴随而来，医生通知他们：能撑过一个小时就是奇迹了。
可他还是没死成，并且意外提升了精神力等级。
起誓么……也不知道那名军雌的荣誉是不是一夜之间被他用光了，莱曼想着。
莱曼看着雄副雌父哭红的眼眶，扯出一个笑容。
他垂眸盯着胸前多出来的项链，“这……是什么？”
“你被带回来时一直攥着它，说是虫神留给你的。我们检查过，项链很安全，里面嵌有安抚精神力的物质，所以就给你带上了。”
“应该是救援队的虫送给你的。”
金发雄虫抹了把眼泪，另一只手紧紧抠在雌君的大腿上。显然，他的心情比表现出来的还要激动。
“崽崽啊，要是你醒不过来，我们真的会悲痛欲绝的……”
灰发雌虫的神色很平静，即使他还顶着红通通的眼眶，“别信他，你雄父之前还问我，能不能再给他一个蛋。”
莱曼笑出了声。
金发雄虫猛地抬头，甩出一串泪珠，“你说什么呢你！崽崽是我们唯一的崽啊！”
灰发雌虫揉一把雄虫的脑袋，微微侧头，看着失而复得的虫崽，“好了，是骗你的。我们很高兴你回来，莱曼。”
“呜呜呜……崽啊……都是我们不好，你受苦了……”
平日里被评价为“阴险狡诈，无恶不作”的行政区区长阁下，此时哭得像个弱智。
“不过，与之有关的虫，现在都已经生不如死……”灰发雌虫轻笑着，“我会一直留着他们的命。”
这一幕在他眼里，很亲切，又很遥远。
也许是因为二次分化，过去的记忆在他脑海里都变得浅淡。那时深入骨髓的希望、绝望都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随着时间，黑暗的画面不断沉入深深的泥沙里。
莱曼记不清了。
记不清那位军雌说了什么，只记得他说希望他活着。
那是一名很厉害的帝国军雌。
无论他如何用力回想，也无法记起更多。这是那场暗无天日的绑架里，他唯一不愿遗失的记忆。
……
莱曼、也即莱斯蒙德长大之后，有了个十分明显的癖好。
他喜欢军雌，而且十分喜欢强大的军雌。在这其中，他尤为偏爱浅发。
戈雷说他对雌虫没兴趣，完全是因为他还不够了解莱斯蒙德。
对于强大又美丽的军雌，莱斯蒙德的目光总是会在他们身上多流连一瞬。
不过这是出于一种亲近和欣赏，并非是占有欲，所以并未被戈雷捕捉到。
直到他成年，雌父雄父渐渐开始关心他的婚姻问题。
按照常理，雄虫们身边总是不缺雌虫，一到成年后就会不停给自己物色雌君雌侍。同龄的雄虫几乎没有单身的。
可是莱斯蒙德是只奇怪的雄虫，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像是尾勾发育不良，俗称养胃。
因为他没有同任何一只雌虫发展过亲密关系。
外界可能猜测莱斯蒙德喜欢私底下玩雌虫，不搬到台面上来；但是他的雌父雄父却是门儿清——自家虫崽的尾勾还是一根原装货。
莱斯蒙德曾和一些雌虫约会，最后往往只见过一面，就没了下文。
为此，雌父雄父每个月都给他安排定期检查，尤为关注他某方面的功能。
结果又喜又忧——喜的是尾勾没问题，忧的是自家虫崽心理可能有问题。
真正的原因，只有问莱斯蒙德本虫了。
不过很可惜，莱斯蒙德回答不出。
他欣赏军雌。几次的接触下来发现，他们大都性格冷硬，拒虫于千里之外……不过军雌们对于雄虫阁下十分尊敬，并且私底下很好说话，这种反差很有趣。
莱斯蒙德在和他们交谈的过程中获得了不错的体验。
只是每当他考虑——是否要发展进一步的关系时，他的心总是在否认。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只喜欢那位印象中不知姓甚名谁的军雌吗？
可是他们相遇的几率太低了。即使重逢，莱斯蒙德应该也认不出他，因为他失去了那些记忆。
在莱斯蒙德受到的教育里，这样飞蛾扑火、一意孤行的情感大都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虫族崇尚繁衍，莱斯蒙德并不知道这份感情该如何定义，也许是吊桥效应、又或许是妄想症。总之，虫族社会没有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的状态。
现实中，雌雄交往、结婚大都也不是出于喜欢，更多只是各取所需，或是□□契合。可能相处久了，会催生出几分喜爱来吧。
他也许一直都太执着了，莱斯蒙德反思着。
因为他的家庭有罕见的亲密情感联系，所以莱斯蒙德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也应该成为自己的择偶标准。
在军雌离开之后，他独自坐在咖啡厅的椅子上发呆，窗外是来往的车流。
这依旧是一场没有下文的约会。
莱斯蒙德抿一口浓缩咖啡，心道：不如听天由命，也许这种事情急不来。
别看他现在情场失意，万一下个星期就碰上真命天雌了呢？
……
从咖啡厅离开后。
“崽崽啊，你告诉雄父，你是不是喜欢雄虫？”忙碌的雄父拔冗给他拨了个通讯，“凭我们家的实力……也不是不能给你安排这方面的相亲。”
“我们家很开明的，没事的崽，你实话实说就行。”
莱斯蒙德很无语：“不，雄父。我喜欢雌虫，而且我喜欢军雌。”
雄父大喜过望： “好，好啊。军雌，军雌很稳定，你雌父以前就是军雌。”
这与他接到的资料相符！
资料上显示，自家虫崽约会过的雌虫里，军雌占比高达百分之八十——五个占了四个，最后一个是雄虫。
因为他们家崽的性格有些冷淡，和朋友来往不多。和雄虫的约会资料还是被保镖试探着添上去的。
保镖信誓旦旦地报告说：万一，有那么一种可能，莱曼少爷真的喜欢雄虫呢？而前面约会的那些军雌，都是幌子，为了掩盖少爷同性恋的事实！
某雄父深思熟虑一番，觉得很有道理，遂把五份资料装订在一起。
所幸，这个猜测被推翻。
“呵呵，我之后给你找几个合适的崽子，你看看他们的情况，有喜欢的你就约出来见见。雄父不强迫你，约不约都看你。”
“喜欢雌虫就好，不就是多约会几次么，不要紧。没有合适的就一直约会也行。”
没等他回答，自家雄父就乐呵呵地挂断通讯。
莱斯蒙德：……
雄父的动作很快，两分钟后，光脑上就收到几份资料。莱斯蒙德扫了一眼，视线忽然停留在一名雌虫的证件照上。
白金色长发，金色眼睛。莱斯蒙德觉得，这样的长发在太阳下，会散发出耀眼的光泽。
而他喜欢那样的光泽，虽然说不清缘由，就像是曾经见过。
于是他试着把这位名为白威尔的军雌约出来。
最初，他们定在一家旋转餐厅见面，这是莱斯蒙德常去的地方。
不过白威尔当天忽然发信息说自己在军部有急事，只能临时更改日程。
白威尔：【我为我的失礼向您道歉。请问您下午有空吗？到那时我会处理好工作】
莱斯蒙德沉思一会，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莱斯蒙德：【有空，你今天一直待在军部吗。】
白威尔：【是的，阁下】
莱斯蒙德：【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带我逛一下你工作的地方。】
这是一种礼貌的措辞，也是一种约会话术。毕竟一位理事会雄虫明晃晃地说要逛军部，依照白威尔的立场，恐怕也很难同意。
莱斯蒙德：【只是想简单散散心，也方便我们聊天。】
白威尔认为，有自己盯着，就算放理事会的雄虫在军部楼下逛一圈也没事。于是他迅速答应下来：【当然，阁下。我会在三点二十分去接您】
莱斯蒙德：【没事，你在军部门口等我就行】
大多雄虫都不喜欢死板无趣、工作还忙的军雌，所以白威尔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实际上，莱斯蒙德来军部，跟老鼠掉进米缸没什么区别。
他的目的就是直白到不可思议。
嗯……莱斯蒙德并非逾矩的雄虫，但也并不保守。他的态度一直是，喜欢就冲，凭他的条件应当也不容易被拒绝。
如果现在有虫告诉他，他以后会变成一只别扭、不愿意对雌君表明心意的雄虫，那么莱斯蒙德绝对会二话不说把对方打包送到神经病院。
在赴约之前，他特地换上一身朴素但很有设计感的休闲西装，顺便从首饰盒中挑出一枚翡翠宝石胸针。
等他慢悠悠踱步到约定地点时，白威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面上闪过一丝欣喜，但在严肃的场地内，始终克制着自己的言行。
白威尔微微躬身，“欢迎您，阁下。”他的视线在莱斯蒙德身上逗留一瞬，明显还想夸赞什么，在打量过雄虫的神色后，又迟疑地收回话语。
是的，莱斯蒙德对外还是矜持高贵的。这个淡然的表情经过他的精心训练，既不显得轻蔑，又带着一些疏离。
莱斯蒙德直切主题，提议他们去训练场看看。
“啊……好的。”
白威尔心道：不是要去看他工作的地方吗？
虽然训练场也算吧，可他总有一种为别虫做嫁衣的感觉。
说是训练场，也并不是真的下基层，而是隔着防护玻璃，在室内看着战士们在烈日下训练。背后是机甲训练场，停放着一排排流光的机械装置。
莱斯蒙德抿一口茶，而后把杯子放回小桌板上。
他在心里默默点评：虽然这样热血的也很不错，不过他还是更喜欢高不可攀一些的。
他扫一眼面前的白威尔，不得不说，这位中将的神色很有趣。
金色的眸子天生带着睥睨一切的冷感，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凌然傲气。只是手上偶尔的小动作，和不断游走的视线透露出紧张。
确实是莱斯蒙德会觉得有趣的类型。
“白威尔中将，请带我在室内训练场逛逛吧。”莱斯蒙德整理自己的衣摆，施施然起身。
“好的，请跟我来。”
白威尔带着莱斯蒙德走过一排排陈列的机甲的场地，试着用简单的语言做着介绍。这毕竟是他头一回带雄虫来参观机甲，难免有几分磕磕绊绊。
这是个巨型室内空间，冷气十足，地面上铺设了特殊的材料，倒映出圈圈波纹。另一端是钢铁巨门，穹顶由玻璃状物质拼成，望不尽的机甲整齐排列在每个训练室中央，旁边的记录板上投影出实时数据流。
他们走走停停，莱斯蒙德一边听着，一边在沉思什么。
训练场里有军雌在工作，虽然他们这对组合比较显眼，但没有虫会直白地打量他们。
忽然，莱斯蒙德若有所觉似的抬头。
他感觉到一阵存在感不强的目光，虽然对方的目光很隐蔽，但是时间长了总会被他捕捉到。
只可惜对方的反应同样很迅速，等他望去时，只看见一只银发雌虫的背影，身后还跟着一名军官服饰的虫。
军装笔挺地裹着修长的身形，肩线利落，如刀削般平直。皮带束紧的腰身窄而挺拔，并不过分强壮，透出内敛的力量感。长靴踏在地上，传递出沉稳而强大的威严。
银色长发被随意盘起，明显扎头发的虫手法并不高明，垂下几缕微卷的碎发，与肃穆的军装形成微妙的反差。颈部缠着纯白的绷带，包裹住皮肤 。
莱斯蒙德总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
这一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直到今天的约会结束。
莱斯蒙德觉得自己并不是很礼貌，因为他半程都心不在焉。
分别时，他诚恳地向这位白威尔中将道过歉，拒绝了白威尔送他回家的邀请，表示他可以自己回去。
莱斯蒙德实际上并不着急。在白威尔离开半小时后，他独自在周边散步，意外找到了一个温室一样的地方。
兴许因为他是一位穿着优雅的雄虫阁下，又是中将带来的虫，一路上竟没有受到阻拦。
温室通体都由玻璃搭乘，各式各样的植物随意地摆在架子上、地上，或是挂在穹顶。
只是植物各个样貌狰狞，面前的一朵花的正在呼呼地张嘴喘气，花蕊处留下黄绿色粘液。莱斯蒙德还未靠近，那朵花忽然就“看”了过来，茎上张开一排排尖刺。
莱斯蒙德觉得意外又好笑 ，不愧是军部的温室，培育的植物都是作战兵器？
于是他退到温室外的草坪，在长椅上坐着。微风拂过，莱斯蒙德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银发……这样的颜色并不常见，看对方的穿着和姿态，位阶应当不低。其中塞林格家族就有几位出名的银发军雌。
由于那位最出名的总长将常年在外征战，所以莱斯蒙德下意识没有把他放入选项内。
而且他清楚地感觉到，那名偶遇的军雌打量过他。
总长和他似乎不是同辈虫，以他的年龄和立场应当不会做出如此唐突的举动。
况且塞林格上将、军部总长，是完美的军雌。他要是想认识雄虫，就连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都会前赴后继，哪能注意到他一个成年不久的小小雄虫？
他们的差距太大。
这么溜一圈下来，莱斯蒙德基本锁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贝利诺·塞林格。近期从第二星调职到主星，同样是战功赫赫、风头正盛的年轻中将。
按照莱斯蒙德的性子，本该直接发出邀请才对，可他罕见地迟疑了。尽管他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毕竟聪明虫可不会在机会面前停留。
在他优柔寡断地摆弄光脑时，白威尔又发来消息。
白威尔：【阁下，请问您安全到家了吗？】
莱斯蒙德：【很抱歉，中将。我觉得军部的环境很舒适，所以不知不觉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儿。】
白威尔：【您还在军部吗？我现在过去找您，军部比较大，我怕您迷路。】
莱斯蒙德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顶着理事会的头衔，有些敏感因素在内：【好的】
【请给我拍一张您周边的照片，我尽量十分钟之内赶到】
明显中将还有事情忙，难为他还抽空问候自己。莱斯蒙德随手拍了张图过去，回复：【慢慢来就行，我不急】
莱斯蒙德起身舒展一下身体，风顺着伸展的腰肢灌进衣服里，泛出些微痒意。他又绕回温室，打算仔细看看这些植物。
莱斯蒙德端详着这些颇有特色的植物，几乎想要伸手触碰。它们的花瓣和枝叶是否如同普通植物一般柔软，还是说质地同样会变得坚硬、或是粘腻？
当然，他不会随意伸手。
莱斯蒙德一路上都没有靠近过这些危险的植物，保持着谨慎的好奇心。
忽然，脚踝传来酥酥麻麻的刺激感，他下意识摆摆腿，却感到一种禁锢的力量。
只见一根藤蔓不知何时缠上他的脚踝，并且越圈越紧！
这藤蔓竟然像有自我意识一样，不仅能自由移动，还精准地限制住猎物的行动。
在没有弄清楚植物的特性前，莱斯蒙德只能忍受着藤蔓攀上他的小腿，大有把食物包裹起来、吞吃入腹之势。
藤蔓不停拉扯着他的脚踝，让他骤然间失去支撑，往后倒去。
莱斯蒙德：好奇心害死虫啊！
军部的东西真是可远观不可亵玩。
“小心。”
就在莱斯蒙德下意识护住自己后脑勺的时候，一阵熟悉的话音传入他耳里。
没有虫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来的是如此及时。
骨节分明的手十分礼貌地托住他的后腰，带着微弱的热意，将他支撑在原地。莱斯蒙德摇摇晃晃地后退两步，才堪堪站定。
等到莱斯蒙德反应过来时，那跟气势汹汹的藤蔓竟已经悄悄缩了回去，仿佛看见天敌一般。
他的第一反应是白威尔来了，但是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莱斯蒙德觉得这个场合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他颇为尴尬地转身，刚想要道歉，只见身后站着一只银发的雌虫。
受先闻到的是一种沉静幽深的雪松香气。
那些散落在颈边的银发，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冷光。在银白色睫毛的阴影下，蓝色的虹膜如同冰封的湖面，沉淀出时间的痕迹。
当他微微颔首，绷带包裹的脖颈线条紧绷，带着难以言说的，脆弱又锋锐的力量感。
正是刚才在训练场遇见的雌虫。
莱斯蒙德瞬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吐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啊，贝利诺……中、将？感谢……”
直到对方放开手，礼节性地后退一步，莱斯蒙德才从短暂的恍神中醒来。
“不……我是说，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请问您是贝利诺中将吗？”
蓝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情绪，不过好在对方并未否认。
莱斯蒙德忽然十分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胡乱在光脑上发出邀请，否则他绝对会成为家里的笑柄。第一次见面就跟被勾走了魂似的，话都说不明白。
主要还是这位中将对他的杀伤力太大了，莱斯蒙德在见到他之前，从未想过有雌虫能完美地踩在自己的审美点上。
按理来说塞林格中将应该比较年轻，面前的雌虫看上去年龄偏大，但是莱斯蒙德并未多想。
年纪轻轻成为中将，外表沉稳一些很正常，这没有任何疑点。况且，对方不是没否认么？
可怜的、初出茅庐的雄虫阁下，只能尽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无法遮掩他那烧得通红的耳尖。
也许这一幕落在中将眼里，就如同莱斯蒙德看那些军雌一样——明明脸上冷淡，话语死板，反应却意外有趣。
眼见着贝利诺中将英雄救美后，就要转身离开。莱斯蒙德匆忙地叫住他，“请稍等！”
“贝利诺中将”脚步一顿，回过头。
“那个光友啊……不是，请加我的光脑通讯好友，务必让我回头感谢您！”莱斯蒙德头一回觉得一句话这么烫嘴。
“贝利诺中将”冷淡的面庞上似乎划过一丝笑意，像是看见了吱吱呀呀的小虫崽，手忙脚乱地在光脑上滑动。
他简短地“嗯”一声，然后打开自己的光脑。
在莱斯蒙德沉浸在自己的嘴瓢中时，某位“贝利诺中将”迅速把他昵称的前四个字删掉，改成“塞林格”。
原先的界面还停留在一段聊天记录上。
奥泽：【上将大人，那个新来的白毛又翘班了，您可得帮我做做主啊！】
奥泽：【说是去找什么迷路的阁下，简直视军部的规矩于无物！】
“贝利诺中将”面无表情地关掉光脑。
“……阁下是迷路了么？”
“啊，对对。”
莱斯蒙德抠抠自己的袖子，提醒自己：拿出理事会委员的做派和风度！不能这么没出息！
“那么我带您出去吧。”
“好的，感激不尽……”
银发雌虫朝他伸出手，同宴会上那些邀请雄虫的雌虫一样。
莱斯蒙德颤颤巍巍地把手搭在他手心，把头偏向一边。
怎么感觉这位中将表里不一，其实很会撩啊？！是他的错觉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xp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