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向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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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瑜松开手臂，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有啊！”卢延眨了眨眼，跟他并肩走在一起，兴奋地说：“我前几天做了攻略，看到青大最出名的就是水煮鱼片，据说是从附近河里钓上的河鱼？”
阮瑜点点头：“你说的是那家‘膳渔堂’吧，这家确实味道不错，我和陈灼，咳，我和朋友经常去吃。”
见卢延没听出他停顿含糊过去的名字，还在自顾自地说着美食攻略，阮瑜松了口气，带他去了他心心念念的‘膳渔堂’。
不曾回头的两人并未发现，一直有一道身影，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几十米处。
看着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陈灼紧锁着眉。
他在外面都没和阮瑜这么抱过，这个黄毛小子到底是谁？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阮瑜还有这号“朋友”？
想起刚刚二人在校门口抱在一块的背影，陈灼眼神暗了暗，继续跟了过去。
今天天气很好，缠绵整个清明的细雨停了下来，久违地放了晴，太阳挂在天上，温和地发着亮。
卢延是个小话痨，不过吃个饭的功夫，就已经把这几年他自己的近况介绍了个清楚，反过来问阮瑜。
阮瑜也把这两年自己的近况简单说了下，听到他大一上学期本来住在校外，结果被别人举报的事情，卢延禁不住骂出声：“怎么哪儿都有这种傻逼。”
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阮瑜也很火大，当时大一，青大校规不允许大一新生搬出去住，但是很多人都没把这个当回事，加上查得不严，阮瑜也就放心在外面租了房。
没想到当时他参加一个比赛夺了冠，本来是一件好事，却有人不满，利用他住在校外的事情说事，举报他在外面练习时间和在校生只能在琴房练习时间差距很大，说比赛不公平。
学校比赛举办方自然没把他这个举报当回事，但因着这次举报，院校那边倒是知道他这个大一新生私自出去住的事，勒令他搬回原有寝室。
看着卢延有些担心的目光，阮瑜笑了笑：“没事，我现在和室友相处得挺好的。”
提起室友，卢延神色有些黯淡，连张扬嚣张的发尾都垂了下来，语气焉焉的：“对不起啊瑜哥，之前，是我连累了你。”
闻言，阮瑜脚步一顿，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小延，我很早之前就说过，那不是你的错。”
卢延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哑：“对，不是我的错，也不是你的错，都是那群傻逼的错。”
阮瑜笑出声，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顶上翘起的发尖，柔声赞同：“对，都是他们的错。”
看着眼前人微红的眼角，阮瑜的思绪不自觉飘到了几年前，也是这样一双眼，在校园破烂的墙角处，哭着问路过的自己。
“为什么？难道喜欢男人就该死吗？我只是性取向和他们不同，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喜欢男人不该死，性取向和别人不同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为什么别人会欺负他，阮瑜不懂。
他把干净的校服递给了哭成花脸的卢延，从此就多了一个小跟班。
有了高年级学长的庇佑，同年级的人不太敢欺负卢延，只好明里暗里地讥讽，而跟在阮瑜身边的卢延也渐渐长出了爪牙，不再任由他们搓扁捏圆。
变故出现在冬天，初雪来临的那个下午。
卢延兴致勃勃地拉着阮瑜出来看雪，细碎轻盈的雪花一片片落在两人身上，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卢延忽然拉住他的手，眼睛湿润润，小心翼翼地问他：“瑜哥，其实你愿意帮我，是因为你也是，对吗？”
阮瑜微愣，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后，轻轻点了点头。
卢延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脚步都雀跃了不少，他没有松开拉着阮瑜的手，继续说：“瑜哥，其实…”
他想说什么，说到一半又怯生生地看了阮瑜一眼，随即坚定地说：“瑜哥，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说完，不等阮瑜说话，卢延又道：“瑜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没那意思，所以我已经想开了，以后就把你当哥哥，说出来也只是憋在心里太久了，只是想告诉你而已。”
阮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只想告诉他的表白，他笑着揉了揉少年的黑发，低声道：“嗯，我知道了。”
卢延眨了眨眼，笑弯了眸。
此后连续几天，阮瑜一直都没再见过卢延。
知道他不是一声不吭就断交的人，阮瑜心中一沉，去了他的班级。
委托一个小女生给自己传消息后，缩在角落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卢延慢吞吞走了出来，故作轻松：“瑜哥，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阮瑜二话不说，直接伸手解下了他的口罩。
看着卢延原本白白净净的脸上，现在青一块紫一块，明显被人殴打过的痕迹，阮瑜沉下眸，问道：“谁干的？”
卢延嗫嚅：“……没事，我，我自己摔的。”
阮瑜环视了他班级一圈，见后排有几个男人一直盯着这边，便稍微提了声调：“小延，你只管说，校园暴力已经列入刑法，你不想让他们得到惩罚？”
没等卢延开口，一直盯着卢延的几个男生成群结队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寸头道：“学长，他当然不敢了，因为他也在犯罪啊，他是恶心的同性恋，你不知道吗？”
“对啊学长，他还喜欢你呢，你不怕染上病啊？”又有一人附和。
听到这句话，阮瑜才明白了卢延遭受一切的缘由，一定是有人前几天听到了他们的话。
阮瑜把卢延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们：“我国法律从未有一条明令，说同性恋违法，但是已经有法律严明校园暴力违法，你们觉得警察会站在法律那边，还是你们的胡言乱语这边？”
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几人还不以为然，有人见卢延躲在他身后，禁不住说道：“学长，这个同性恋喜欢你哎？你不嫌恶心啊？还帮着他，难道……”
他语气惊讶：“难道，你也是同性恋？你们在一起了？”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噱声。
阮瑜没理他们，拉着卢延直接去报了警。
警察对卢延身上的伤做了伤情鉴定，但是这些男生下手都不重，只是轻微伤，更多的是侮辱性语言，加上没有监控，警察只对他们进行了批评教育。
但是这次过后，他们的梁子也算是结下来了。
明着压不过阮瑜，他们就玩暗的，四处传播阮瑜和卢延在一起的消息，影响最大的，就是阮瑜当时的室友。
知道阮瑜喜欢男生后，他室友几乎是集体抗议要换宿舍，生怕阮瑜身上有什么病通过什么不知名渠道传给他们，更怕阮瑜看上他们。
看着他们坑坑洼洼跟塘里癞蛤蟆似的脸，阮瑜真的想说，gay也是人，他倒也没有饥渴到这种程度。
碍于学生反响强烈，从原先寝室出来，也没有别的寝室愿意接纳阮瑜，阮瑜班主任只好通知了阮瑜父母，接阮瑜回去走读。
那段日子想起来，最深刻的就是母亲无助的嘶吼，卢延通红的眼，和无时无刻，从各个方向瞥过来的别扭目光。
但幸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阮瑜拍拍卢延的肩膀，笑着说：“小延，我们都要向前看。”
卢延红着眼点了点头，揭过了这个话题。
他们就这么慢慢在青大散步，聊生活，聊理想，聊现实，聊人生。
走到毕业生表白墙上时，卢延话头一转，兀地看向阮瑜，打趣道：“瑜哥，都说大学没谈恋爱就相当于没拥有过真正的大学生活，两年过去，怎么样，你有情况吗？”
阮瑜下意识摇摇头，忽然想到陈灼，摇头的动作一顿。
卢延将他神色流转间的迟疑看得一清二楚，他一挑眉，凑到阮瑜跟前，盯着他看了几秒，狐疑道：“你不对劲。”
阮瑜否认：“没有。”
卢延指着他有些飘忽的目光，一脸笃定：“瑜哥，你知道你每次骗人眼睛都会不聚神吗？”
阮瑜摁下他的手腕，有些无奈：“好吧，逃不过你的法眼。”
听他承认，饶是已经有所准备的卢延还是有些惊讶，他轻皱着鼻子道：“瑜哥，谈恋爱了怎么能不告诉我？好歹让我帮你把把关呐。”
阮瑜轻笑一声：“谁跟你说我谈上了？”
“那就是，他还在追你？”卢延问。
青大湖边种了许多柳树，时节一到，柳絮铺了满地，不知何方起了风，裹着地上柳絮纷纷扬扬，像一场雪。
裹在雪里的心意似乎和雪一样，永远都是单向箭头。
阮瑜摇了摇头，垂着眼睫，低声道：“没有，是我喜欢他，可惜，他不喜欢我。”
“哈？”卢延一脸不可置信，围着他看了一圈又一圈：“他不喜欢你？这年头能有gay不喜欢你？”
说完，他似乎想到什么，再说出口的话风带上了小心翼翼：“瑜哥，你，你不会是喜欢上个直男了吧？”
阮瑜眯着眼，屈指敲了敲他头顶，轻笑：“怎么可能，他也是gay，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而已。”
饶是他说得这么笃定，卢延还是不愿相信，他问：“瑜哥你说他不喜欢你，是你跟他表白了？他明确拒绝你了？”
阮瑜摇摇头：“没有。”
卢延有些困惑：“那你怎么确定他不喜欢你？”
见他抓耳挠腮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模样，阮瑜也就松了口，跟他仔细讲着那天局上的事，以及陈灼口中的，与自己丝毫没有关联的理想型。
听完后，卢延盯了阮瑜半晌，还是接受不了现实，劝道：“瑜哥，理想型这个东西不靠谱的，其实男生最后找的对象一般都不是自己理想型那个样子，理想理想，都是想象嘛，现实中哪有这样的人？”
阮瑜和他在石桥上走过，听到这句，他沉默片刻，忽而道：“但是他是我的理想型。”
卢延：“……”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向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