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天璇星天枢星 ...
-
6月17日清晨5点，宁遥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才刚泛起鱼肚白。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伴随着一个洪亮的男声：“307宁遥同学！有快递！”
宁遥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拖着脚步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满脸笑容的快递员，手里捧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生日快乐！”快递员大声说道“这是您的第一个包裹！”
宁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天确实是他生日。他接过包裹，发现寄件人一栏只写着“杭州的小狗”，顿时睡意全无。
“还有这个，需要您签收。”快递员又递过来一张签收单，备注栏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宁遥关上门，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星空投影灯，附带一张小卡片：【第一个星空属于你，就像我的心一样。生日快乐！——季然】
他插上电源，天花板上立刻浮现出点点星光，隐约能辨认出夏季大三角的图案。正当他仰头看着这片微型星空时，手机震动起来。
季然发来一条语音消息，背景音嘈杂，像是在室外：“收到第一个礼物了吗？今天会有很多快递，记得保持手机畅通～”
宁遥刚想回复，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个更大的箱子，拆开后是一套精装版《三体》全集，扉页上有季然龙飞凤舞的题字：“给最爱看星星的宁遥，愿我们的故事比科幻更浪漫。”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敲门声每隔十几分钟就会响起一次。到早上7点时，宁遥的宿舍里已经堆了二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包裹——
有手工制作的星座图谱笔记本；
有装着99颗折纸星星的玻璃罐（每颗星星里都写着一句话）；
有他们高中时期常去的那家奶茶店的联名款保温杯；
甚至还有一件背后印着“季然专属”字样的清华校服……
“你到底寄了多少东西？”宁遥忍不住发消息问。
季然秒回：【99个】
【现在才到21个，别急】
宁遥看着满屋子的礼物，突然鼻子有点发酸。他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太多了】
季然：【不多】
【每一件都代表我想你的一天】
【从去年生日到今天，正好99天】
上午的《量子力学》课上，宁遥的手机不断震动。
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收到一条快递短信，引得旁边的同学频频侧目。
“今天什么日子啊？”王梓小声问“你网购了一整个超市？”
宁遥耳朵发红：“……生日礼物。”
下课铃一响，他就匆匆赶往宿舍区快递点。远远地就看到快递小哥站在一堆包裹旁冲他挥手：“宁遥同学是吧？这些都是你的！”
整整三十多个包裹，大小形状各异。宁遥借了辆小推车，在路人好奇的目光中一趟趟搬运。
最夸张的是一个近两米高的长方体箱子，需要四个快递员帮忙才能搬动。
“这什么啊？”路过的同学纷纷驻足。
宁遥摇摇头，他完全猜不到季然还能寄什么来。
拆开外层包装后，里面竟是一个等比例缩小的航天器模型，底座上刻着：“致宁遥：你是我心中最亮的星。”
“哇靠！”围观的同学发出惊叹“这得多少钱？”
宁遥没回答，因为他发现模型驾驶舱里塞着张小纸条：【猜猜第99个礼物是什么？提示：会呼吸，会说话，还会想你想到发疯】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微微发抖地拨通了季然的电话。
“猜到了？”季然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在哪？”宁遥直接问。
“嗯……大概距离你……”电话那头传来季然的声音“啊，找到了！距离清华大学紫荆公寓307室……0米！”
“宁遥！”
宁遥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宿舍楼下的银杏树旁，举着手机冲他笑。
季然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头发比上次见面长了些，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他脚边放着个登山包，看起来风尘仆仆。
“生日快乐。”季然挂掉电话，张开双臂“最后一个快递，请签收。”
宁遥几乎是跑过去的，在距离季然一米处又猛地刹住脚步。两人隔着这段短短的距离对视，季然眼里盛满了笑意和思念。
“惊喜吗？”季然向前一步，轻轻抱住他“我攒了三个月的生活费买的机票。”
“给你生日惊喜。”
宁遥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闻到了熟悉的柑橘洗发水味道，混合着旅途的尘土气息。季然的手臂收紧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
“想死你了……”季然的声音有些哑“比想象中还想。”
周围响起零星的口哨声和掌声，宁遥这才意识到他们还站在宿舍区的主干道上。
他红着耳朵推开季然：“先……先上楼。”
307宿舍此刻像个小型展览馆，各种礼物堆满了每张桌面和大部分地面。
季然一进门就吹了声口哨：“哇，比我想象的壮观多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宁遥皱眉看着那个昂贵的航天器模型。
“打工啊。”季然得意地掏出手机相册“看，这三个月我打了四份工——家教、奶茶店、快递分拣，还有周末的游乐园玩偶扮演。”
照片里的季然穿着厚重的卡通熊玩偶服，满头大汗地对着镜头比耶。另一张是他深夜在快递仓库分拣包裹的侧影，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宁遥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眼前逐渐湿润：“很累吧……”
“不累的，工作的时候老精彩了，有个小女孩还抱着我不撒手，如果我的魅力还是很大的～”季然握住宁遥的手“再说了这可是你十九岁生日。”
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二个生日。
他变魔术般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蛋糕，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宁遥19岁生日快乐”。
蜡烛点燃后，季然轻声唱起生日歌。
“许个愿吧，我的寿星。”唱完后，季然将蛋糕端在宁遥面前。
宁遥看着烛光里如季然明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许什么愿望都不及眼前人重要了。
他轻轻吹灭蜡烛，在季然期待的目光中说：“希望你考上清华。”
“哇，这么正经的愿望？”季然夸张地捂住胸口“我以为会是'希望季然天天给我唱摇篮曲'之类的……”
宁遥白了他一眼，却被季然突然凑近亲了下脸颊。
“说真的”季然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我会努力的。为了……能每天都见到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金色的线。宁遥看着季然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什么：“你住哪？”
“啊？”季然眨眨眼。
“你今天住哪？”
“我订了学校附近的青旅。”季然拍拍背包“就住两晚，周日就得回去。周一还有模拟考呢。”
宁遥点点头，突然站起身：“等我一下。”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沓手写笔记：“这是我整理的清华近五年自主招生题和解析，还有……”
季然接过文件夹，眼睛越瞪越大。里面不仅有详细的试题分析，还有针对他薄弱环节的专项训练，甚至附上了宁遥自己总结的“考场应急技巧”。
“你什么时候……”季然的声音有点发抖。
“这两个月慢慢弄的。”宁遥轻描淡写地说“比你的99个快递差远了。”
季然突然扑过来抱住他，力道大得差点把两人都带倒。宁遥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
“宁遥……”季然把脸埋在他颈窝“我……”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宁遥打开门，看到苏媛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礼品袋。
“听说某人今天生日……”她话说到一半，突然瞪大眼睛“季然？！”
季然从宁遥身后探出头，表情瞬间凝固：“你怎么在这？！”
“我北大交换生啊，上次不是……等等！”苏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满屋子的礼物上“……哇哦。”
空气凝固了几秒。季然一把将宁遥拉到身后：“你来干嘛？”
“送生日礼物啊。”苏媛晃了晃手中的袋子“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打扰到什么了？”
宁遥的耳朵红得能滴血，季然则像只护食的狗狗一样挡在他前面：“礼物放下，人可以走了。”
“这么无情？”苏媛假装伤心“亏我还特意挑了情侣款……”
她从袋子里拿出两条手链，银色的链子上各挂着一颗小小的星星吊坠。
“北斗七星”她解释道“一条是天枢，一条是天璇——永远指向彼此的星星。”
季然的表情从警惕变成惊讶："你……为什么送这个？"
“就……赔罪呗。”苏媛耸耸肩“为之前的事。”她把手链塞给宁遥“祝你们幸福。虽然某人幼稚得像小学生……”
“喂！”季然抗议道。
苏媛大笑着离开，临走时回头说：“对了，季然，你班主任找你找疯了。好像是什么模拟考准考证的事？”
季然脸色大变，赶紧翻手机：“完了完了，我忘回她消息了！”
剩下的时间过得飞快。
季然一边应付班主任的连环call，一边帮宁遥整理那99件礼物。
傍晚时分，他们溜出校园，去了附近的小餐馆。
“所以……”宁遥夹了块鱼肉放到季然碗里“准考证怎么了？”
“没事，就是确认一下信息。”季然狼吞虎咽地吃着“老王太紧张了，好像少回一条消息我就会弃考似的。”
餐馆的灯光昏黄，照在季然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宁遥注意到他比上次见面瘦了不少，下巴线条更加锋利，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
“别光看我，吃啊。”季然夹了块排骨给他“你看你都瘦了。”
“你才是。”宁遥指出“黑眼圈快掉到嘴边了。”
季然笑嘻嘻地凑近：“担心我啊？”
宁遥没回答，只是把那盘红烧肉往他面前推了推。季然笑嘻嘻的夹一块放嘴里。
回青旅的路上，季然突然停下脚步：“宁遥，看！”他指向夜空。
北京的夏夜晴朗无云，满天星斗清晰可见。
季然指着其中特别亮的一颗：“那是木星，今晚正好是它今年最亮的时候。”
宁遥仰头看着那片星空，想起宿舍里的投影灯。
季然的手悄悄握住他的，指尖有些粗糙——那是打工留下的茧子。
“我查过了”季然轻声说“清华天文社经常有联合观星活动。等我考上了……”
他没有说完，但宁遥明白。
那些未竟的话语，那些关于未来的设想，都藏在这片星空之下。
回到青旅，季然从背包里掏出最后一件礼物，是一个自制相册。
里面全是他们高中时期的照片，有些宁遥甚至不记得存在过。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写着一行字：“待续……”
“等我来北京”季然抚摸着那页空白“我们一起把它填满。”
周日下午，宁遥送季然去机场。
安检口前，季然突然转身抱住他，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
“下次见面”他在宁遥耳边说“就是我来报到了。”
宁遥点点头，感觉喉咙发紧。
季然退后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到他手里，是那颗熟悉的薄荷糖，糖纸上写着：“第102天，比昨天更想你。”
飞机起飞后，宁遥站在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那架载着季然的航班逐渐消失在云层中。
他剥开糖纸，将薄荷糖含在嘴里，清凉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回到宿舍，99件礼物整齐地摆放在各处。
宁遥拿起那条天璇星手链戴在手腕上，给季然发了张照片：【戴上了】
季然秒回：【我也戴了！】
【配图：手腕上的天枢星手链】
宁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那片星光投影。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季然发来的语音消息。
点开后，季然跑调的《小星星》在安静的寝室里轻轻回荡，伴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一起沉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