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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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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赵炎来到他所说可以忘记烦恼的地方——一个很高级的酒吧,坐落在城市繁华街道。
我完全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猫,被这里的灯红酒绿迷花了眼。
虽然我讨厌吵闹的地方,但又确实对此感到新奇,充满好奇。
赵炎只是好笑地看我,纵容我的好奇心,允许我东看西看,对我出奇宽容。
然后他带我走进一个华丽的包厢,包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吵闹,有服务员进来倒酒,他问我:“喝过酒吗?”
我摇头。
我对人类的一切了解都来源于宁琛,宁琛不喝酒,也没教过我喝酒。
赵炎推推黑框眼镜:“没关系,你可以尝试一下,这儿的酒向来好喝。”
我对他表示我没钱。
赵炎忽然大笑,乐道:“都说我请你了,不需要你付钱,放心喝,喝到你开心为止,能让你这样帅气好看的高兴比一切都值得。”
我当然知道我好看,不管是做人还是做猫,因此这句在人类社交中暧昧的话语,在我的理解中,不过是陈述事实。
我没太在意。
最开始的酒是甜味的,清爽混合着果香。
酒里某种物质刺激了我的神经,释放多巴胺,确实让我短暂忘记和宁琛的不愉快,有种吸猫薄荷的感觉。
赵炎本来坐在我对面,喝了三杯后,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坐到我身边,手臂蹭着我的胳膊。
我有点烦他。
他举着一杯酒,距离我很近,眼睛直直盯着我,语气暧昧:“好喝吧,你再试试这杯?”
我闻到浓烈的酒味,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药味。
“这杯好像不一样。”我说。
赵炎笑道:“是不一样,你刚才喝的都是果酒,顶多算饮料,这杯才是真正的酒,不想试试吗?”
“不想。”拒绝得直截了当。
我对酒其实并不喜欢,觉得喝酒不如回家吸猫薄荷。
喝完果酒后,大脑不受控制有些兴奋,忽然无比强烈地想回家,想闻宁琛身上的气味,想对他好看的后颈咬一口,想……交|配。
我猛地站起身,对他说:“我要回家了,谢谢你请我喝酒,你真是个好心人。”
赵炎连忙跟着站起来,拉住我:“怎么突然要回家,这不是还没喝尽兴吗,别急啊。”
“不要。”我甩开他,抬脚要走。
“你妈的,这就想走了,老子还什么也没干呢,”赵炎大步挡在我面前,脸色变得有点阴沉,再次把那杯酒送到我眼前,“想走可以,喝完这杯酒。”
哇塞,他是我见过变脸第二快的人类。
但我早见惯了人的喜怒无常,一身反骨,越逼我做什么,越是不会干。
我抬手打掉那杯酒,生气道:“说了不喝就不喝,滚开,别拦着我回家!”
酒杯“砰”一声砸在地上,酒液四溅。
这似乎激怒了赵炎,他面目狰狞,大力把我甩到沙发上:“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老子做慈善啊,免费哄你开心,我告诉你,你今天进了这个门,要是不把我伺候高兴了,别想出去!”
我一愣,忽然意识到,再也没有人能像宁琛一样毫无目的对我好。
赵炎逼近我,笑地很恶心:“本来你喝下那杯酒,我还能让你舒服,这暴脾气,看来喜欢粗鲁一点的?”
这要是还看不出他对我图谋不轨,那我就真智障了。
靠,没想到离家出走半天也能碰到这种人。
我直接狠狠踹了他一脚,趁他叫痛时,反应迅速,像压老鼠一样把他压制在茶几上。
“你他妈……”赵炎的表情很震惊,似乎没想到我力气那么大。
不知道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类的5到15倍吗?这么点花拳绣腿还想和我交|配,不自量力。
我抓着赵炎的头发逼迫他抬头,看他露出痛苦的神色,以牙还牙问他:“喜欢粗鲁一点的是吗?现在高兴吗?我能出去了吗?”
他完全痛得说不出话,只一味挣扎。
他在我手底下拼命挣扎的样子,让我想起端了鼠窝的那晚,他和那些老鼠好像没什么两样。
我觉得很没意思,还不如回家和宁琛吵架呢,至少我俩能骂得有来有回。
*
虽然酒没喝多少,但还是有点晕乎。
我问服务生洗手间在哪,想去洗把脸清醒一下,但我没想到会碰到宁琛,在完全不可能的地方。
我错愕:“你怎么在这?”
我甚至怀疑,或许是我果酒喝多了出现错觉,宁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除了宁琛,他旁边的厕所隔间完全被人暴力破开,门摇摇欲坠,里面窝着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一个瑟瑟发抖,一个酒醉不醒。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宁琛扯过我手腕,一言不发拉着我走,穿过酒吧重重人群。
他的沉默似曾相识,让我心慌。
我心想,不能让历史重演。
一走出酒吧,我连忙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琛没说话,只是忽然用力将我扯进怀里,死死抱着我,脸埋进我的颈窝。
他拥抱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我把揉进他身体里,给我一种永远不会分开的错觉。
其实有点痛,但这是我变成人后,他第一次主动和我这么亲密,我舍不得推开他。
我伸手回抱他,猛吸一口他身上的气味,觉得心落到了实地,才问他:“你怎么了?”
“宁小满,再有下次……再有下次,我真打断你的腿。”他嗓音颤抖着开口。
……又威胁我。
“你臭脾气、任性、骄纵、养不熟,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为你考虑你的一切,就差把你当祖宗供在我家祠堂了,跑过一次,我原谅你,为什么还要跑第二次?你到底还要我怎样?你拿得起放得下,说走就走,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
他声音听起来恨极了:“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打死你,宁小满。”
他说恨不得打死我,可我却从他剧烈的心跳声里听到他说在乎我。
宁琛很别扭,我犯过错、捣过乱、伤过他,他当时总是很气愤很伤心,打骂我、威胁我,可下一次,他还是会找到新的理由继续爱我。
因为他,我常常觉得,人类对猫咪的爱很伟大无私。
可我已经不是猫了,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爱我吗?
他后来明明再也没说过爱我。
“没法真心爱下去,只好真心真意的结束,别再做情人,做只猫做只狗……”
出租车上,车载音乐里缓缓放着缱绻粤语歌,伴随着夜色,有舒缓宁静的作用。
我跟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我确实是抱着离家出走的想法,可后面我打算回家来着,只是没想到率先被宁琛抓到了。
我跟宁琛讲述这半天的经历,解释我为什么会出现酒吧,当中省略了我对赵炎所作所为的具体细节,只说是被人骗了。
如果是以前,宁琛会生气地骂我水鱼(粤语里容易被骗的意思),骂我是不是傻,为什么随随便便跟陌生人走,还和陌生人喝酒,不知道自己酒量几斤几两,被人卖了都不知道,万一遇到的是人贩子怎么办等等。
他可以滔滔不绝地教训我一晚上,并且让我好好反省。
可今天,他却什么也没讲,只是牵着我的手说:“知道了。”
他今天的态度太奇怪。
我疑惑看他:“你不骂我吗?”
宁琛眉眼里都透着无奈:“骂有什么用,你每次犯错后就装乖卖萌,但从来不改。”
他低头看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捏了捏我的指节,然后换成一种十指相扣的牵法。
这个动作太不平常,是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的亲昵。
我有些恍惚。
直到回到家里,我俩都还保持着十指相扣的牵手,哪怕手心已经汗湿,却莫名的,谁也没有松手。
宁琛问我:“饿不饿?”
我摇头:“不饿。”
他说:“中午还有点剩饭剩菜,凑合一下吧,我饿了。”
他应该是上完课回到家发现我不在,着急忙慌来找我,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饭。
像以前一样,找我时,总是顾不上自己。
他要松开手去弄吃的,我却不愿意,扯了他一下,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讲什么。
宁琛叹气。
“我知道我说这些你不爱听,但是能不能答应我,如果下次还离家出走的话,能不能想想我,为我考虑哪怕一分钟?”宁琛苦笑了一下,“我会害怕的,小满,不要让我那么担心。”
说不清为什么,我的心好像被狠狠揪了一下,泛着酸涩。
我宁愿他发神经骂我一顿,也不想看见他那样强撑的笑。
半夜十一点多,宁琛把剩饭剩菜热了一下,我们坐在餐桌面对面填肚子。
十二点半,我们洗完澡,一身清爽干净地躺上床。
我侧过身,认真看着宁琛的脸。
宁琛问:“看什么?”
我说:“你今天很不一样。”
弄得我反而有点不习惯。
他笑了:“因为我今天没有和你对骂吗?”
“不是,就是不一样……”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和他把我当猫的时候,还有我刚变成人的时候,都不一样。
宁琛:“我想了一路,可能确实我把你逼太紧了,想让你尽快学会多一点知识,尽快上大学,尽快融入人类社会……但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我眨眨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其实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是我该说对不起,你明明一直为我着想,你也有课要上、有事要忙,我还让你担心。”
“好吧,那我们都有错。”宁琛嘴角微弯,说起正事,“不过,就算你真的不喜欢上学,我也还是不能答应你,只能把进度放缓,先上初中吧,慢慢来。”
我拒绝:“不用,三年够了,我可以学完。”
“这么有信心?我们学校还是很难考的。”
“只要我想,没有事是干不了的。”
宁琛笑着夸道:“小满好聪明。”
他眼睛笑成了一道好看的弯,嗓音清冽而柔和,说出的话带着甜意,像我今天喝过的果酒,吐息还带着牙膏的薄荷香。
近乎本能的欲望,我想舔他。
于是我凑近,在他看起来就很柔软的嘴唇上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