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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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欢迎光临小熊打招呼的声音时，李可正胡乱刷着今天的最后一个咖啡杯，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了。
已到深秋季节，这座北方的小城天黑得特别早。
“你好我们打——”
懒洋洋地抬起头，她的目光对上了那个熟悉而帅气的身影。
“烊了”两个字还没来及说出口，“折时间到”四个字从李可嘴里蹦出来。
“我们打折时间到！”李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她想，“我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只是遇上季寻，李可从来都是这幅鬼样子。
万幸的是，他好像并没认出她是谁。
季寻穿着一身利落的冲锋衣，顶着寸头，背着一个电脑双肩包，像个刚退伍的刺猬。
他身上透露着成熟的气息，仍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但李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是啊，怎么会忘？
季寻径直走向点单台，要了杯拿铁，嘱咐着要加一份浓缩。
“加一份浓缩五块钱，但现在是打折时间，算我送你的哦。”
嘘——好险，圆回来了。
李可垂着脑袋，并不大敢抬头看他。
仿佛真的抬起头来，他就能认出她似的。
“没问题，谢谢。”
正说着，季寻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钱包，打开钱包点了两张十块钱纸钞，递给了李可。
他的指尖修长，连递钱都那么好看。
李可内心叫嚣着，“什么年代了，大哥，怎么还有人用纸币，这让我怎么再花出去？”
但面上却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了钱。
“随便坐，等会儿我给你端过来。”李可介绍道。
“嗯。”
季寻寻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后便从书包里掏出厚厚的法考书，开始学起习来。
该死，他还是那么专注，还是从前的样子。
翩翩的少年。
季寻学了多久，李可就趴在吧台下，在微信群里疯狂轰炸了多久——
「热可可」：…
「热可可」：猜谁在我咖啡店里
「热可可」：猜！！！
「热可可」：快猜！！！！
「热可可」：是季寻！！！！！！
「热可可」：谁快去帮我打听打听！！！！
「热可可」：速度回复！！！！！
「热可可」：好尴尬，我该干点啥
「贝儿」：谁？
「贝儿」：好熟
「贝儿」：好有年代感的一个名字
「兰亭Jessica」：那些年李可独自追过的男孩
「妮老板」：啥也不说了，直接上
「贝儿」：不行！！！！！！！！！！
「贝儿」：万一他已经结婚了怎么办？万一他这几年性取向变了怎么办？
「热可可」：…别吓我
「兰亭Jessica」：打住，我去问问他班上的人，等着啊
……
季寻一直呆到了晚上十点半，圆珠笔上上下下，唰唰地写个不停。
平时七点就打烊回家躺着的李可，早已呵欠连天。
来来回回，给他添了好几次水。
“谢谢你啊，我是第一次来，这儿挺好的。”临走时，季寻对李可说道。
李可挠了挠头，像个结巴似地，“那……那是，那可不，这，这可是本店的黑心竞争力。啊呸，核心竞争力。”
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看着他就会紧张。
“这样啊，原来是个黑心小店。”季寻看着她的囧样，打趣道，然后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准备走出去。
“你要办会员卡吗，我们这有季度会员卡，很划算的。”
李可被今天嘴里蹦出的莫名其妙的话语所震惊。
月销不过百杯、濒临倒闭的小店，哪有什么会员卡？
“哦？怎么办？”季寻饶有兴致地回头，看着李可。
“就，就是储值，额，储值——对，200块钱，这季度每杯咖啡都半价，喝个四五次就能回本。”鬼使神差地，开始满嘴跑火车。
“行啊。”季寻就这么答应了。
就这样，李可又多了两张没地儿花的粉色钞票。
其实只是想留住他，就当是花钱留住他。
“这样也不算亏。”李可美滋滋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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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的初冬悄然降临，空气里漂浮着凉凉的冰霜。
自成为“会员”的那天开始，每天下午五点，季寻都会雷打不动地出现——
点一杯热拿铁、掏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径直走到他角落里的“专座”、打开背包、翻开那本跟砖头一样厚的法考书，拿出圆珠笔，然后唰唰唰地写。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家店夜晚唯一的客人。
远远地，李可看出那本书从一本新书，被翻成一本旧书，四周能有微微的折痕，浸润了咖啡醇厚的香气。
李可从旧货市场淘了只旧黑胶唱片机，摆在店里的斗柜上，又央求老板打包便宜卖给她几张OASIS乐队的唱片，每日在店里循环播着。
从前李可四处打听，得知季寻最喜欢OASIS乐队，他银灰色的小IPOD MP4里，全都是他们的歌。
他总是戴着耳机，穿着白色的校服短袖和白色的球鞋，洋溢着开朗而生动的笑容。在学校里穿行。
像一阵夏天的清爽的风。
从不踏入图书馆的李可，追随着季寻的身影，也三天两头往那儿跑，成了图书馆的常客。
他总是坐在二楼文学区的榆木书架边，面向整面整面的落地玻璃窗。
窗外绿树成荫，夏季的绿格外浓郁。光影透过树叶的间隙打在季寻脸上，少年俊朗的侧脸，闪闪地发着光。
有时天暗下来，淅淅沥沥下起雨，他会抬头看看窗外，树梢晃动的枝丫。
李可总远远地坐在能够看到他的地方，拿起一本一本的闲书开始读。
读一会，歇一会儿，趴一会儿，再看两眼季寻，如此度过了好些日子。
那时有好多时光可以浪费，竟能花那么久远远地暗恋一个人。
直到老爸胖胖的身影出现在咖啡馆门口，打破了李可遥远又陈旧的思绪。
“可宝，妈妈今天休息，让我给你送晚饭来，都是你爱吃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老爸之前从来没送过饭。
老爸环顾四周，见只有一个客人坐在角落里，他方凑到李可耳边，小小声地说：“上次那个设计院的小伙子，对你印象挺好，托人打电话来问过好几次，想跟你处着试试。”
好像生怕被谁听到似的，李可调大了音乐声，一把抓着老爸的袖子，把他拉到工作间，拉上帘子说：“不来电，不合适。”
“什么来不来电的，见几次就来电了，你都多大了还来电。我觉着挺合适。”
李可双手抱在胸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要不爸再张罗着，给你们安排顿饭吧？”老爸穷追不舍。
李可不愿再聊，拔腿就要往外走，推脱道，“我这正忙着，你先回去吧，饭我待会吃。”
老爸不依不饶地，碎碎念叨着，非得让李可答应。
她感觉一股气往脑子里窜，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似的，掏出手机，找到通讯里备注为“设计院”的播了过去。
随后打开免提，在接通后大声对着话筒说——
“喂，您好，我是李可。我们不太合适，实在不好意思，以后就不联系了。”
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迅速挂断了电话。
“你……”老爸一副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回家让你妈收拾你。”
“你吃了吗，赶紧回家吃饭去。”李可得意洋洋地冲着老爸做了个鬼脸，说着就把他往后门的方向推。
老爸跺了跺脚，拉开工作间的后门，气鼓鼓地走了。
“慢点儿！天快黑了，你走慢点儿！”李可冲着老爸喊道，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掀开工作间的门帘，却对上季寻含笑的眸子。
“续杯。”季寻抬起手，递过去一个空空的咖啡杯。
“想不到黑心小老板还蛮受欢迎的嘛。”
李可心里暗暗咒骂这二手唱片机，怎么一点儿作用也不起。
她呵呵地干笑着，忙转移话题道：“要续什么？”
“有热茶么？天气最近冷起来了。”
后来，她听说他是在美国北部的雪城读的书。
李可查过那里的天气，冬季常年零下十几度，难道现在他还怕冷么？
她不禁脱口而出，“比美国还冷？”
季寻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知道我在美国生活过？”
“我……猜的。”
“你总是穿的那个牌子的冲锋衣，只有美国才有卖嘛。”
“那件藏青色外套，很好看，所以我才会多看几眼的！”
“我可不是会观察客人的变态。”
李可连连解释道，却又好像越描越黑。
“这样啊，谢谢你的肯定咯。”
季寻低头看着她，眼底藏匿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冬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