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8、被锁住的童年。 ...
-
第八十八章
邓昀兰女士嫌弃徐声做的饭难吃，嚷嚷着要出门。
结果还没等徐声跟上，她就不声不响地先离开家了。
刚收拾完厨房炒完菜的锅碗瓢盆，徐声本来还想先洗个锅，以防回来的时候就洗不掉了，但想着邓昀兰女士催得急，只得作罢。
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徐声刚解开个围裙，洗了个手从厨房出来，准备领着她出门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邓昀兰女士早已不见了踪影。
门还是敞开着的。
短暂愣住一瞬后急得不行，徐声身上就穿了件毛衣，连外套都没披一件就追出了门。
刚下楼，就看见街道口尽头处，邓昀兰女士拦了一辆摩托车，迅速驶离。
来不及多想，徐声下意识往街道口镜头跑着追了几步。
脚是追不过轮子跑着的。
稍微冷静下来的徐声也招手拦下一辆摩托车。
——才发现自己身上没带钱，还因为走得急，连手机都没带，钥匙也没带。
“抱歉师傅，能不能先载着我过去，回头您加我联系方式，我多发您一百行吗？”徐声表情有些无措，“两百也行，就追上前面那辆摩托车就行。”
司机师傅表情狐疑的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毛衣。
大冬天晚上就穿了件毛衣出来，该不会是哪家跑出来的‘问题’孩子吧？
不大敢载人，同时也不想过多纠缠，摩的司机拧着油门把手掉头离开。
“诶我……”
身上的确是没钱，徐声也没什么立场拦人。
冷的扛不住打了个颤。
正当他已经准备随机敲响一家邻居的门，先借个手机叫开锁师傅的时候，身上被披上了一件暖烘烘的外套。
“怎么一个人在下面？”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还有些情绪低落，卓苍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徐声身上。
“你……”
没时间去纠结人为什么在这儿，徐声一瞬间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说话表达都有些语无伦次。
“嗯？”塞着徐声的胳膊，卓苍竹一只手抻着大衣衣袖，让徐声把外套穿地尽量服帖匀称。
“你是想问问我为什么突然来这儿吗？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听说秦月珩有事回江城了，就想着来看看你。”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他一在这儿我就感觉自己很烦躁，所以我想找个安静的时间，就我们俩，把话都说开之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徐哥。”
“我也是刚到这儿，我也回了趟江城，然后开着来的这儿，我……”
“先别说这些。”
徐声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理清了脑子里混乱的程序编码：“帮帮我，能先借我点钱吗？我妈妈她坐了辆摩托车不知道去哪了，我下来的着急，钱和手机都没带，钥匙也……”
“我送你。”卓苍竹捏了捏他的肩膀，缓解着面前男人的紧张，“你现在一时半会也拦不到什么车，打车也要时间，坐我的车更快一点。”
“……好，也好，谢谢你。”思维被局限住，徐声第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这茬。
抿唇笑了笑，卓苍竹把徐声带上车：“不客气。”
车行驶出了街道口，哪还有什么摩托车的身影。
“往哪儿开？”卓苍竹侧头问了一句。
“往……”脑海中迅速思考，徐声成功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某个关键点。
——后天就是元旦节。
迅速报出了一个地址，徐声浑身都有些悚然。
不是那种见到害怕和预见到未知恐惧的悚然，而是对于既定结局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鸡皮疙瘩齐了一身。
他甚至开始觉得有些热。
刚刚一上车，卓苍竹就开了很足的暖气。
车内和车外完全是两个温度。
徐声把身上卓苍竹的外套脱了下来。
“你瘦了。”卓苍竹忽然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嗯？”有些没听清，徐声茫然地侧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
“我说。”喉间溢出一声绵长而飘轻的叹息，卓苍竹手打着方向盘，“你瘦了。”
“有吗？”显然并不这么觉得，又或者说对于胖瘦更多的是无所谓和不在乎，徐声心里没什么波澜。
“有。”回答得很肯定，卓苍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难以察觉到的情绪，“我刚刚给你……披外套的时候。”
肩膀骨头碰着都硌手。
话只说了一半，车内就陷入了沉默。
-------------------------------------
刚从车上下来，还没上楼，徐声就听见了意料之中的叫骂声，嗓门之大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乱成一团，骂什么的都有。
楼道口往上走，楼梯台阶上已经围了几户人家，有的还端着碗筷吃着饭看热闹。
邓昀兰明显是刚从徐昌五家里被赶出来，头发都是乱糟糟的一团，嘴上还不停地骂着街。
然而屋内徐昌五的现任妻子赵女士嘴上说的话也没好到哪儿去。
在徐声年少记忆里一直都‘专职独裁’且脾气暴躁还大男子主义的徐昌五，此刻却像是只鹌鹑一样，连个面都没露。
只留两个中年妇女在门口争吵，任由邻居看笑话。
“妈！！”
挤过人群上楼，眼见马上就刚赶到徐昌五的家，徐声就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看着四五岁模样的虎背熊腰的肥胖小男孩就从屋里撞了出来。
他脑袋顶着邓昀兰女士的肚子，两只肉乎到几乎看不见手腕的胳膊用力按在她的大腿处一推。
邓昀兰女士明显也是没反应过来，被撞得酿跄，眼看着脚下就要踩空。
“妈！”徐声三步并两步的上了楼，用身体抵住邓昀兰女士往下倒的身体。
明显是低估的小男孩用的力气，再加上上台阶太匆忙，一时间没找好落脚的着力点，徐声这一下险些没接住。
脚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一个台阶，他眼看着也要摔。
却被稳稳按着接住了……
——是卓苍竹。
扶着徐声的肩膀，卓苍竹又挎着步子把邓昀兰扶好站稳：“阿姨你脚下先找个台阶借点力气站着，再压着徐声他也要摔了。”
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邓昀兰手抓着扶梯把身体站稳。
下一秒口中的叫骂声就出来了。
邓昀兰女士两步上了台阶，趁着赵女士还沉浸在刚刚的意外中没回过神来，她一把抓住刚刚撞了自己还准备偷摸溜进屋里去的小男孩，“哐哐”就是两个耳光下去。
“死杂种，你个小野种算个什么猪嬲的东西，竟然还敢推老娘？！”
小男孩明显也没从耳光中回神，而邓昀兰女士却是已经趁热打铁把人按在地上了。
双手掐着小男孩的脖颈，邓昀兰女士还没来得及使力气，就感觉到头皮一痛。
以为是赵女士在扯自己的头发，邓昀兰口中依然叫骂不停，手下也不甘示弱地使了劲，用力掐了一把小男孩的脖颈。
可当她抬头一看，却是愣住了，手下也松了力道。
——拽着她头发的是徐昌五。
止住了嘴里的叫骂声，邓昀兰任由着他拽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地上扯了起来，又看着赵女士把已经难受的不停咳嗽的小男孩从地上抱起。
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被抱了起来，徐昌五才松了手。
他刚想再教训邓昀兰几句。
就感觉后脑勺哐在墙上一痛。
徐声揪着徐昌五的衣领，把人往墙上一按，立马就往上他脸上招呼了两拳头。
鼻血已经流出，徐昌五却没有手去擦。
他看着眼前虽然已经面色惨白，但依然面容愤怒的徐声，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都他*******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头疼的厉害。
徐声只恨手上不能立马出现一把菜刀。
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恍惚，一黑一黑的好像在闪指示灯。
面色惨白，他额间沁出汗珠。
那些贯穿了他整后半个童年的声音又开始在他耳边嗡嗡响。
【声崽，你先带着妹妹回房间，姆妈有点事情要跟你爸爸讲。】
记忆中是喝了酒已经面色酡红的父亲，和眼神满是无奈酸涩的母亲。
第一次见识到这些的徐声才上四年级，回到父母身边满打满算也才一年。
他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会是什么，就这么乖乖的带着妹妹进了房间。
“哥哥，我怕。”徐杳试探性的朝着门边走了两步，又缩了回来。
虽然不明白妹妹为什么怕，但徐声还是像放大鞭炮需要挡声音一样，捂住了妹妹的耳朵：“不怕，哥哥在呢。”
“是什么声音？”门窸窸窣窣的响了一声，小小的徐声疑惑的看向徐杳。
“门被锁了。”徐杳攥紧了拳头，急的快要哭了，但也不敢有所动作。
“锁了？”徐声更加不解，“我们这间屋子不是没有锁吗？”
“是五金锁，外面两块钱一个的那种。”
“那为什么要锁门？”
“因为爸爸喝了酒。”
“为什么爸爸喝了酒就要锁门？”
“因为妈妈要挨打了。”
……
膝盖往徐昌五的肚子上顶，徐声的拳头依旧没有停。
他掰过徐昌五的肩膀，手肘一下下往徐昌五的后背砸。
而徐昌五在回过神来之后也没手下留情，徐声的脸上已经赫然显现出一个巴掌印。
此刻两人仿佛并不是父子，而是积怨多年的仇人一般扭打在一起。
“老公，老公啊！！！”
赵女士手上还扶着小男孩，嘴上就和哭丧一样不停喊着，想要动手把徐声拦下：“杀人啊！！儿子打老子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老公！”
脚下使了力气把人绊了个酿跄，徐声还是占据上风，把徐昌五了按在地上。
卓苍竹明显也是没见过这副模样的徐声，不过很快在怔愣一瞬过后，就加入了‘战场’，上前按住了徐昌五还在妄想反抗挣扎的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