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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杏仁酪 ...

  •   一年后。
      秦淮河畔,日煦风暖,酒肆内人声鼎沸。
      “今儿小店躬逢喜事,有贵人做东,请在坐所有客人喝一壶醉金陵!”
      “哎小二,多嘴问一句,这位老板是什么喜事,说出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
      “听说,是家中千金过周岁!”
      “嚯,可真是大手笔!”
      “小二,可否方便引荐引荐,我们也好当面感谢?”
      “不巧了,那位客人特意隐了姓名,说不必找他,就是图个喜庆。”
      ……
      “难得见乔兄如此大气。”
      赵茗君夹了一块皮蛋豆腐吃,抿一口酒,咂咂嘴笑着揶揄乔铭。
      钟晟亦举起酒杯调侃道:“乔大哥既然豪掷千金,怎的自己不与我们蹭吃蹭喝的众乐乐?”
      乔铭是在座唯一滴酒未沾的人,在赵茗君等人几次三番相劝后仍岿然不动。
      敌方势力太盛,乔铭最终不得不搬出本桌地位最高的小祖宗,以堵上这几张净会拿他开涮的嘴:“阿桂,你好好认清这几个叔叔姨娘,若是阿翁喝醉了,伺候不好你,你便找他们去。”
      小姑娘坐在乔铭怀中,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口中咿咿呀呀自言自语。
      林禾鹊九死一生,在深山密林中诞下的女儿大名林识鹿,乳名桂姊,因她满月时恰逢十里桂香。
      赵茗君“啧”一声:“推我干闺女出来顶包,忒不讲道理。小林,你怎么也不说一句?”
      林禾鹊一直埋头专心吃酒酿圆子。这家店内的酒酿圆子中捏了一点豆沙馅,林禾鹊很喜欢。他最近格外嗜甜。
      “你们别挤兑他了,我替了这杯如何?”林禾鹊说完,仰头干了一杯。
      赵茗君一脸恨铁不成钢:“小林,你竟——”
      玉芍挽了赵茗君的手道:“瑛娘,我也敬你一杯。”
      几人在林识鹿满月时聚过一次。再见时,原来兔子大的小孩也到了牙牙学语、活泼好动的时候,才让人惊觉白驹过隙。
      钟晟危难时被玉芍与淮清子搭救,在醉花荫一边养伤,一边打听林禾鹊的消息。林禾鹊随乔铭回华山派安顿下来后,才知会钟晟,与他见上一面。钟晟并不惊讶林禾鹊与乔铭相许,不如说他乐见其成。他与林禾鹊告别后,跑到边塞跟了一次商队,又从东海出发走了一回航运。而今他方返程不久,带了不少搜罗来的奇珍异宝给小姑娘庆生。
      玉芍因缘下与赵茗君结识,两人气味相投,得到淮清子首肯后,结伴云游至今。这回选择于江南旧都小聚,是因华山派恰好有生意需在此处交易。乔铭自愧一年来不曾为门派帮衬一分半点,反而要借其羽翼庇佑小家,给长辈添了不少麻烦。因而待林禾鹊与女儿状况稳定后,他也主动揽些事物,但望将功折过。
      不过此次南下,既带了家眷,乔铭自是存了私心。连掌门临走时都嘱咐他趁机好生休憩游玩,他当然不能辜负。
      月出黄昏,酒过三巡。
      玉芍和钟晟各趴在方桌一侧睡了过去,传出轻微呼噜声。赵茗君与林识鹿聊得热火朝天,抱怨父亲催她回去打理生意。林识鹿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时不时给出几声回应,也不知是哪方神仙的密语。乔铭见缝插针给林识鹿喂捣好的碎食。
      “从此见面得称呼赵大老板了。”林禾鹊在一旁评论。
      “我和桂姊说话,你别,插嘴……”赵茗君嘟囔。
      林禾鹊嫌弃道:“差不多了,着人把这些醉鬼送走吧。我来抱她。”
      “鹊鹊!”小姑娘惊喜地扑到林禾鹊怀里,林禾鹊顺势颠了颠她。
      “欸,你又没大没小。”
      林禾鹊躲开乔铭意图敲打女儿的动作,袒护道:“随她去吧。对了,和小二说打包一份杏仁酪。”
      ……
      “你怎么又惯她!”
      乔铭从街上回来,把林禾鹊指名要的墨水与砚台放在桌上他吃剩的杏仁酪旁边,回头看到林禾鹊正在哺乳,火气噌地冒出头顶。
      林禾鹊吐舌:“我没办法嘛,她闹得太厉害了。”
      “说好让她断奶,你这样让她怎么断?”
      “我没喂多少。”林禾鹊弱声分辨,感受到胸前失去了吸吮的力道,低头发现女儿竟睡熟了。
      “怎么睡得这么快。”林禾鹊轻轻放她到床边的摇篮中,盖上薄毯,忽然想到:“难道是醉了?”
      林禾鹊今日吃了不少酒酿圆子,也跟着小酌几杯。但他酒量极好,除了腮边点上些胭脂色外,饮酒如饮水一般,总能维持神智清明。
      “真的?”乔铭奇道,他想伸手碰一碰她,被林禾鹊挡开。
      “好不容易睡前不用哄,你别闹醒了。”林禾鹊小声道。
      好像哄过多少次似的。乔铭暗自腹诽。
      “明天不许由她性子来了,白天都没吃多少东西,估计算计好了晚上在你这偷吃。”乔铭无奈道。
      林禾鹊笑了一声:“那不然,留着给你吃?”
      温热柔软的胸脯贴上尚有凉意的手臂。
      “乔大侠——想尝尝吗?”眼波盈盈如丝。
      那团火从头顶蹭地向下游。
      “等、等等……我开玩笑的……喂!”
      这家客栈的上房装饰十分喜庆,被褥与床帏皆是深深浅浅的大红底色,绣着月季、牡丹、海棠与木棉。有人跌入层云般的花海,规整无生机的图案拉扯、皱褶、凌乱、濡湿。
      挂起的帷幔被一只轻颤的手扯下一半,遮住本就昏暗的烛光。
      宽阔的床铺宛如湿热的巢穴,巢穴中有宛如动物交合的细密声音,和刻意放低的人声。
      “不然,还是拉开?”林禾鹊小口吸气,“看不到她了。”
      “放心,我听着呢。”
      林禾鹊更不满:“这时候……你还,还三心二意?”
      “唔,在下不够专心,应当领罚。林大公子罚点什么好?”
      “罚你……嗯,先拿开你这破爪子……”
      那较曾经膨胀许多的、绵软、滑腻的……
      乔铭蓦然想起他为林禾鹊拎回来的杏仁酪。
      乔铭一直不喜甜食,也没起过尝试的心思。他此时却有些后悔,没动一口林禾鹊赞赏有加的杏仁酪。否则他还能比较比较口感的差异。
      指缝漏出一线乳白,仿佛要淌下来。
      乔铭俯身,再一次叼住,用牙齿轻轻研磨。
      “嘶……你属狗的么!”
      林禾鹊丝毫不反思他不自量力的撩拨行径,只觉得自己是一不留神才被这厮偷袭,方中了软筋散一般,在床榻间毫无还手之力。
      痒。还有一点麻和痛感。每根汗毛都在兴奋地战栗。
      乔铭尚未真正动口,林禾鹊已经被刺激得,或者被想象中的刺激弄得大汗淋漓、全身无力,仿若烂醉如泥的酒鬼。
      乔铭与林禾鹊一年来亲热次数寥寥可数。林识鹿因早产,半岁之前都体质荏弱,他们花了好些心思照顾调养。半岁之后倒是康健了,小姑娘却过于顽皮活泼,一时也不得离开人视线。二人每日看顾教养已是筋疲力竭,也难有春宵的心思。
      柴旱得太久,一点烟末便燃起熊熊烈火。
      ……
      林禾鹊还来不及惊慌失措,陡然间的力道让他如中雷击般,从灵台至指尖都重重一颤。
      羞耻。更羞耻的是他因这羞耻而愈发兴奋。
      不可置信,乔铭竟真的干出这等事。
      婴儿进食时是卯足劲儿的,与幼兽并无不同。即使用她没长牙的小嘴把林禾鹊吸得生痛,也给他异样的满足。
      但成年人此时的状态迥然相异。
      是游戏、狎昵、玩弄。
      ……
      他的全部感官、全部生机好像顺流而下,被吞入另一人腹中。
      林禾鹊闭紧眼睛,不敢低头看。他的手搭在乔铭肩头,毫无力道的推搡,更像是欲拒还迎。
      胸前一凉。
      林禾鹊气音问:“味道如何?”
      “基本无味,余有微甘。”
      乔铭实话实说,而后他拨开床幔,倾身看看安睡的小孩,伸臂拿了桌上一物。
      林禾鹊不自觉地抚上。
      未被照顾到的一侧不满似的,一滴又一滴润湿他手指。脸颊到耳尖烫得更厉害,像晚饭吃的那盘炒熟的河虾。
      头脑像在开水里滚,林禾鹊昏沉沉的,一手捂住,一手摸索着床侧想找到之前脱下的裹胸。
      乔铭轻而易举地捞住两只细瘦手腕,并拢锁在自己手心。他笑了一笑:“挡什么?害羞啦?
      “……有什么可羞的。你刚刚停下做什么?”林禾鹊瞪他一眼,虽然有气无力,更像欲擒故纵的引诱。
      乔铭边吻他的颈,边道:“看看阿桂,顺便随手拿了个助兴之物。”
      “助兴?这家店如此不正经么……唔!这是……”
      柔韧的细毛扫过,麻痒与轻微的刺痛直透入经脉,让他像一根被拨动的弦,不住地震颤。
      “我……还……还要,还要默写心法用的!”林禾鹊差点咬了舌头。
      毛笔是林禾鹊点名要的小楷狼毫,黄褐色的锥形笔尖沾了乳白。
      “又不止这一只。”
      “你如今倒是,倒是如此大方了?”
      乔铭笑了一声,不说话。他将笔头放入口中抿了抿,促其散开。
      饱蘸甘露的狼毫笔一路画下去。
      林禾鹊吐出两个字:“幼稚。”
      乔铭用他的造物,在他身体写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丢开毛笔,低头吻去他的作品。
      如月影在水中摇碎。
      两人相拥着浸透、沉没。
      直到不知何为日夜、何为天地。
      只有此时此刻,只有你我。
      ……
      渐渐平息。
      “你是不是有意的?那天。”乔铭突然道。
      “那天?”林禾鹊既困且倦,几乎是无意识给出反应。
      “阿桂入世的那天。”
      阿桂?
      “什么……?我……有意……”林禾鹊思忖好一会儿,才明白乔铭在问什么。
      他想起与乔铭重逢那日,他控诉乔铭对他的暴行,胡诌出要他护送自己的理由。
      其实乔铭那天确实喝醉了,醉得意识全无。但乔铭喝醉后并无任何出格举动,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千言万语都是林禾鹊不想听见的。
      那是怎样的眼神?迷茫的、无奈的、悲伤的?
      林禾鹊不懂,也说不清,但他感到陌生的痛楚,从胸口迸出。
      不明的预感作祟,引出别样的冲动。他第一次笨拙地讨好另一个男人,只为挑起他的欲望,还要纵容邪恶的罪证留下无可转圜的痕迹。
      是由于愧疚?还是希冀?
      林禾鹊心知肚明这称不上什么补偿,而且是在对方不清醒的时候。事毕之后,他还拖着酸软的躯体,给乔铭喂了模糊记忆的药物。但林禾鹊想不到的是,那夜竟珠胎暗结,一切命运的星盘自此后脱轨。他差点成为神的弃子。
      他想尽办法也甩不脱的孽种,如今成为千宠百爱的掌上明珠。
      他从来只存着利用之心的人,如今……
      “唔……呼,呼,”林禾鹊艰难喘息,从乔铭唇间逃开,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怎么又来?”
      “看你在出神。”
      “我……”林禾鹊又陷入怔忪,呢喃。
      “好了,睡吧,晚安。”
      乔铭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阿桂不知梦见了什么,翻了个身,叽里咕噜吐出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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