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偷 ...
-
窗外的风裹着阳光吹进来，几粒泡沫粘在离慕的睫毛上，像雪一样短暂地停驻。他垂下眼，目光落在课桌内侧——那里留着前主人刻下的划痕，还有永远撕不干净的贴纸残胶，像是某种无言的排斥。
他没来得及多想，因为叶叙白敲了敲他的桌子，手臂下夹着一颗篮球，笑着问：“打不打球？”
离慕抬头，睫毛上的泡沫已经化了，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水痕。他点头：“打。”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时，温齐女那盯着离慕的背影，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凭什么？他初三转来，没人排挤他，而自己初一下学期刚来就被几个女生霸凌。他的目光扫向苏秋然的储物柜，在黑暗的深处，静静地躺着一支德国钢笔。
---
离慕上次和叶叙白分别后，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把头发染黑。
他妈妈是英国人，他遗传了她的浅金色头发和湛蓝色的眼睛——平时戴着黑色美瞳遮掩。今天他没戴，阳光一照，整个人像被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白宇差点没认出他，冲上去就要揪他衣领：“你谁？！”
叶叙白一把拽住白宇的后领，把他扯了回来：“你瞎啊？这是离慕！”
离慕转学第一天就跟班主任报备过，学校同意他不染发。深潭中学管得不严，男生女生头发爱怎么留怎么留，这反倒给了离慕一个赚钱的机会——他可以把头发留长卖掉，虽然不多，但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离慕？”叶叙白叫他。
被叫的人回过神，转头对上他的视线：“怎么了？”
叶叙白咧嘴一笑，把额头的发带扯下来，随手耙了耙头发：“没什么，就想叫叫你。”他顿了顿，又问，“对了，你多大？”
离慕坐姿端正，回答得像上课被点名：“02年的。”
叶旭白愣了一下，随即瞪大眼睛：“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比我大一岁？”
离慕抿了抿唇，有些尴尬：“我不是小胳膊小腿……我现在比以前胖很多了。”
叶旭白不信邪，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和自己的比了比——整整大了一圈。两人沉默了一瞬，离慕小声辩解：“你比我高，比我壮，手腕当然比我粗……”
抗议无效。叶叙白郑重宣布：“以后我帮你增肥。”
---
体育课后是书法课，班主任走进教室时，闹哄哄的班级才安静下来。离慕从笔盒里取出那支祖传的钢笔——他爷爷小时候用过的，笔尖已经磨得发亮。
苏秋然蹲在储物柜前翻来翻去，急得眼眶发红。她的钢笔不见了，那是外婆离世前留给她的，一直放在柜子里，现在却不翼而飞。
：“苏秋然，回座位。”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师，我的钢笔不见了……”她声音发抖，“那是我外婆留给我的，我不能弄丢……”
离慕抬头看了一眼——是上次借他伞的女生。
班主任安慰她先坐下，随后走上讲台，冷着脸问：“谁拿了苏秋然的钢笔？现在站起来，不然我去查监控。”
教室里一片哗然。
就在这时，温齐娜举手：“老师，我知道是谁拿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温琪娜指向离慕：“是他。中午没人，我回来时看见他把钢笔塞进书包夹层了。”
班主任看向离慕：“你有什么要说的？”
离慕攥紧手中的钢笔，声音很低：“……我没有拿。”
没人听见。
温琪娜冷笑一声，直接冲过来扯开离慕的书包——
一支银蓝色的钢笔从夹层里滚了出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教室里瞬间死寂。
离慕盯着那支从未见过的钢笔，表情像是见了鬼。
班主任叹了口气：“离慕，把钢笔还给苏秋然，下课来我办公室。”
离慕沉默了几秒，最终低头：“……好。”
浅金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从叶旭白。的角度，似乎看见一滴水珠砸在了桌面上。
那一刻，他心里没由来地疼了一下。
---
几天后，谣言像发酵的面团一样膨胀。
“他就是那个小偷？长得挺好看啊……”
“人不可貌相，真恶心。”
“听说他上个学校就是因为偷东西被退学的。”
离慕走在走廊上，睫毛颤了颤。他想解释，可这么多人，他要怎么解释？谁会信？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站在了天台上。
叶旭白正靠在那里，见他来了，招了招手：“过来。”
离慕走过去，叶旭白递给他一部手机。屏幕上播放的是教室的监控录像——两天前的中午，温琪娜鬼鬼祟祟地溜进教室，从苏秋然的柜子里摸出钢笔，塞进了离慕的书包。
视频播完，离慕张了张嘴，想问很多——
**你从哪里弄到的监控？**
**你还信我？**
最终，他只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叶旭白抬手，指尖轻轻蹭过他的睫毛，笑了：“我可没见过会哭的小偷。”
离慕一整天没理他。
第二天早自习，监控视频被投到了一体机上。真相大白，温琪娜被请了家长，全校通报批评。
公告栏上的处分通知被风吹起一角，背面露出一行整齐的字迹：
【蝴蝶振翅时，春天在你的睫毛上融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