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1.2 逃 ...
-
---
前情回顾：夏云烨和朋友分享六一分手的计划，不料被岑哲复偷听到，他和寇寒寻讨论逃不逃跑。
你的选择是：逃
---
“逃，逃吧？你说的真把我整怕了，那岑哲复要是真豁出去了，我可不敢拿命赌。”寇寒寻缩了缩脖子，“我们逃吧...我老家在草原上，几百里一户人家，岑哲复就算要一户一户找，也要一个星期，而且我们逐水草迁徙，等岑哲复找过来，我们又搬家了，被发现的可能更低。”
“倒是可以，但我们住哪里去？不会一大家子人住一块，我贸然过去...”
“不和别人住。我表哥在老家新建了房子，他常年在外打工，不常回家，我们可以住他家。”
“那好吧。”
夏云烨和寇寒寻一拍即合，他们请了一周半的假，岑哲复回来两天，他们熬得过岑哲复走。
火车，客车，小汽车，摩托，最后拎着大包小包的走了十公里的路，平得一览无余、荒芜得无边无际的草野上，逐渐有了一个白帐篷。
“这就是你表哥新建的房子？”夏云烨踩了踩地面，干燥发白的泥土碎成粉尘，喷射的灰尘弄脏了夏云烨的鞋面，他不耐烦地跺了跺脚，可灰尘像是安了磁铁，粘在鞋头上怎么都甩不掉。
他仰头看帐篷，摇摇欲坠的木梁框架，最粗壮的一根用红漆画了一行看不懂的字符，帐篷里面一张大床、一个火炉加放在上面的锡铁水壶、一个小木柜，再无其他东西。
水壶的盖子坑坑洼洼，像是随便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铁皮凑凑合合剪出来的。
“嘿！不要乱踢。”寇寒寻紧张兮兮拿来塑料质感的鞋套，“把这个穿上，上一轮核湮灭在三百里开外的地方，虽然辐射没有多少，但待久了会不舒服，你最好每天穿鞋套，再过两个月，我们要搬到离爆炸地点更近的地方。”
“辐射...”夏云烨中学毕业后将无用的知识丢得一干二净，完全忘记二十年前内陆打了两场核战，辐射面积达到八十万平方米。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那这么说水源也会污染，重粒子会顺着地下水流到各地都是，没有哪一处是好地方。”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专门的净化系统，动植物做了基因改造，他们的身体可以自行消解辐射的影响，不会有残留，像我们习惯了可以不用，但你刚来最好还是做好防护。”
来都来了，何况也没有更好的地方躲岑哲复，夏云烨无奈接过鞋套。
五大三粗、晒得黢黑的汉子掀开门帘，叽里咕噜跟寇寒寻说了两句。
他们说得很快，夏云烨只听懂了“出去”、“一个月”几个字词。
“我叔叔的三只母羊临产了，他们准备带羊群朝南边走，那里今年还没有人去，水草要多些。他们走得急，着急赶路，有十几只走得慢的羊带不走，请我们帮忙照看。”寇寒寻掀开门帘进来，不太好意思地说。
“我们？你和我？”
“对。”
“我不会放羊啊。”
“很简单的，我叔留了斑斑给我，它是很聪明的狗，能管理三百多只羊哩，我和斑斑一起放羊，你只需要每天开栏和放栏。”寇寒寻双手合十央求道。
夏云烨心想毕竟是住在寇寒寻家，总得帮忙一块干些家务，便答应下来。
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羊粪蛋很臭，他每天要进围栏里捡起来堆在一块烧火用。
开栏和放栏也不是简单的开关门，羊听不懂人话，一心想出去吃草，一看见围栏开了口子便扬起蹄子不顾一切朝前面奔去，稍不留神会被疯狂的羊群踩死。
回来的时候更绝望，羊儿不懂排队回家，总是两三只并作一起进，挤倒了围栏不说，还踩得满脚的伤，咩咩困在原地叫唤。
他们回来正是风沙肆虐的时候，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来沙尘暴。
红棕的沙墙遮天蔽日地推过来，他们光自己逃命还不行，还有十几只漠不关心天气、慢悠悠走动的蠢羊，斑斑在后面叫唤不停，好不容易催促羊群进了围栏，还要在围栏四周加钉木桩，防止围栏被风吹倒。
偶尔风沙来的时候夹杂冷空气，连沙带雨地泼在人身上，雨水没多少点，但湿润的沙子黏在衣服和皮肤上，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搓下来。
夏云烨进到帐篷里，脱掉防护的连体外套和鞋套，再脱掉鞋子，卷起袖子和裤脚，一边叹气一边从身上搓沙子。
“我说你们这没有洗澡的地方吗？”夏云烨搓掉一层皮，站起来跳跳，小石子和沙粒簌簌往下掉。
“水管爆了，等明天风小点再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今天就只能先将就了。”寇寒寻躺在床上，两只脚背相互揉搓，蹬掉鞋子，闭着眼睛仰面躺下。
“沙子抖干净了再睡！弄得被窝里全是沙子。”夏云烨手握成拳，一记下勾拳打在寇寒寻的小肚子上。
“我去，你可真下手。”寇寒寻蜷缩成虾米，抱腹蹲在床边。
“少废话。”夏云烨死命眨巴眼睛。
“怎么了？”寇寒寻问。
“沙子进眼睛了...还不是你刚才说要加一层篷布，要不然我们早进来了。”夏云烨想到刚才他们在屋外面，世界一下从浅黄色变成红棕色，疾驰的沙粒撞在他的衣服上，钻进他的耳洞，渗进他的鞋子里面。
糟糕透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加篷布，不加的话伤到羊了就不好了。”
“那么宝贝干什么？不就是几只羊...”
“噫，一只羊也挺贵的，三万多一只，那十几只就三十多万。”
“我的天，那你家有多少只羊？”
“羊的话有两百多只吧。”
“你家还养了什么？牛？”
“牛有一百来只。”
“...”
夏云烨沉默了，怪不得平时寇寒寻十分阔绰。
光草原上跑着的就有三百多万，更不提每年还要生小崽子，大羊生小羊，大牛生小牛，三年翻一倍，五年翻五倍，恐怖如斯。
“要不了那么多，”寇寒寻掰着手指头解释，“有一部分牛羊要留着下崽子，一部分我们自己留着，只有差不多三分之一遇上合适了会卖掉，但这种并不多，平时也就卖点新鲜牛奶、奶油、酸奶之类的。就算我们想卖，也没足够多的人买啊。”
...
...
沙尘暴来的日子只能待在帐篷里，呼啸的风沙将帐篷吹得摇摇摆摆，四面的篷布像面团似的被风揉得鼓起又凹陷，沙粒摩擦篷布发出细碎而连绵不绝的噼啪。
水没有，电视没有，信号没有，只有一台小小的太阳能收音机。
夏云烨终于明白为什么寇寒寻能如此自信地保证，岑哲复找他们很困难。
手机信号一格也没有！
幸好收音机的电是满格，夏云烨打开收音机，劣质的收音机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娇软的Omega哀怨道，“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贪恋我的信息素罢了！”
“你的信息素不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么？我爱你，爱你的所有！为什么要做那么危险的手术，洗掉我的标记？”强壮的Alpha犹如小山，将Omega逼在墙角，霸道野蛮的信息素让Omega娇喘着软了腰杆。
Omega娇喘，“卑鄙无耻，你除了用信息素压制还能有什么招数？你跟外面乱放信息素、吸引Omega发热的Alpha没有区别！我宁愿死也要摆脱你！”
Alpha红着眼，狂狷大笑，“对，我就是无法控制理智，对你我全无理智可言，求我，我会让你解脱...”
Omega情热难已，被Alpha推进房间。
“就算你能标记我一万次，我还是恨你！”
“强效抑制剂，专业解决AO发热问题二十年，用一支，顶十天，用五支，顶三个月！超长续航，搭配信息素遮盖贴，让周围的人分不清你和Beta的区别！”
夏云烨切到下一个频道，收音机沙沙响了许久，Omega断断续续的娇喘再次响起，“你根本不爱我...”
切掉。
“对，我就是无法控制理智...”
切掉。
“强效抑制剂...”
夏云烨绝望地关掉收音机，倒在床上，高举手机，信号栏依旧毫无反应，网页没一个能打开。
“我的老天爷...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宁愿和岑哲复待在一块，也不想干熬时间了。我明天就走...”
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土腥味的风沙不由分说地闯进帐篷里。夏云烨抬头看来者，两眼发光，半直起身，“苏赫尔！你怎么来了？”
苏赫尔站在门口抖落沙子，他偏过头揪起耳朵，耳洞流出一股细碎的沙石，接着偏到另一边，继续揪着耳朵抖沙子。
苏赫尔和寇寒寻是中学同学，高中毕业后因为父母离世，家里的牛羊没人照看，还有两个弟弟妹妹，于是选择留在家里，没有出去读书。
但他的成绩比寇寒寻好很多，家里书堆得没有地方落脚，还会弹古伊尔，一种古老的弹拨乐器，用一小截狼牙弹拨，比吉他多两根弦。
苏赫尔抖完沙子，走到夏云烨身边，用小麦色的面颊分别贴了两下夏云烨的脸蛋，他翠绿色的眸子盛满期待，“篝火晚会去不去？周围的年轻人都会去，在乐赛。”
乐赛翻译成汉语是钻石的意思，苏赫尔说的是离这二十公里之外的水草丰沛之地，有一大片湖泊，在月光照耀下璀璨夺目，像极了镶嵌在草地上的钻石。
“什么时候？”夏云烨双手搂住苏赫尔的脖子，他并不反感苏赫尔的靠近。
虽然苏赫尔是Alpha，但他从来没有在人前展露过信息素，寇寒寻说苏赫尔的信息素是雪莲的味道，但当夏云烨追问他一个Beta是怎么知道苏赫尔的信息素味道的，寇寒寻却闭口不谈，只是含糊地说他和苏赫尔从小认识，自然是知道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苏赫尔的肩颈连着一块又一块连绵起伏的、紧实的肌肉，是在长年累月的牧场中积累的力量，比在健身房里刻意锻炼出来的肌肉质感好得多。
“今天晚上。”
夏云烨有些犹豫，“虽然我很想去，可是骑马去要两个小时，而且还有沙尘暴...”
“拜托，夏...我很想我们一块去，人多热闹嘛。”
苏赫尔蹙起眉头，光线照进深邃的碧绿眸子，下垂的眼角，连同长满红雀斑的颧骨，多了三分楚楚可怜，
很难想象一米九五、摔跤比武能掀翻二百三十斤大胖子的壮汉，对撒娇可怜应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一起去嘛...你要不想骑马，我们坐阿楞家的皮卡去。风沙马上要过去了，乐赛那边不会有风沙，你要是担心穿防护外套，等风沙过去了就脱下来装包里，我帮你背着。”
“...好吧。”
“太好了，夏！”苏赫尔高兴地扑倒夏云烨，在夏云烨的颈窝蹭来蹭去。
“好了，苏赫尔，你的头发蹭得我好疼。”不是夏云烨说，苏赫尔的头发硬得像马鬃毛。
“哟，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呗。”
寇寒寻进来，他脱了鞋子，手腕一翻，鞋口流出一长串沙子。
“你想多了，寻，我和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高兴夏能答应去舞会。”苏赫尔赶紧爬起来。
“打住，你不用解释，我只是开个玩笑。”
夏云烨也好心解释，“我们闹着玩呢。”
“打住，我不在乎，你们两个在床上打滚，干什么都无所谓。”寇寒寻有气无力，脱掉灰扑扑的防护外套，一头倒在床上，“给羊圈换了个篷布，真是累死人了，手好酸。”
苏赫尔自然地捏起寇寒寻的小腿，“我可以帮你搭篷布，只要你跟我说一声。”
“两下的事，用不着。”寇寒寻神色恹恹，扯开被角搭在肚脐眼上，“你们两个去吧，我累死了只想睡觉。”
苏赫尔倒了只手，“别啊，要去一起去。”
“就是啊，你不去，我和苏赫尔去多没意思？”夏云烨俯下身，在寇寒寻耳边劝。
他们到的当天晚上，苏赫尔带了把斧头来的。
当时还把夏云烨吓一跳，他正站在烂了洞的羊圈前头疼修补的事，忽然感觉全身汗毛立起来，像是被野狼盯上了，他回头往山顶上看，大块的黑影从沉默的山体延伸而出。
风动，宽大的衣袍随风飘动，才看出来是个人。
他在山石之间跳跃，夏云烨想不到那么大块头的人速度可以那么快，落点却看得极准，不过三个呼吸，走到夏云烨面前。
“你...”夏云烨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大块头手里拎着的斧头，喉咙像是被掐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任由那个大块头细细打量。
“苏赫尔！你干什么呢？没叫你来！”寇寒寻扛着五六个木桩，冲大块头喊道。
苏赫尔丢下斧头，从寇寒寻肩头接过木桩，一声不吭地开始钉木桩，他手脚快，木桩三下五除二钉好了。
苏赫尔的腰间系了个皮带，上面挂了三个皮囊袋，他伸手取出一卷黑色的绳索，将篷布和木桩牢牢捆扎在一块。
“这是苏赫尔，我同学。”寇寒寻一把勾住苏赫尔的脖子，让高出一个头的大块头被迫弯下腰与他齐平，接着寇寒寻大力搓了搓苏赫尔的头发。
“这是我大学同学，夏云烨。”
“夏，你好。”苏赫尔的汉语很生硬，冷峻得像是天边的雪山。
“你...你好，苏赫尔。”夏云烨小声说。
寇寒寻咧嘴嘲笑，“老天，你怎么结巴了？我说你不用怕他，虽然长得比我高，但性子和鲁坦河一样柔软，还是胆小鬼...一打雷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眼神不会骗人，苏赫尔站在山顶上俯瞰的时候，夏云烨和他遥相对视，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冷漠、戒备，还有三分哀怨，但这些令人害怕而捉摸不透的情绪，在互相知道名字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赫尔抬起头，眼底恢复成清澈而单纯的神采，“欢迎你来做客，夏。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哎哟！”寇寒寻嚎了一嗓子把夏云烨喊回现实。
只见寇寒寻猛地收腿，手掐住苏赫尔的手腕，“你那么用劲干嘛？抽筋了抽筋了，哎哟喂，快快。”
苏赫尔立马领会寇寒寻的意思，抓住寇寒寻的脚趾往上掰。
“老天爷，出了满头的汗...苏赫尔你拿什么补偿我？！”寇寒寻叫嚷。
“不好意思，我没太注意力道...你之前说想要新款的平板，我买给你成吗？”
夏云烨打断苏赫尔的话，“寇寒寻你少碰瓷了，人家好心给你按摩，你还要坑个平板，你的良心被野狼叼走了是吧？”
“嗨！什么话！他自己说要买的，关我啥事？”寇寒寻委屈巴巴回嘴。
夏云烨丝毫没可怜他，“人家一个人拉扯弟弟妹妹，其中困难有多少？你还要坑人家的血汗钱！”
“天地良心！他家的牛羊比我家的多两倍！还有一万多亩的粮地，种的辣椒和西红柿，钱赚得比我家多多了好吧？”
“那也是辛辛苦苦在田地劳作得来的血汗钱，让你一个人糟蹋了。”
“不糟蹋，不糟蹋，我心甘情愿的。”苏赫尔慌忙抱起寇寒寻，往屋外走，“时间不早了，我们去的话现在就要出发了。”
“苏赫尔！放我下来！我说了不去！”寇寒寻吵吵嚷嚷，即便被苏赫尔抱上马鞍也不安分。“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你一点也不听话！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苏赫尔背对夏云烨，还隔了十几步。
即便如此，夏云烨依旧能感受到无形的威压罩在他的头顶上，无法呼吸，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多了几分清冽的味道，像是披了雪的松树针叶的味道，他不曾见过雪莲，难道这是苏赫尔信息素的味道？
即便是岑哲复发热最盛的时期，他浑身沾满茉莉龙井的味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呼吸不上来。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赫尔像是看待死去的猎物一样的眼神，和平时见面时温和清纯的眼神交叠重合，夏云烨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苏赫尔。
无论如何，Alpha都是恐怖的存在。
迅捷的身手、敏锐的知觉、气吞山河的力量，十个Beta都打不过。
寇寒寻也不说话了，抿着嘴坐在马鞍子上，眼神哀怨。
“那你想要什么？”苏赫尔嗓音沙哑，“到底我怎样做你才会高兴？”
寇寒寻声音细如蚊呐，“公平，我们三个人投票决定去还是不去，多数服从少数。”
“我弃权。”夏云烨可不想掺和进这件事，隔岸观火，明哲保身，他一贯如此。
“不许弃权！”寇寒寻咬牙说，“一票去，一票不去，你必须选出个所以然来。”
--
互动时间：选择去舞会请跳转1.2.1，选择不去跳转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