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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黑锁炼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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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蝉能感觉这个蜘蛛纹路下面,或者说他的手掌里寄生了个活物,既在吸食他的血液,又灼烧他的手掌。
得出这个略悚人的结论,他还是迅速找了件好事安慰自己,至少这能证明他不是临死还惦记烧烤的大馋小子嘛。
迅速自我安抚了一下,保障自己的心态还积极健康后,谢蝉仔细打量起自己刚才确认周遭暂时没有危及生存的活物,就一掠而过的景色。
很寻常的黑色土地,很寻常的叫不上名字的稀疏树林,不同寻常的是每棵树上都有黑色锁链垂下,它们根根交错,稀少的就是一个简单的x型,密集的就状似一个蛛网。
或者说,不是状似,就是蛛网。
谢蝉脑子里闪过漫画里看过的,关于永夜深渊几个‘知名景点’的资料。
前面也说过,不仅妖魔能入侵人间界,本土世界的异能者先驱也曾无数次进入深渊探索过,而他们成功探索过的区域,都有被命名和记录在案。
自然,他身处的这片黑暗森林也是之一。
如果没记错,这里应该就是黑锁炼狱,也叫黑锁蛛狱。
之所以被这么命名,是因为这些黑色的锁链每一道都是由一只黑色的蜘蛛化成。蜘蛛名叫黑锁炼蛛,是深渊里比较常见的群居性妖魔。它们属火系妖魔,一旦有猎物不小心靠近,粘黏在锁链上,会被活活烤死,然后吸食血肉。
谢蝉感觉自己的运气不算特别糟,至少没有直接掉在炼蛛织成的网上。
但也没好到哪去,他直接掉进了包围圈。
这么想着,他缓缓起身,墨一般的瞳孔,倒映着同样漆黑的锁链。
他之所以还能活着醒过来,是因为这片黑锁炼蛛都处于半休眠状态,只有远处几根灼烧着暗红色的火焰,其他都是全黑。
不过现在,或许是他刚刚的动静还是有点大,又或许是他身上的血腥气惊醒了它们,就在他观察环境的片刻功夫,他看见远处又有一点暗红色火焰灼烧起,这代表又炼蛛醒了。
谢蝉低头看了眼被脚下被血又浸染一层深色的泥土,放弃将它掩埋,阻隔血腥气扩散出去的想法,现在进行这一步着实有点晚了。
何况,就算其他黑锁炼蛛不醒,他的掌心也已经寄生了一个,被彻底吸食血肉,然后皮囊烧成灰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凡事都有好坏两面,是狩猎者,都对自己的猎物有占有欲,所以——
谢蝉漫不经心的甩了下手,下一瞬,寄生在他掌心的炼蛛延伸出一条一米多长的黑色锁链。
他脸上愈加没有血色,却只低垂眼眸,将锁链在手上缠了一圈,尽量减少接下来会剧烈撕扯的疼痛。
然后——
锁链滑动声中,缠在他手上的锁链,忽然绷直,如一支利箭,射穿了距离他最近的锁链交织的网。
就是现在。
仿佛金属撞击声与碎裂声中,谢蝉毫不迟疑从这张破碎的网中穿过,头也不回的向前跑。
…
不知不觉,姜寻月感觉自己走了好一阵子,这个过程中,他也时不时尝试喊谢蝉的名字,只是始终没听见回应,而石林仿佛也看不到尽头一样,他还没走出去。
当然,他也不知道石林具体有多大,更不确定自己选的方向对不对。但也许他就在出去的路上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姜寻月又沿着石林走了一会儿,然后他抬起即使罩着衣服,也不敢久抬的头。
前方依然看不见出去的路,唯有石柱闪烁着惨白的光泽,乍一看去,既像一具具白骨,又像一块块墓碑,森然的凝视他。
姜寻月心头寒意陡生,同时还闪过了一些不成形的想法,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只是还没退开两步,他就感觉撞上了什么东西,后背一痛的同时,心里更是一惊。
好在他马上意识到,他是不小心撞在了石柱上。
等等,刚才他走过来,身后有石柱吗?
这个念头在姜寻月脑海闪过,他瞬间产生了一种不管不顾的逃跑冲动。
……好在虽然掉了点san值,但理智尚存。
姜寻月和石柱拉开距离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是这些石柱会移动,还是他从一开始就陷入幻觉了?
这么想着,姜寻月将盖在头上的外套拿了下来,他低头找了找,幸运的发现这片石林中,除了这些白色的石柱,还是有一些看不出材质的碎石。
他捡了一块最大的,略有些踌躇,可是咬破舌头或者手指的疼痛恐怕不够,而划伤自己血腥味飘出去,又可能吸引来别的东西。
也只能……
他定了定心,将外套盖在左手,然后举起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小指。
一股钻心的疼痛涌来,姜寻月猛地睁开眼睛,就见自己是蹲在一根石柱前,手里果然捏着块椭圆形的石头。
还好石柱底部没有花纹,他扫了一眼后,赶紧收回目光。
手指的疼痛被紧张冲淡,直到姜寻月略微放松下来后,才又抽了口冷气,将一阵阵钝痛的手从外套下拿出。
不仅如此,他感觉他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不仅仅是后怕,这一番折腾,还吸走了他不少精力值。
怪不得这里会被叫迷魂石林,也怪不得其他妖魔不会随意进入,实在是防不胜防,连自己什么时候中招了都不知道。
而一旦无所察觉或者醒不过来,必死无疑。
只是他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再次摆在了眼前。
谢蝉是否和他一起掉进了这片石林,如果他醒了,是否也会迷失其中?
可……他现在找不到谢蝉是客观事实,想碰运气恐怕也碰不到。
如果谢蝉根本不在这里,或者已经从别的方向出去了固然好。如果不能,他先脱身,等到救援才好再进来救他。
思绪纷乱一阵,姜寻月重新下定决心,先找出去的路。他继续按照刚才的思路往石柱少的方向走。
但是接下来……
第二次发现眼前景物又变得扭曲,甚至开始听见怪声后,姜寻月再次利用疼痛把自己叫醒。
第三次,他觉得或许不带花纹的石柱底部也可能致幻,他干脆闭上眼睛,用没受伤的手扶着石柱走。
第四次,他发现一直盲目的走下去,不做记号提醒自己,也不行,于是捡了些碎石丢在自己经过的石柱旁。
第五次,第六次……
“你这样就算把整只手都砸断,也走不出去。”
谁的声音?谁在说话?
姜寻月已经如水面般平滑的思绪,忽然像是被谁掷入了一颗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不知不觉,他好像又在林子里打转很久,就连被砸断小指的左手已经遥远麻木的刺痛,也变得清晰起来。
“如果光靠毅力就能走出这里,也就不会有这累累白骨葬身于此。”那个声音叹息。
姜寻月反应略慢一拍的想,什么白骨?
却在眼前视线清晰后,被所见景象惊到。
他脚下漆黑平整的土地,变得怪石嶙峋,凹凸不平,最重要的是,每一寸土地下,都有若隐若现的森白闪烁,那是无数白骨铺就的路。
然后每条路延伸的尽头,都有一根或数根石柱。
那点始终萦绕心头又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彻底补上了,是啊,从一开始这片石林就太干净了。
姜寻月一下子惊醒过来,后背再度被冷汗打湿,冷风一吹,愈加刺骨。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个声音在和他说话?
.
身后悉悉索索的锁链滑动声,破空声,如毒蛇般在谢蝉背后紧追不舍。
黑锁炼狱中除了炼蛛化作的锁链,还有不少枝干漆黑,但同样若隐若现闪着红光的奇异树木。
谢蝉一边尽量往有树的地方左躲右闪,一边观察哪个方向锁链比较少,也许就是能逃出去的生路。
但举目望去,条条锁链从四面八方攀爬游走过来,既如毒蛇,又似鬼魅,眼看就要重新将他包围。
好不容易撕开的突破口,这么轻易浪费就太可惜了。
谢蝉这么想着,很想再提提速,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一路的狂奔,已经给他这脆弱的身板带来极大的负担,现在稍稍这么一停,就感觉嗓子眼又涌上一股血腥气。
更糟糕的是,随着寄生在他掌心里炼蛛不断吸食他的血液,他感觉视野也是一阵阵发花。
“咳咳……”
低头又吐出一口血,谢蝉忍不住苦中作乐吐槽,这个世界的主角光环是不是有什么必死的诅咒,他这还没混上c位呢,感觉就要凉凉。
不然好歹发挥点作用呢?
还有也不知道姜寻月掉到哪去了?按照常理说,他们掉落的位置不会相距太远,虽然这里不能按常理来说。但是他这一路跑过来并没有看到第二个人影,应该算是好事吧……
随着刚才那一口血吐完,谢蝉感觉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热量好像也被吐出去了,他感觉好冷。
即使身体就寄生了一个火系妖魔,他也觉得血液仿佛被冻结一般。
也说不定他的血已经被吸干了,上冻不了了。
好像又说了很地狱的话呢,不过也不重要了……
谢蝉的思绪越发涣散,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旋转,像是一张被揉乱的画纸。
好在这张画纸又很快被展开,只是他眼前所见的景色已经全然变了。
准确的说他还在永夜深渊,只是换了另一个地点。
静谧的长河,孤寂的永夜,一轮高悬的巨大月盘。
他靠坐在河岸边的一块巨石旁,身体是一种不同于现在全身每一寸骨头都痛的感觉,那更接近一种五脏六腑好像颠了个个的钝痛。
但不管怎么样都很痛哇!
所以怎么在回忆里他也这么惨啊?一般这种走马灯环节不是应该没什么痛苦了吗?
回忆之花,不因谢蝉比生机旺盛多了的吐槽欲停止,依旧徐徐绽放。
有什么东西就在河岸对面蠢蠢欲动,亦同样在窥视着,等待着。
等他真正强弩之末,一点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就会扑涌而上,将他分而食之。
他面无表情拭去唇边的血迹,勉强撑起身体,打算殊死一搏。
却在这时,空中有衣衫被风吹动的猎猎声响起,藏蓝色的风衣衣摆最先在他的视线划过。
接着他看到了一个墨蓝色光环,它的直径至少应该有半米那么大,它似一面没有镜子的精美镜框,又像一面守护之盾,将他与河岸对面隔绝。
墨蓝色的圆环闪烁着淡淡光波,环上刻着金色的数字,不,或者说那代表流动不息的时间。
随着环上的时间归零,河岸两侧,突然无比寂静,仿佛就在这一瞬,那些隐于暗处的东西,生命也一起湮灭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一口气也彻底松了下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所见的画面也变得忽远忽近,神思与身体随时都要断开链接,但他仍努力顺着那飘飘衣诀向上看去,想要看清救下他的那个人的脸。
藏蓝色的风衣款制服完美贴合在那人身上,明明有着一张昭昭明日般无瑕正气的脸,可配上那银丝边带着链条的眼镜,就又添了几分令人看不透的神秘气质。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