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橘子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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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聿直到最后也没有迈出脚步，五分钟后温叙言起身离开：“消毒水放在茶几上，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他尽可能不施加太大压力，骤然来到新环境需要时间适应，二人也需要时间磨合。
他不会后悔任何一个决定，带人回来了就要负起责任，正确引导他直到人生新的阶段。
回到房间后一切照旧，温叙言按以往的习惯坐到落地窗前看书，膝盖隐隐传来痛感，这些已成家常便饭，他都懒得理会，也就顾少淮对此十分上心，每每露出湿漉漉的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疼的是他。
再这样下去回忆又要一发不可收拾，他及时打住，伸了个懒腰将书摆回书架。今天没有药汤，为避免夜里疼起来失眠，他提前吃了两片止痛片。
祁聿还是不肯妥协吗？头发吹干后关灯上床，看见外面灯还亮着，院子里有保安他出不去，安全方面倒是不太担心。后来困意渐渐上来，走廊才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翌日凌晨，温叙言是被一阵尖锐的痛感刺醒的，止疼片失效后总会留下不小的副作用，他缓了许久才顶着昏涨的头坐起来。
洗漱好后他推门而出，猝不及防看见门口的顾阿姨，对方视线有些飘忽：“先生......您昨夜睡得还好吗？”
“嗯。”温叙言停下脚步:“是你让祁聿帮忙煎药？”
“是我自作主张了，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失职导致您腿疼，没想到反而添乱了。”顾阿姨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现在的孩子也真是，毛手毛脚的，煎个药都能把锅烧了，一点不上心。”
“顾姨，他不愿意的，以后不要让他做这些了。”温叙言示意她下楼，边走边说。
“不过，您既然愿意迈出这一步，还让他住到我们家，我想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顾阿姨难以隐藏心中的惊喜，这家里已经冷清了很多年了，看着温叙言日复一日得闷着，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自他十七八岁就在了，也跟着经历了无数生活中的大起大落。
温叙言不置可否，他不认同温阿姨的话，但知道这样能让她、甚至他的父母朋友安心，便也没有去反驳。
远远得看见祁聿独自一人用餐，宽松的布料勾勒出笔挺的肩线条，他今天换了件灰色卫衣，也已经洗旧发白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转过头时脸上的稚气好像又褪去几分，还长高了点，也正常，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一天一个样。
“缺什么生活用品吗，可以叫顾阿姨帮你买。”温叙言自然落座到他边上：“顺便周末让凌硕带你去买些衣服，这个年纪抽条快，营养也要跟上。”
祁聿肉眼可见得一僵，夹在手里的白煮蛋咕噜嘟滚走，余光瞥见身上陈旧的布料，内心窘迫却嘴硬道：“不需要，别假惺惺，我不会久住的。”
他会短时间内攒够钱，等一还清就走。酒吧还是得去，虽然明年六月份就要高考了，但是他成绩实在太差，也没有努力的必要，所以白天干脆也去兼职，这样一来就有希望在毕业之前将二十万还清。
可下一秒温叙言如同拥有了读心术，一下看穿他的心思：“今天周六，下周一该去学校了吧？”
“不去。”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考是一辈子的事，你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我说了我不去！”筷子被用力拍在餐桌上，动静之大惹得院子里的保镖都进来了。
祁聿只觉得自己被一双双眼睛盯着，毫无自由可言：“温叙言，我上个月就满十八岁了。”
“我成年了，要你管？！”
温叙言轻轻放下餐具，叠起纸巾按了按嘴唇：“你们先出去。祁聿，你也说你成年了，是不是应该成熟一点？”
“......”祁聿绷着张嘴，冷冷站着，他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对所有人都这么冲。
“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过是过来人的一点建议，你可以不听，选择权在你。”温叙言只吃了一点就觉得饱了，起身去拿公文包：“想好自己要干什么，若有需要，我可以替你请个家教老师。”
温叙言走了。顾阿姨这才走过来收拾一片狼藉的桌面：“小祁啊，你脾气怎么这样差，父母平时不讲你吗？”
“我爸妈都死了。”祁聿冷冷道。
“......”顾阿姨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还是有些生气，下意识怨怼道：“那也不要去顶撞温先生呀，还以为你是来帮忙的，没想到是来当祖宗的，看看才来多久，就给先生添堵。”
祁聿挑了挑眉，他就是故意的，趁早将他赶走最好。
见人还是一脸不服气，顾阿姨也懒得说什么了，离开时随口丢下一句抱怨：“真是远比不上顾少淮，像你这个年纪他不知道强多少倍。”
“顾少淮是谁？”祁聿下意识问道，这名字好耳熟，总感觉在哪听过......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为数不多的一个好友给他发消息，说被家长管得受不了了，想约他一起出门放松。
祁聿早就不想继续待下去，恰好想着白天就去酒吧兼职，于是给他发了个定位，二话不说往外走。
出去的时候意外顺利，看来温叙言还没做到在白天限制自己行动的地步。
半小时后，祁聿打车来到酒吧。
他刚到，还没来得及换上工作服，就被一个与他身高相仿的人从背后“突袭”——
“我草我总算溜出来了，这么久没见想哥没啊？”勾着他脖子的少年名叫柯嘉恒，家里挺有钱的官二代，但丝毫不游手好闲，相反父母管他管得比普通家庭都严，大概什么程度呢？堂堂一少爷平日花钱买个早饭都要报备，几乎所有时间都在补习。
不过他父母这么做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柯嘉恒脑子聪明但爱玩，但凡不逼着点就成风流二代了，随时可能长成他们人生中的污点。
“你确定出来没被阿姨发现？”祁聿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朝他来了个肘击：“我可不想再跟你一起被骂了。”
柯母最警惕他儿子跟混混搭伙，上次在朋友的酒吧生日宴上抓包，自己差点被带着一起揍。
“唉，你可别说了，我正发愁呢。”
祁聿已经换上了工作服，上午酒吧人少，坐着聊天也没事。
他找来酒水单丢到他怀里：“柯大少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顾客就是上帝，我投诉你啊。”柯嘉恒瞪他一眼，随手要了两杯橘子海：“我妈想让我申请国外留学，但姜枳不去。我两还吵架了，最近快为这事儿烦死了。”
祁聿调酒的动作微顿，眼皮不受控制得跳了跳。柯嘉恒的性取向在他们圈内不算秘密，开始不大理解，但也没什么异样的感受。只是于他而言情爱等于罪恶，是他人生中不可能出现的词。
“那你们的事......打算让阿姨知道吗？”
柯嘉恒挑眉：“当然了，等我高考完，等枳枳过了十八岁生日，我就会向家里坦白。”
“万一他们不接受呢？”
“那就不接受呗，难不成他们真想管我一辈子？”柯嘉恒情绪有些激动：“我们相爱七年，有足够的勇气走下去。”
“那就祝福你们了。”祁聿将其中一杯橘子海端给他。
鸡尾酒呈现橘蓝色渐变，杯底那层橘调尤其好看，柯嘉恒划着外壁上的水珠微微出神：“况且同性恋又不是病，尤其在上层权贵圈里，爸妈应该见过不少。”
“你知道天恒集团吗，温叙言，现今那位年轻的董事长就是——”
“咳咳咳……”
那个名字刚出现立即在脑海炸起一片火花，祁聿猛得呛到，咳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哎你知道啊!很惊讶对吧？”见人反应这么大，柯嘉恒伸手拍拍他的背，防止呛死。
“咳...我不知道。”鬼使神差得，祁聿问道：“具体是什么事？”
柯嘉恒环顾四周，撑着身子往前挪了挪：“我也是听我朋友说的，那段恋情当时很高调，另一位主人公叫顾少淮，刚在一起的时候和我两差不多年纪吧，温叙言比他大五岁……”
终于知道那个名字为什么耳熟，那天办公室里祁鸿山提过这个人，说自己很有机会，什么机会呢？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当时没能深想，如今他忽然明白了，温叙言留他并不是对自己感兴趣，而是顾少淮的死令他至今都没办法放下，那是他的执念，他帮自己，只是在帮过去的顾少淮。
说不清这一刻内心是什么滋味，好像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又好像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不甘。
“哦对了，这次找你主要还是因为另一件事。”柯嘉恒从兜里拿出一张卡片，推到祁聿面前：“你差钱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小超都知道了，你把不把我当兄弟？”
“谢谢，不过不用了，已经暂时解决了。”祁聿抽回思绪，没打算要，换作之前也不会要，不是好面子，而是他习惯性只依靠自己。
柯嘉恒看着推回来的银行卡，诧异道：“这才几天你就凑满了？！别是背着哥去卖艺了吧？？”
“啧，你会不会说话，我有什么才艺可卖的。”
“脸啊！兄弟你这张脸不去当明星都可惜了！”
祁聿翻了个白眼：“要去你去吧。”
“诶，哥没兴趣哈。”柯嘉恒满脸显着对自己颜值的满意：“不过你是真没啥事儿吧？”
祁聿心不在焉得闷掉最后一口鸡尾酒。
“没事。我只是有你不知道的存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