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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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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目送池争拉着行李箱一瘸一拐远去,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陈懿不解地看着段以桓:“你怎么也?”
段以桓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你这个弟弟,给人一种,不是很单纯的感觉。”
听到这个评价,陈懿有些怔愣,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在初次见面就觉得池争是个不单纯的人的也只有段以桓这一个,而且,就刚才池争的热情表现来说,几乎没有让人觉得违和的地方。“是啊,他一点也不单纯。你咋知道?”
“刚才他看我的眼神。”段以桓回忆起来,池争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哥哥的同学,更像是在看一个令他厌恶的东西,不过池争的演技很好,他马上揉了揉眼睛,就像被玻璃天花板折射下来的强光刺痛眼睛一样,所以一时之间,段以桓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不喜欢自己。
“算了,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他就是这么个人。”陈懿打了个哈欠,环视偌大个机场,振奋精神。
“来都来了,逛逛免税店好了。”
“就知道你是带着目的来的机场。”
“嘿嘿,这可是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呢,我也不想刚下车就回去——”
段以桓无奈笑笑,跟着脚步雀跃的男友一起走向商店。
陈懿有个很喜欢的设计师品牌,旗下有专门为同性恋爱群体设计的象征性手链,主材料是铂金,被用精细工艺扭成低调又怒张的综合体,乍看和一般手链没什么两样,但是近看,手链衔接处稍微翘起,区别于一般手链,内环刻了两段交缠的线,意味着真爱难解。
陈懿站在柜台前,稍稍歪了下脑袋,听着导购讲解,不可否认他有点心动,倒不是想要和段以桓买个情侣手链,只是他觉得手上有点寡,而一般的手绳要么看着都太直男了,要么就是给女生戴的。
既想藏着,又想露出来。
导购从柜台里拿出那条手链,小心翼翼地系在他的手腕上。
铂金闪耀的光泽衬得他的手腕更加骨感白皙,又因为其设计理念,知情的人看见了便会对他多一分好奇。
导购:“很适合。”她笑着看着两人。
陈懿举起手,对着光,慢慢转动手腕,各个角度打量了一下手链,确实挺好看,和一般手链比,多了些设计又不会让人猜到含义,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看别人戴着好看,自己买来跟风的就行。反正学生之间,经常会跟风佩戴首饰。
不过这是铂金,不是一般纯银,陈懿看着那四位数的价格,还是犹豫了一下。
也就这愣神的功夫,段以桓已经帮他结账了。
导购都惊讶他的果断。
但也马上明白,这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她想帮两人将手链包装好,段以桓却说不用,就这样戴着走就好。
陈懿蒙蒙地被他牵着带出店外,最后他只拿了鉴定证书和发票。
见他呆滞表情,段以桓有些疑惑:“还有想买的吗?”
“没有没有,钱回去我转你。”陈懿不太确定地瞄段以桓,这是要给自己送礼物吗?
听他这样说,段以桓蹙起俊眉:“转我?”
然后像很难启齿那样,他的脖子有些发红。
“这是我送你的。”
想来段以桓从没给别人送过这种礼物,是难为情,所以只知道给钱而不知道说点别的。陈懿脸颊笑出个旋,忍俊不禁。
“原来是送我的,部长好有钱啊,求包养——”
他抱着段以桓手臂,笑得倚在他身侧。
段以桓僵硬得像木头人,良久,拍拍他的头:“注意形象。”
话语间带着宠溺。
在这些很细微的时刻,陈懿总是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段以桓也没提起马上回学校的事情,回学校之前,他要带陈懿去附近的酒店吃午饭。
定的是很高档的星级餐厅,位于59层,俯瞰大半城市。
也是在这里,陈懿第一次直观地看见自己生活的地方,一半绿色丘陵,一半高楼林立,相互交融,渗透极致。
段以桓和他走进雅座,身旁就是落地窗,城市景观一览无余,他指着郊区一个小小建筑,告诉陈懿:“我们学校。”
陈懿靠着玻璃,点点头:“还真是,好小啊,只能看见操场,跑道还挺红......”
其实学校离城区的直线距离很短,但因为是在山坡上,要走环山公路,所以他们坐车要坐很久才能回来玩。
段以桓看着陈懿的侧脸,看阳光在他眼底打转,喉结微动,对他的话语总有回应。
“你家......是做什么的呀。”陈懿状似不经意的一问,让他猝然一顿。
“体制内的。”
陈懿愣了愣,知道不太好再问了,他撑着脑袋,把目光从落地窗外收回来:“怪不得你做纪律部长做得这么好。”
段以桓和他对视,不卑不亢:“我觉得不好。”
“为啥这么说?”
“我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段以桓提起自己的事情,显得有些紧张,他不擅长解剖自己,内在的感情,一直都被他当作无用的废物丢掷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可是和陈懿在一起之后,他希望自己能被对方了解更多。
因为他想了太多关于两人的未来。
他怕自己对理想的追求,会让陈懿反感,所以他想由自己主动提起。
“他们一直在让我参加各种交际、联谊,和那些达官显贵们一起,尽早接触圈子里的事情,去适应和容忍,我不喜欢的事情。”
陈懿想问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你一个高中生去提前接触,可看到段以桓隐忍的眉眼,他还是忍住了。
既然连他都不能接受,想必和常人价值观是不太符合的。
“我觉得他们有些冷酷到残忍了。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我看不上,也不想继承。”
陈懿安抚似的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你一直都是充满正义感的。我觉得,你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定会比做不喜欢的事情更有成就。而且能够保持一心为他人,这种善良真的很少了,我很支持你。”
他一直都知道,这也是自己最开始接近他的原因不是么?如果不是段以桓一次次帮他从谷底脱身,去正面对峙盛延北,他的日子恐怕会比现在难过得多。
他和陈懿谈及想要做医生的时候,陈懿是没有想到的。
但是仔细回想,又很合理,段以桓那超脱的为同学服务的精神,和校医关系的亲近,以及他日夜伏案学习的专注,都似乎让他的职业规划清晰地展现在陈懿印象里。
但是这样的规划,显然不在段家人的支持里。
段以桓用沉默去反抗,他几个月不回一次家,每次都住在学校里,因为这样可以避免争吵,家人管控欲再强,也不能在学校阻止他。
陈懿想象不到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会禁止自己的孩子做个医生这样体面的职业。也许树荫真的不小,才能让一个家庭强势地要求他进入他们共同的圈子。
所以段以桓真的帮自己去处理了盛延北?
想到这里,陈懿有些兴奋,但他知道段以桓绝对不想要听到自己对他理想的反驳,所以他顺着对方的意思,赞同他去追求自己的兴趣爱好。
果然,段以桓听了他的支持,露出舒心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他将分割好的牛排推到陈懿面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也会因为想要照顾好自己的心上人将事务无师自通,段以桓把自己前十几年得到的照顾尽可能地呈送给陈懿,他给他倒水,将柠檬汁挤在菜肴上,就像他生来干这个的一样。
陈懿享受着这一切,他甚至以为自己是段以桓的主人。
自己有些卑劣了。他想。明明心里想的是,可惜拥有强大家族势力的人不是自己,若是自己有这么大的机会,又得到家人这般重视,一定会牢牢把送到嘴边的肉咬住不松开的,却在段以桓面前做出知心爱人的假模假样,骗得他以为遇到知己。
陈懿咀嚼汁水丰沛的肉块,低头思考的样子显得很乖巧。
段以桓越看他越觉得喜欢,他在心底慢慢地规划,毕业以后,两人要在一个城市读书,他可以为了陈懿去妥协居住的城市,能离家里越远越好,他会很努力赚钱养家,让陈懿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