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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实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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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周陈懿基本熟悉工作情况，和办公室的同事们也开始慢慢认识，营销部的除了他以外都是女性，二十多岁的年纪，三十出头的占大多数，个个精明能干，手边更是常备一台工作手机，接起来就是专业对话。
他在总监手下的经理旁边干活，又是做会议记录总结，又是收集广告商报价比价。晚上下班前还要做电子文档整理，把一天的工作内容仔细分类方便检索复盘。有时候语言不通，纯英文对话的会议内容他听得头疼，对着录音笔在位置上反复听回放，听写成句子再翻译。
做到一半，又有电话接入。
“Alen，麻烦你进一趟办公室。”
陈懿顿时有些紧张，他开始想是不是昨天晚上加班踩点交的那份计划书有问题。
Andy从来讲究时间效率，他不敢磨磨蹭蹭想太多待会认错的措辞，有些心惊胆战地去最内部的总监办公室。
自动门应声而开，开阔的落地窗视野令人心情逐渐变好，粉色的软沙发上翘着腿坐着一个长相出挑的女孩，东方长相，但头□□得极浅，像金色的麦田一般。她有些焦虑地咀嚼口香糖，杏眼四处看着，大概是她经纪人的中年男性坐在矮一点的T形沙发上，等待Andy忙完手头上的事情。
陈懿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等Andy打完电话，扭头看到陈懿还站在那里，眼神变得严厉：“接待客人最基本的礼仪还需要我重新再教吗？”
陈懿一震，飞快扫一眼女孩面前的茶几，去茶水台倒了两杯热茶，放在来客桌上。
他还拿了一盘糖果，想着女孩大概爱吃甜食。听闻易焦虑和敏感的人更容易嗜甜，也许因为有共同点，他很容易就看出那个女生正在焦虑。
从刚进门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偷偷打量那边坐着的人，他认出来那是刚演了一部内地电视剧女二的年轻演员，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她，今天的她是和剧中完全不同的造型。
Andy等他端完茶，才缓和些脸色，让陈懿去把甜点车推进来。
陈懿这才知道，公司对每个艺人的喜好和习惯了解得一清二楚。
“Andy，我知道你这次的意思，但是我也很怕，你也清楚，我最近名声不好......”女生说。
“一个小小的绯闻事件而已。”Andy给公司的盈利品类商品定了系列，准备请她做广告代言人，关于这个女生的信息，目前是负面大于正面，但她喜欢她身上的价值符号，觉得有压宝空间。
为此，她出手报价就很低，对方不太满意，但也对这个品牌的影响力心动，才有了现在的面谈。
经纪人听自己艺人自贬，赶紧介入：“虽然小辛最近是有些流言蜚语，但是现在那部《恨不绝》不是还在热播嘛，咱们粉丝数量也不少，公司还是主张代言费要提高十个点。”
“我没和你们讲价已经算很客气了，一个广告代言，后续的品牌效应，风险评估，都是需要人兜底的。你们按照高于我的报价去找公司，能接到也不用坐在这里喝茶了，我会让我的助理专程上门拜访你们求你方合作。但现在对辛小姐来讲是什么时期，你们应该也清楚得很，要不要走迷途知返清醒系女主人设，抓着舆论拍情境广告翻身，机会就这一个。你不拍有的是明星接，好好想想吧。”
经纪人还想争辩一下，扭头看到目光有些动摇的辛云，想到实际的广告价下限，其实正好就是Andy的报价浮动5％，再纠结下去Andy决定换人就尴尬了。同剧组的女三号最近风头正盛，又是网友观众最喜欢的小白花人设，和辛云饰演的酸涩恋爱脑白月光不同，这种角色的受众是很固定的，更不受舆论风向影响，是辛云的劲敌。
有公司愿意做脚本给辛云洗白，也省了很多公关费用，Andy最擅长出奇招制胜，不如信她一把。
“我们不会对你的舆情做任何干扰，但是要求在广告发布前的一个星期进行三场有脚本的直播，我们需要你对你的绯闻有暗示、层次性地进行讲述，然后抓取线索，制作词条。之后你最好不要被媒体抓拍到有任何争议的事件，耐心等待广告官宣。”
“其实你很幸运。”Andy说，网上对你声势浩大地审判，会引来更多人的反感，这时候不需要特别澄清，只要走到他们身边，做他们的朋友，就会让人对你的印象改观。平时直播一百场也不会有多少人来看，挨骂了就有人来关注，多么公道的利益天平。
最终妥协，按照Andy给的报价签订合同，基于此项报价已经经过专业人士审核，双方同意，辛云的公司在电话协商后表示同意此项报价及附加的绩效标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根据计划进行拍摄。
陈懿在一旁被他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谈判过程，以及后续Andy像拿捏自家艺人一样给辛云安排好官宣代言前后的一切事宜，让这个小有流量的女星为她服务，还在条款里若有若无地增加了一些有利于品牌宣发的限制。辛云被架在这个看似风光的代言里，实际一举一动都被标注了惩罚的金额，而她耳朵里听完全部计划，还要感谢对方肯拉她于泥潭。
“理解是需要契机的，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合适的社会主流里，你的出现恰到好处。”
Andy看时间差不多，和小明星也没什么太多可以谈的，在她的工作里，对接这样的小明星似乎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不需要兴师动众叫上团队谈判。她起身，送客。
陈懿赶紧给他们开门，带路。
走前他看了下装满精致糕点的餐车，辛云一块没碰，走的时候餐车还是原样。
女生和经纪人走出办公室大门，陈懿照例要轻关大门，关门前他回头看了眼室内。
Andy做了美甲的修长的手捻起一块贝壳形的乳酪夹心，缓缓送入口中，就像刚打完一场胜仗的将军，在享受她的战利品。
他躬身，安静地把门彻底关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