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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20道往事 ...

  •   我脑子一恍惚,头又痛了起来。我从床上爬起来,阿四便连忙大喊大叫呼唤凌天启。鸡飞狗跳的吵得我这屋子里好不热闹,我感觉叫阿四出去,我得自己好好捋一捋,我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于是我摸了摸头……有疤,那说明我是在现实的。
      凌天启匆匆忙忙跑进来,坐到床边拉起我的手,关切的问道:“怎么样,好一点吗?”
      我点了点头,凌天启坐在我床边,拿起阿四手里的温热的药往我嘴里喂。那药闻起来苦的要命。虽然不想喝,但是为了活下去,我忍气吞声地喝了。
      喝完之后,凌天启把碗扔给阿四,把阿四支使去洗碗。他摸摸我的头,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我扯着嘴笑了笑,才说:“今晚,你要留下来吗?”
      凌天启的眼神有些惊讶,只是他不说,那我也不说,我们就僵着,面面相觑地僵持着。最后,凌天启说:“我要去趟明镜台。”
      明镜台?那放着他阿娘的骨灰……不过,婚后去看一看也无可厚非。他走了以后,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夜黑风高,我早就让阿四先回去睡了,天太晚,她这几日照顾我也很累了。我裹紧被子,天越来越冷了,就要到冬天了。
      我翻了个身,床前站着一个黑衣人。
      我惊地扯着被子坐了起来。
      “悯婳。”黑衣人摘下帽子,露出的是重涯那张脸。
      我是又喜又惊,喜的是来的是重涯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惊的是为什么重涯会来。我深吸一口气,假装很自然的和他说:“重涯大哥,你怎么来了?”
      重涯冷冷道:“我怎么不能来了?”
      我笑道:“来也是可以,那你来的时候,怎么不走正门?非要等我这里没有旁人了再过来,是做贼心虚的吗?”
      “我是从正门进来的,你没看见而已。”
      我翻了个白眼,“说吧大哥,你来找我不可能是单独来叙叙旧的吧?有没有什么事?”
      “没有。”
      “没有你跑过来干什么?”我心下一急,这要是被凌天启看到我不就完蛋了吗?我赶紧下床推推他,道:“你快走吧。”
      “是有一个事。”重涯说,“绯毒夫人是你杀的?”
      我把手抽回来,镇定的看着他:“是又如何?”
      风问却不说话了。黑暗中没有燃起烛火来,重涯身形高挑,在黑暗中,我却什么都不大看得清。正当我想去把灯点起来的时候,一束光却忽然出现了。我循着那光源看去,重涯打开了一只火折子,我看清重涯的眼睛,那么黯淡。
      “她于我有恩,我此番奉教主之命来告诉你,你的养母红姨,便是你的母亲,纳兰红绡。”
      说完,他把火折子放在我的桌上,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喊住他,心里最坏的想法成真了吗?我还是不敢相信,起先在梦境中红姨是我的阿娘,我总觉得这是梦,可此番重涯来告诉我,我竟有些没法执意了,他说是奉教主之命,可是……
      窗外大风刮过,我跑到窗边把窗子打开,风吹进来,把我的头发和思绪都吹吹乱。
      “我要怎么信你?”我扭头看向他,看不清他的神情,我却能听清他的语气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恼火,“凌天启呢?”
      “你问他干嘛?”我不大高兴,他问凌天启是个什么事?
      “凌天启去明镜台了,对吧?”他不紧不慢的说,“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啊?”
      我疑惑道:“他去看他阿娘,我跟着去做什么?”
      “明镜台里不止有温见诗,还关着凌镜玄。”重涯说,“儿子的婚礼都不出来,你猜猜是为什么?”
      我疑惑地朝着他看去。
      “除了被他儿子关起来,还能有什么?”重涯无所谓道,“你不如悄悄跟在他身后,自己去明镜台一探究竟。”
      说完,他像风一样朝我飞过来,把桌上的火折子递到我手里,翻窗离去了。
      凉风瑟瑟,我在床上抱着火折子坐了一会,就站起来把灯点着了。烛火一直在晃,我把灯罩罩上,烛火渐渐不晃了。我把衣服穿好,提了盏灯。抬头看看天好像要下雨了,便拿了柄白伞就要出门,在门口站了一会想想,回屋披了件纯白的大斗篷。
      明镜台的路我认得,就在后山更后面。我穿过曲曲折折的山道,偶尔看见有弟子夜巡,他们也只是在远处朝我行了个礼。只是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便觉得有些阴气森森的,与他们擦肩而过,寒气更是沁到了心底。灯好像快要被吹灭了,竹林簌簌,我走的快,快的我有些喘不上气来。我看到不远处的大院子亮起的灯,心下一动,走的愈加快了。
      我在十米外停下,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门口竟然没有人把守。这里不是放着温见诗骨灰的地方吗,怎会没有人把守?随即转念一想,或许是凌天启不想要人打扰他的母亲,所以才没有安排人待在这里。
      我蹑手蹑脚走进院子。每走几步就躲在每个屋子拐角处,防止被人发现。我不敢进去,在外面偷偷摸摸了半天,又道正厅来了。
      “你就是在报复我!”有一道很小声音从正厅里面传出来,我却听出来这是在怒吼。
      “我就是在报复你又如何?”
      这是凌天启的声音。
      也许,正厅里有个隔间。
      我从窗子外面朝里面看过去,有几个屏风和帘子恰好可以躲。我小心翼翼的从窗子外翻过去,躲到屏风后面,那声音果然是大了些。
      “父亲若是想要我休了婳儿,那不如拿着这个,在我娘的坟前给她磕一百个头。”
      我探着脑袋,看见凌天启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往坐在椅子上的老头面前一丢,说道:“再摸把脖子,若是你能活下来,我就休了她。若是不能活,我便把你拖到乱葬岗去喂狗。”
      我看不清凌镜玄的表情,只能听出来他很愤怒。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畜生!连自己亲妹妹也不放过!”
      亲……亲妹妹?
      凌镜玄的脖子系着条粗粗的铁链子,凌天启站在他面前,笑意深深:“你从前不是一直指望我娘给你传宗接代吗?她怀不上你就给她下药,生下我之后你还想再要一个就不惜背着我娘再找一个。我现在和妹妹,不也是在满足你的愿望?”
      “你和你娘一样是个贱种!”
      “你再说一遍试试?”凌天启拿起匕首,刀尖刺在凌镜玄的脖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此刻,我竟觉得他不是凌天启了,而是被某个恶鬼附了身。凌镜玄没死。凌天启松开他,老头的身体便摔在椅子上,匕首也“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凌天启说:“以后我不会来看你,我要你在此一个人度过你最后的日子。所以今天以后,便不会再有人来给你送饭。快入冬了,你这明镜台的火炉,也该撤了。”
      凌镜玄挣扎起来,一遍怒骂道:“你这是弑父!”
      凌天启蓦的大笑起来:“你在我阿娘饭食里下药的时候,背着我阿娘养外室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这一天吗?”
      凌天启甩甩袖子,转身走了。身后的凌镜玄骂骂咧咧。我赶紧躲好,免得被他发现。我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听着窗外鬼哭狼嚎的风声不由得心里不舒服。我默默在角落里坐了一会,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之后我才站起来。
      我往外看了看,夜色寒冷。我带来的等被我熄了藏在小竹林里,所幸身上还有一个重涯留下来的火折子。我再次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没人,赶紧撒腿开溜。
      我贴着墙慢慢摸黑摸过去,摸到门边,把门轻轻开了一条缝,左瞄右瞄,觉得没人之后,我便推开门往外走,顺带关上了门。
      “婳儿。”
      我打了个激灵,僵硬地转过身去,就看见凌天启正抱着胸,靠在门柱上。
      “我不是说了不要来这里吗?”
      凌天启朝我走过来,为我拢了拢斗篷的领子。“天要冷了,奶妈说元曦这两天总是睡不好,你若是得了空,便去看看他吧。”
      我颤栗的点点头,凌天启摸着我的脸道:“我们回去吧。”
      凌天启为我提着灯。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凌天启和凌镜玄的对话对我来说属实有些炸裂。先说“报复”,也就是说,凌镜玄背着温见诗在外面找了小三要生孩子,然后为了小三要给温见诗下药,结果被凌天启发现了。凌天启长大了翅膀硬了之后便把自己的父亲紧闭在后山的明镜台。
      再说传宗接代,他方才提到了“妹妹”,迄今为止,据我所知给凌天启生过孩子的只有我一个人,也就是说妹妹是我?不可能不可能,我若是凌天启的妹妹,那生出来的孩子多半不大聪明,凌天启不会自毁血缘。可是,凌天启的妹妹……他有妹妹?
      我瞬间想到梦境中的红姨和现实里的红姨,现实里的红姨所说的经历和我阿娘的实在像。遇到蓝颜、养作外室、带子逃难这些事其他若是放在当时的环境下,倒也正常,可是,大家闺秀被逐出家门的是在少见,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只有我娘一个。梦境里的红姨就是我阿娘,若是她真是……
      这绝不可能!我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并且不要引起凌天启的注意。他送我回了院子,院子里只有一盏小灯亮着,凌天启点了蜡烛,把我扶到床边坐下。
      “你在明镜台,听到了什么?”他如是问道,大概不知道我的心里慌得要命。我佯装镇定的看着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没什么。”
      “没什么?”凌天启说,“重涯不是来过了吗?你说没什么?”
      我猛地抬头看他,凌天启嘴角微微扯开,在昏暗的灯光下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的心里不免有些胆寒,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他……是没说什么。”我笑着抱住他的腰,“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他们还有联系呢?”
      “因为,”凌天启抱紧我,凑近我的耳边说,“重涯是我放进来的。”
      我吓得一把推开他,却一个用力过猛跌坐在地上。我低着头,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凌天启的靴子缓缓朝我靠近,银白的靴子上开着深色的梅花……或是牡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婳儿,所以你知道了什么?”凌天启蹲下来,捏住我的下巴,把头抬起来。
      “所以,你知道你的红姨,是你的亲生母亲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愣愣地看着他,心底却好像就此跌进谷底,深深的潭水上再压下一座山,或许还不止如此。我发现我的心口有些痛,那种被挖空的感觉,或是像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杂耍艺人,只不过我是被真正的大石头砸了一样,那种反反复复的刺痛我无法说清楚,也许是我打小就没好好听过红姨的话,没有好好读书或者好好练武,否则,或许我也不至于在现在这种时候,没有办法挣脱凌天启。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吗?”我发现我控制不住眼泪,憋得越久鼻子就越酸,说话时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好像发大水的时候,大坝一旦开了闸就收不回去了。原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也可以这么理解。
      “是啊,”凌天启眼角含笑,用手指擦擦我的眼泪,“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在关注婳儿了。”
      “所以你一开始告诉我的那些事就是错的?”
      “不,不是错的。”凌天启说的,“纳兰府最后那些日子,绯毒夫人确实经常与纳兰相国有过来往,但是我也不知道,她就是你的红姨吧?”
      凌天启的手指从我的侧额一直滑到我的下巴,“不过我倒是一直都知道,你是我亲妹妹啊。”
      我呆呆地看着他。我没想过的,我为什么……会是他的妹妹?他说他一直在关注我。那么,他既然知道我是她妹妹他为何又要和我做那种事情,又不告诉我?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红姨是我的亲阿娘。而我是你妹妹,对吗?”
      “对。”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做那种事?”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之后我就不断地喘气,我觉得整个心口都被封上了,再如何用手捂着也都无济于事了。
      “那时候你喝多了,我怕街上有人想对你欲行不轨,就把你带到我住的客栈,只是没想到最后对你欲行不轨的人是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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