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朋友多了路好走 ...
-
回去宿舍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殷水南是在忧心，霍云晖则是因为心虚。
他一直知道自己确实自从转班的人际关系就一塌糊涂，除了一个殷水南近水楼台玩得特别好以外，根本没怎么跟新班级的同学打交道。
一是客观上没法，他整天不是训练得累死就是学得崩溃，课间时间都花在被殷水南补基础知识上了根本没时间社交；二是主观上不想，班里同学要么是没话题聊的女生，要么是聊不来的男生。
霍云晖也在最初的几天在殷水南的介绍下接触过班里的其他男生，但他托说自己跟他们聊不来，后来也没有再主动交流过了。
就算是对面主动抛出话题，他也兴趣寥寥，糊弄的态度明显得对面连笑都挂不住了，只好心里骂他几句死装男，强行结束话题走开。
霍云晖从前只觉得这没人搭理也不用搭理别人的生活真清净，被殷水南忽然指出这缺陷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把全班人都孤立了。
哦，除了殷水南。
除了殷水南。总是这样。
他意识到这点，悄悄转头看向身侧跟他并排快走的少男，回宿舍的校道边上种满了茂盛的芒果树，浓密的叶子投射下来的阴影让霍云晖没法看清殷水南的神色，但他也能从一路沉默之中猜出殷水南正在烦心。
而殷水南也确实在烦心，他在思考霍云晖现在的状态是否需要改变。
就算跟班上的人不熟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毕竟不是失去人际交往能力了，霍云晖还每天跟他正常交流呢，少花心思在社交上还能写多几道题。
可另一方面，这种状态绝对不是正常的。
这个把月有余的相处下来，他深知到霍云晖的本性无可指摘，也就是说别人不常跟他交流的唯一原因绝对是他故意导致的！
那我是否不应该插手呢？殷水南也转头去看霍云晖，不想正好和霍云晖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对在一起，于是两人便笑，毫无理由的笑了好一会。
殷水南笑够了还是想试探一下他哥：“所以哥你真的只有我一个朋友？”
霍云晖也正色，澄清道他其实跟校游泳队里的成员关系都不错，也还没有悲惨到孤家寡人到只有一个朋友的程度！
“那很好了！”
殷水南随口敷衍，犹豫许久还是关心道：“……但是啊，我还是很担心。真的担心我们班人跟你得相处不好，闹出点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虽然我相信你应该也不会……”
两人此时已经回到了六楼的宿舍，霍云晖从兜里掏出钥匙开宿舍门上拴着的小铁锁，锁口有点生锈，在坏掉的白炽灯下锁眼也看不太清，每次都得花个半分钟开门的，很恼人。
殷水南便没骨头似的倚在走廊栏杆上，悠悠地吐出他最直白的心里话：“毕竟人际交往也是高中回忆的一部分，我还挺不希望你少了这部分的。”
门嗒一下开了，霍云晖把锁搁在窗台上，室内灯大亮，隔壁宿舍的嬉笑从合不严的阳台门边上渗过来。似是被吸引，霍云晖盯了好一会儿阳台外的夜景，等殷水南洗漱完毕，从阳台外回来才动作。
“我不想跟他们交往。但原因不止是谈不来。”
殷水南只好拉上阳台门，坐在霍云晖旁边的空床板上洗耳恭听。
“准确来说，我其实原本打算不跟任何高中生再交往的。”
霍云晖没坐下，只低头看乖得不行的知心柚子弟弟，因为刻意压制情绪，他的声音显得格外冷漠。窗框的阴影投在他脸上，让殷水南想起几天前那个小玩笑——如果霍云晖想的话，他确实可以做得到。
“我转班之前，跟班上的同学玩得还不错，直到他们给我传来了一份表格。”
他讲到这下意识捏紧了拳，“我拿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也足够恶心。”
殷水南拽过他的手，把手指一只只掰开。霍云晖由着他，深呼吸后终于解释真相。
“……那是一份投票，关于他们班所有女生的各种排行。”
殷水南震撼地抬头，发现霍云晖从所未有如此愤怒。
“我质问他们这份表格的用意，他们却告诉我这只是为了好玩。还反问我，这有什么所谓，毕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们又不会真的做什么。”
“我试探了当时同桌的态度，她竟然告诉我说她知情，并且希望我投她一票，因为我在班里很受欢迎，这样她在女生那边的待遇会变好。”
霍云晖没被殷水南拉住的那只手也不自觉开始攥紧，殷水南只好把那只也捞过来，扣住两只手的手心。
“我实在气不过，就跑去跟班主任谈话。没想到那人，不仅没有教育他们的意思，而且还警告我不要把事情闹大，他任上不能有这种丑闻传出。”
“他说，青春期的高中生，这样子很正常。我当时差点给他一拳，现在想想，有点后悔，我应该给他一拳的。”
殷水南狠狠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我就转班了。”
霍云晖长叹气，隐去了他转班的艰难跟其间告状被揭露后的被排挤期，只轻描淡写地说后来他还是把这件事闹大了，校方私下处理了那个班主任，也严肃警告了其中带头的学生，只不过警告效果他就不知道了。
“怪不得换老师都是八月前换的，他们班却八月底又换了一个……”
得知这隐蔽真相的殷水南看霍云晖顿时带上了一层觉得对方真是小可怜的滤镜，刚才的忧心愈发放大，心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其实我很谢谢你们班的，至少在这里我不用忧心同学是不是烂人了。”
霍云晖刻意地捏捏殷水南与他交叠的手指，以表明自己已经走出这件事了。
“啊，如果你们能不再传很多小纸条就更好了，我还是有点心理阴影的。”
殷水南听他这不正经的话就笑，也澄清他们不是对纸条情有独钟，而是白约严格要求可以讨论不能出声。不过也谢谢她的努力，这个班才能一天到晚鸡飞狗跳而没有出什么大事。
话说开了，霍云晖如释重负。虽然他对四班的人也有所了解，知道他们就算有点小毛病也不至于前班级那般恶心，但还是保守地选择了独身，反正自己又不是没朋友就不能活的人。
殷水南已经是例外，他太呆了，道德观又健全，做出什么错事也一定不是他的本意。
就算暗恋上没有可能的人也是我太优秀了才吸引的他啊，他又有什么错？
但没想到尽管听了这一耳朵，殷水南还是惦记着要扳正他哥人际交往状态这事。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指使霍云晖帮他做点小事，比如交个语文作业到课代表那，去问问下节课是不是换成自习了，之类的。
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霍云晖做起来也没什么怨言，但他很快发觉每次殷水南都会假装无意地给他灌输一点关于他即将搭话那人的小信息，比如：
“哥你帮我去看看明天值日是不是我跟鹤仙浔行吗？劳委是第三大组第四排左边那个男生，叫程陶，他特别会吹萨克斯，之前元旦晚会的时候上台拿了单人组第一名呢。”
“……好。”
霍云晖面上不表，心里却暗自发甜。
哎，他都这么贴心了，我总不能负了他的好意吧。
于是这温水煮青蛙的小诡计成功了，甚至出乎霍云晖的预料的成功。
在他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拉进了没有老师的班群，加上了跟他多次体育课一起练习的男生的联系方式，在路上看到班上同学也会颔首示意了。
殷水南当然乐成其见，至少下次霍云晖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补默的时候不用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可以跟其他小倒霉蛋一起伏在空办公桌上，被英语老师死亡凝视了。
而这种情形的改变也实打实地落在了班里其他人眼里，他们从不解为何一直被视作高岭之花的霍云晖忽然仙男下凡，问些小事又飘回神坛。
但日子久了就也不再受宠若惊，有些大胆的都能喊上云晖哥，邀请他跑完这次长跑训练就去打球了。
“叫哥就免了，直接叫我全名就行。”霍云晖跑过终点线，停下来遥遥看了眼树荫下争分夺秒看课外书的殷水南，转头应下了这个邀请。
“不过我打球水平一般，别太抱期待。”
发出邀请的男生摆手，说他们班内自己打着玩，两只队伍都凑不齐，哪里有水平高低的问题。
“要是想打比赛也不是不行，我们可以叫上女生们。铁琅姐，今天打比赛来吗？”
“行啊，你们这次输了也承包下周的公区清扫哈。”
被喊的那位女生在不远处的沙池里出来，汗水使她的蜜色手臂肌肉泛出油光，更加突出了其上坚硬的线条。
女生那边挑出了五个人，男生则激烈地讨论后挑出了四个人，再加上霍云晖和本想看热闹却当上了裁判长的白约，还有一群真看热闹的啦啦队，一场玩闹大于胜负的篮球赛就这么不正规地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朋友多了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