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生气对身体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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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水南出了门，直直往楼上走。
他呼吸平稳而脸色发青，把夏舟廷吓了一个大跳，完全猜不出怎么能有人把这小棉花柚子惹火到这个程度。
不敢触他霉头，夏舟廷顺从答应地跟着殷水南先回宿舍楼，屁颠颠地领着人上到自己住的二楼，打开门允诺自己绝对保守秘密，什么都不会说出去。
“我舍友们应该要半个多小时之后才回来，你先坐我床上吧。”
殷水南依言坐到夏舟廷床铺上，随手揽过被子一角开始阐述事情经过。他已经过了最开始的愤怒时期，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委屈：
“霍云晖不继续学习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厉害了，他不想再努力了，他已经足够优秀了。”
没说几个字，豆大的珍珠眼泪就滚滚流出来，偏偏殷水南又不去抹，就任由自己眼泪小溪一样在脸上流淌。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有很大进步了，为什么忽然半途而废？他昨天晚修还跟英语老师聊了半个小时怎么继续提升，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忽然厌学了？”
殷水南接过夏舟廷翻箱倒柜找出的纸巾，轻声道了一句谢。
“我真的想不通，明明他可以坚持下去，变得更厉害的，为什么要忽然停下来？他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殷水南边说边抽噎，说到情绪激动处开始剧烈咳嗽，咳得脸和脖子一片红。
作为朋友，夏舟廷急得不行，他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但就连瞎子也能看得出来殷水南强烈的恨铁不成钢之情。
他一面觉得稀奇，殷水南很少对人这么上心，一面又唾弃霍云晖，干嘛惹得殷水南这么难过。
他整理了下语言，“也就是说，你希望他继续认真学习提高成绩。但是，那不是你的成绩啊，你不需要对此负责的啊。”
殷水南捏着被子的手猛然抓紧，又无奈松开。他又抽了张纸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哑着声音应和说：“你说得对。”
“我确实太多管闲事了，我不该插手他的事情的。他说得没错，他已经足够优秀，分数维持在这个水平也能上我考不上的学校。”
“我只是，有些遗憾。我还有点害怕我们要是不再交流学习之后会变得生疏，我很珍惜他这个朋友。我不应该插手他的抉择的。如果他松懈应试学习能更好地参加比赛的话，我会支持的。”
夏舟廷怜爱地看着鼻子眼尾脸颊皆有着不同程度薄红的殷水南，连连点头说你想明白就好。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想，怎么就这点事？
看殷水南最开始那个悲愤交加的拗痛状态，他还以为自己好友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悄谈了段刻骨铭心的恋爱，被甩了过来找安慰呢。
“好了，不早了，我们去食堂买点吃的吧。”
夏舟廷替殷水南收拾好废纸巾，就要扯着他下楼吃饭去。
殷水南走到楼梯却推辞说自己没胃口，可能是刚才哭狠了，他现在更想回床上睡一个午觉，然后下午再吃点面包就行。
夏舟廷拗不过他，答应让殷水南上楼休息。
“你要下午饿了来我这给你弄碗泡面吃，我有很多存货。别饿着自己。”
殷水南感动道好，夏舟廷便摆摆手下楼去了。
艰难回到六楼，殷水南不知是累得还是呛到了冷风，咳嗽一直停不下来，呼吸又重，短短一截走廊走得他都要虚脱了。
开门门又发出讨厌的吱呀响，听到动静的霍云晖立即起身迎接殷水南，把他拉进没有寒风的宿舍里取暖。
“对不起，我……”
他低头看殷水南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猜测是被自己气到导致的，心里酸水冒得更甚。
殷水南坐到自己床上，打断他哥说话，“不用跟我道歉，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自己走掉的，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怎么忽然做出这个决定，但是我相信你不是一时兴起的人。如果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理由，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知道你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一定是深思熟虑过了的。所以，抱歉，我之前不该对你闹脾气的。”
殷水南自我检讨，头低着直盯脚尖，把樱花色的后颈袒露在霍云晖眼前。
“我才是应该说对不起那个。”
霍云晖也不强迫他抬头，改站为半跪，仰视殷水南红得不正常的脸。
“我不是真的想放弃学习，我很享受跟你一起探讨题目的时刻。”
殷水南疑惑的眼神落到霍云晖黑不见底的眸子里。
“求你忘记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那是我这辈子说的最愚蠢的话。我太害怕了，害怕得昏了头，才做了傻事。我不应该用这件事伤你的心的。”
“你害怕什么？”殷水南捧住霍云晖的脸，冷手让霍云晖的神智略微回笼。
“我问题问得太多了。我不想打扰你学习，我害怕你因为我成绩下滑……”
殷水南也猜不到是这么个傻理由，下意识把手指收紧了点，瞪圆了眼质问道：“我是那么容易被打扰的人吗？”
“不是。”霍云晖眼睛往左飘，恼得殷水南上下搓动他英俊的脸庞。
“我这次也没考多差！是上次考太好了才显得这次下滑，知道吗？你个笨学生！真对不起我的殷切教导。”
霍云晖见他没生气，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些。他也把手掌覆上殷水南的双手，半拢长睫低声问：“所以我能得到你的原谅吗？”
“得到了得到了！”殷水南心里吐槽他哥最近真是越来越肉麻，不知道受谁传染的。
“我原谅你了！”
他把两只手抽回来，搓自己莫名发烫的脸。“哥你不要对别人这样，对心脏不好。”
“嗯？”霍云晖站起来，拍拍校裤上的灰，没懂殷水南忽然说什么梦话。
“就是刚才那样，天哪——”殷水南仰躺到到床上，被软乎的棉被稳稳托住，脸颊仍然泛着粉红。
霍云晖低笑，说他害怕殷水南没吃饭，打包了云吞回来。“现在还暖，你先吃一点。”
殷水南却摇头，直接蹬掉鞋脱外套缩进被窝里，“我好累了，不特别饿。”
“不行，你肠胃不好，空腹对你身体不好。”
霍云晖端着塑料打包碗过去殷水南床边，苛令他至少吃两个云吞。
殷水南没法，半撑起身，就着霍云晖的手尝了两个云吞跟半勺汤。
“我真不行了，吃不下！”
他短促地咳了两下，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水就又躺回去。
“休息一会吧。”霍云晖不强求，把云吞倒进自己胃里。
他也没吃午饭，刚才去食堂心不在焉地打了一份就跑回来蹲殷水南了。
他丢完塑料碗回来看了眼他弟，殷水南已经呼吸变轻了。蓝色被子的轮廓有微弱的起伏，好像一片专属于殷水南的海洋。
霍云晖也在对床睡下，意识被舒缓的海浪推远。
生物钟勤勤恳恳地在响铃前十分钟把他唤醒，这宿舍又高又远，不早点起床根本没法在迟到前赶回教室。
不过这是对殷水南而言，霍云晖只要想，睡到太阳落山都没人来找他麻烦。
他确实不需要按部就班地学习，如果他希望的话，他现在直接被录取都可以，只不过没法挑被录取到哪里而已。
霍云晖迷糊地去阳台洗手台洗了把脸，回想当时自己是为什么想不开回学校来着。
记不起了，好像是因为不服气霍云暄对他九漏鱼的嘲讽，好像是因为比赛结束闲得没事，好像是因为就是想这么做。
他真记不得了，潦草的起点模糊得看不清，记忆里仍清晰的是殷水南安慰开学考后沮丧成一坨烂泥的情景。
殷水南总是在安慰他。
声音软软地像涓涓流下山壁的泉水，轻易抚慰霍云晖或沮丧或焦躁的内心。
手也软软的，跟霍云晖的体温比起来还显得十分之冷，触碰时总给霍云晖带来一阵阵触电般的酥麻感。
还有眼睛。怎么天底下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霍云晖曾在半夜睡不着的晚上，一页页翻宝石图鉴，最后鉴定得殷水南的眼睛不属于其中任何之一，能最贴近此眼睛的物体应该只有太阳。
而这双眼睛现在正藏在紧紧合上的眼皮后，像是还未开封的宝箱，或者贝壳。
无所谓，反正很珍贵。
霍云晖强行停止胡思乱想，轻唤了声他弟的小名。“起床了，一点四十五了，要迟到了。”
殷水南听到呼唤，艰难地睁开眼。然而喉咙如同吞入炭火般火辣，根本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吐不出来。
他欲哭无泪地直指自己喉咙，强撑着坐起来。但被角掀开跑进寒风，让他咳嗽不止。
霍云晖立即直流冷汗，一手捏住殷水南的手安抚他，一手探殷水南的额头，两手摸到的温度差大概有个五度左右，一边在极地一边在赤道。
完了。霍云晖脑袋嗡的一声。
殷水南考完试这几天的精神都不太好，霍云晖一直觉着是考差了导致的情绪低落。今天中午很显然地开始低烧了，霍云晖竟然也没起疑，只想情绪起伏太大消耗精神，睡醒一觉应该就好了。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疏忽，霍云晖真的抬手给自己脸上来了一个巴掌。
打得殷水南一愣，他的眼泪也紧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落下来。
“我的错。”
眼泪被霍云晖抹掉，晶莹的水珠顺着虎口流到满是手汗的掌心。
“我带你去医务室。先穿件外套，再系个围巾……”
说不出话也没气力说，殷水南只得跟个玩偶一样被摆弄，晕乎乎地被背到了医务室，进门的时候还在把午觉的楚槐吓得不轻。
楚槐把体温计递给侄子，让他帮忙把围巾解开测体温，又碎碎念着去打电话给俞晓。霍云晖则眼都不眨地盯着靠在他肩上假寐的殷水南，偶尔斜过眼去看时钟。
——三十八度九。
楚槐叹着气把假条签上自己的名字，熟练地帮殷水南填上别的信息，还抽空给四班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说两孩子在医务室呢，要请病假。
“对，殷水南，又是他。霍云晖他来陪床的，他壮得跟牛一样怎么病得倒？”
楚槐怜爱地摸摸殷水南红得不正常的脸颊，被殷水南用缓慢地眨眼回应，也被不耐烦的亲侄子打掉。
“有什么要交代霍云晖的，说不了话就打字吧。”
楚槐把手机备忘录递过去，殷水南便把腿上的围巾挪开，把手机搁在腿上，慢吞吞地戳屏幕敲出一串字符。
［哥你好好照顾自己］
［不用担心我］
［比赛加油！！！］
还有句话他没气力打了，只在心里说了一遍：哥你现在是我作文素材了，凌晨十四点背重病的我去医院那种。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生气对身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