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关你屁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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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砚第三次敲响繁瑾茨办公室门时，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玻璃器皿被砸在了门上。
"我说了别来烦我！"繁瑾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嘶哑。
聿砚看了看手表——晚上十一点十八分。法医中心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头顶投下诡异的阴影。他转了转门把手，意料之中地锁住了。
"首席法医，我有新发现。"聿砚压低声音，"关于'晨星'电击器的。"
门内一阵沉默。接着是脚步声，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繁瑾茨苍白的脸出现在缝隙中，右眼下方有一道新鲜的血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擦伤。
"你最好不是在浪费我时间。"他冷冷地说，但还是让开了通道。
办公室比上次更加凌乱。白板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新的照片和笔记，茶几上摆着几个外卖盒，看起来一口没动。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多了一台昂贵的质谱仪，正在嗡嗡运转。
繁瑾茨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右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他径直回到工作台前，继续用显微镜观察着什么，完全当聿砚不存在。
"我查了2004到2006年间所有被开除的退伍军人记录。"
聿砚走到工作台旁，注意到繁瑾茨右手腕从睡衣袖口露出来的一小截皮肤——那里有一个奇怪的疤痕，形状像一只坠落的蝴蝶，翅膀微微展开，精细得像是用最细的手术刀雕刻出来的。
繁瑾茨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猛地拉下袖子盖住手腕："说重点。"
聿砚收回视线："发现三个可疑对象，其中两个有不在场证明。第三个叫周凛，前特种部队军医，2005年因虐待战俘被开除。"他从公文包取出档案，"有趣的是，他去年开了家高端医疗器械公司，专门进口美军剩余物资。"
繁瑾茨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电击器来源？"
"很有可能。更巧的是..."聿砚故意停顿，"他的咖啡店就在我们逮捕的那个嫌疑人工作的店铺对面。"
繁瑾茨终于从显微镜前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灯光下，聿砚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更加严重，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那把解剖刀就放在手边，刀刃上沾着某种淡红色液体。
"你在分析什么？"聿砚忍不住问。
繁瑾茨用镊子夹起一片极薄的组织样本："死者指甲缝里的物质。不是他的。"他突然站起身，却因为眩晕而踉跄了一下，右手本能地撑住桌子，蝴蝶疤痕再次暴露在灯光下。
聿砚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你多久没睡了？"
"关你屁事。"繁瑾茨挣脱开来，但力道大不如前，"这片组织里有种特殊的防腐剂成分，军用级别，常用于..."他的声音突然变小，身体晃了晃。
聿砚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下滑的身体，手掌恰好扣在那只蝴蝶疤痕上。繁瑾茨像被电击般剧烈颤抖了一下，虚弱却坚决地推开他："别碰那里！"
两人僵持了一秒，繁瑾茨突然抓起解剖刀指向聿砚："我说了，别碰我。"
刀尖在颤抖。聿砚慢慢举起双手："好，不碰你。但你得休息一下，否则下一个躺在解剖台上的就是你了。"
繁瑾茨冷笑一声，摇摇晃晃地走向沙发，却在半路膝盖一软。聿砚这次没敢直接碰他，而是抓起一个枕头垫在他身下，然后退到安全距离。
"周凛的公司在城西工业区。"聿砚保持着声音平稳，"我打算明天一早去调查。"
繁瑾茨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解剖刀仍握在手中："愚蠢。如果他是凶手，你去就是送死。"
"所以你需要给我些专业建议。"聿砚蹲下来与他平视，"比如，如何识别一个连环杀手？"
繁瑾茨的眼睛半阖着，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他会...收集战利品。不一定是常见的牙齿或头发..."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可能是...某种腺体..."
"像肾上腺？"
"嗯..."繁瑾茨的头慢慢歪向一边，"他还会...监视警方行动..."
聿砚注意到他的手指终于松开了解剖刀。他轻手轻脚地取走凶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繁瑾茨扶上沙发。这次对方没有反抗，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
蝴蝶疤痕再次露了出来。聿砚克制住触碰的冲动，只是轻轻拉过毯子盖住他。在整理毯子时，他注意到繁瑾茨左腕内侧有一个完全对称的蝴蝶疤痕——两只坠落中的蝴蝶，栩栩如生。
什么样的创伤会留下这样精致而残酷的印记？
第二天清晨，聿砚独自驱车前往城西工业区。阳光透过雾霾照在灰扑扑的建筑上，周凛的公司占据了一栋不起眼的四层小楼，门口挂着"凛冬医疗设备有限公司"的牌子。
聿砚没有通知队里，只带了配枪和手铐。他推门进入时，前台的年轻女孩露出职业微笑："您好，有预约吗？"
"刑侦队，例行检查。"聿砚亮出证件，"最近有批医疗器械报失，需要核对一下库存。"
女孩的笑容僵住了："我...我需要请示经理..."
"不必了。"一个温润的男声从楼梯上传来，"聿队长大驾光临，是我们的荣幸。"
周凛看上去四十出头，身材修长，穿着考究的灰色西装，像个大学教授而非退伍军人。他缓步下楼，右手拄着一根乌木手杖，左腿似乎有些不便。
"周总认识我？"聿砚眯起眼睛。
"本市最年轻的刑侦队长，谁人不识？"周凛微笑着伸出手，"不过我更熟悉的，是您请出山的那位。我们算是...同行。"
聿砚没有握那只手："繁瑾茨，哦？你们认识？"
"间接的。"周凛收回手，眼神微妙地闪烁了一下，"我在军医大学时，有幸拜读过他的论文。天才般的见解，特别是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对神经系统的影响..."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要不要参观一下我们的仓库？"
仓库里整齐排列着各种医疗设备，大部分贴着出口标签。周凛拄着手杖走在前面，不时介绍几句。聿砚注意到他的左腿跛行得很不自然，像是刻意为之。
"听说您进口过一批美军剩余物资？"聿砚状似随意地问。
周凛在一排金属柜前停下："是的，主要是些过期的战场急救包。"他打开一个抽屉，"都是合法手续，需要看看吗？"
聿砚扫了一眼，确实都是普通医疗用品。他的目光被角落一个小型冷冻柜吸引："那个也是进口的？"
"啊，那是专门存放生物样本的。"周凛的笑容不变，"需要零下四十度的恒温环境。要看看吗？"
直觉在聿砚脑中拉响警报。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近冷冻柜，手搭在配枪上："方便打开吗？"
"当然。"周凛在手杖顶端按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不过需要密码。"
就在他俯身输入密码时，聿砚注意到他后颈处有一个奇怪的纹身——一只展翅的蝴蝶，与繁瑾茨手腕上的伤痕惊人地相似，只是方向相反，像是正在上升而非坠落。
冷冻柜门缓缓打开，白色冷气涌出。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玻璃容器，每个都贴着标签。聿砚凑近一看，标签上不是编号，而是日期。
"这是什么？"他指着最近的一个容器问。
周凛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某种病态的愉悦："2018年4月15日，那是第一个不完美的作品。"他的手杖突然指向另一个容器，"但这个...2023年9月28日，几乎完美了，只差最后一步升华...”
聿砚猛地拔出手枪："周凛，你被逮捕了！”
周凛却笑了，手杖顶端突然弹出一段锋利的金属尖刺："可惜啊聿队长，你不该一个人来的。"他吹了声口哨，仓库阴影处立刻走出三个手持利刃的壮汉，"特别是...不带繁法医一起来。"
就在刀刃即将刺入聿砚后背的瞬间，仓库大门被猛地踹开。
"放下武器！"繁瑾茨的声音如同冰刃破空而来。他站在门口，白大褂在身后飘动，手中举着的不是解剖刀，而是一把警用配枪。
周凛的表情瞬间变得狂热："繁哥！你终于来了！"他的手杖因激动而颤抖，"看啊，我已经完成大半了！只差最后一步...只差你的认可..."
繁瑾茨的脸色比死人还白，右手举枪纹丝不动，左手袖口微微颤抖，隐约可见那只蝴蝶疤痕："周凛，游戏结束了。"
"结束？"周凛疯狂大笑，"这才刚开始！你以为切断自己的腕动脉就能摆脱我了？看看你手腕上的蝴蝶，它们永远飞不起来！就像当年在实验室——"
枪响了。
周凛的右肩爆出一朵血花，手杖当啷落地。繁瑾茨的枪口冒着青烟，眼神冷得像极地寒冰："下一枪就是脑袋。选吧。"
当警笛声响彻工业区时，聿砚才意识到自己屏住了呼吸。繁瑾茨仍然举着枪，但眼神已经涣散，身体微微摇晃。聿砚一个箭步上前，在他倒地前接住了他。
这次，繁瑾茨没有推开他。
"蝴蝶..."聿砚低声问，手指轻轻擦过对方手腕上的疤痕。
繁瑾茨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另一个故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