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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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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舟被他握住左手腕,力气不算很大,但还是让他“嘶”了一声。
细微动静惊醒了“梦中人”,陆意迟忙松了力气。对着泛红的地方轻轻吹了吹,极其珍重的印下一吻,他轻轻摩挲那块皮肤,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舟舟,弄疼你了。”
裴舟摇摇头问:“为什么你总是抚摸手腕?那里又没有长出花?”
陆意迟抬头在浅褐色眼睛看见自己身影,那双眼睛里总是盛满细碎星河,像极光。后来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大海——疲倦不堪,饱受折磨。
他想,花是不会长出来,可却长出了荆棘,径直刺入他的心脏,将他困入其中,退一步不得,进一步不能。
他说:“因为手腕是很重要的。”
裴舟若有所思点点头,摸了摸他的手腕:“那我要在上面刻一个标记,让你以后光看到手腕就知道是我。”
陆意迟猛地抬头盯着他,目光鹰隼般锐利,盯得他头皮发麻。下一秒却在看见对方红透的眼眶慌了神,他忙双手捧住他的脸:“怎么了?我不说了,我不刻!我可怕疼了,才不会刻呢。”
见他还是没回应,裴舟也顾不得什么,微微倾身,手掌撑在座位中间扶手,探头吻过去。
隔板将两人隔绝在内,裴舟与陆意迟头抵着头。他慢慢缓平了喘息:“不要担心。你知道的,我怕疼,才不会刻。”
陆意迟按住后脑加深这个吻,他想问问裴舟——死前在手腕刻下“对不起”时,想的到底是解脱还是愧疚?
可是该问的不能问,能问的不该问。
谁都没有错,他不恨任何人,只恨爱不能解决一切。
陆意迟抚摸着他红肿的唇。眼神冷冷的盯着他,语气冰冷,一字一顿道:“你这辈子别想在手腕留下任何痕迹。”
“好,我不留。”这时的裴舟没听懂他话语里另一层意思,直到之后偶然想起,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两个意思。
沈梦与陈川早已等在出站口,一见着人,便早早扑到裴舟怀里,将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怎么又瘦了?都叫你平时多吃点多吃点,就是不听!”
裴舟拍拍她的背,将她精心打理的卷发弄乱。成功得到一拳,这才心满意足笑起来,将之前的那噩梦冲散:“就是不胖,我也没办法啊。”
沈梦投去羡慕的眼神,语气有些失落:“我还想减肥呢,要是吃不胖的是我就好了。”
陈川牵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发旋:“不许减,你又不胖。”
裴舟望向牵着手走在前面般配的两人,喉咙发涩。他无法想象如果陆意迟没有梦见,如果表姐真的出了意外,那姨父姨母、自己又该怎么办。
想着伸手过去牢牢牵住为他赶走不安的人,陆意迟安慰地揉了揉他的手腕。
沈梦倏然回头,朝他们招招手,嗓音明亮:“你们俩在后面当蜗牛吗?快一点呀!我还等着去吃妈做的酸菜鱼。”瞅见十指相扣的手,捂了捂嘴。与陈川相视而笑,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动作。
陆意迟说:“马上来。”
沙发上,沈梦与张芳银讨论着明天想要的款式。
沈梦眼里充满幸福、憧憬,整个人像是泡在蜜罐一般。她看了眼厨房帮着收拾的陈川,脸色难得浮起羞涩:“妈,你说…我们明天要不要多试几套?”
张芳银摸了摸女儿的刘海:“对。多试几套,一辈子就这一次可不得拍的漂漂亮亮。”
这时,厨房里碗碟相碰声音消失。陆意迟率先走了出来,闻言,与一旁单人沙发上纠结话语的裴舟短暂对视一眼。随后,他走到裴舟身旁坐在了扶手上。
陈川擦干净手上水珠,边走边解开围裙折叠好放到柜子里,竖起了大拇指:“对!不止婚纱照,订婚和结婚都要最好的。”
裴舟低低咳嗽一声,眼神闪躲:“姐,姐夫,要不你们过两天再去拍吧。”
所有人诧异看向两人,满脸不解。沈梦低头看了看新做的美甲,抬头率先询问:“为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裴舟低着头,碎发遮住眼眸,让人看不出情绪。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让一个提前三个月就定下的日期因为几句话而推迟。
“因为我做了个噩梦。”
“因为我做了个噩梦。”
两人异口同声,裴舟抬头看着陆意迟温柔的笑,竟然微微愣神。而陆意迟拍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解释。
张芳银问:“小舟,小迟你们俩到底是谁做了什么梦?”
陆意迟说:“昨天晚上我梦见表姐去婚纱店路上出车祸了。”他看了看几副担忧的面孔,最终还是没忍心说出真相。
张芳银霎时握紧了沈梦的手,布满细茧的手都在发颤,却又在意识到什么时突然松了力,幸好是提前梦见,幸好还没有发生。
沈梦下意识看向陈川,无名指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隐光,犹豫着说:“可是日期早都定好了……”她垂眸抚平裙摆:“也许只是个巧合。”
她期待了这么久的日子终于如期而来,却要临时推迟,虽然不是婚礼,却还是难免有些失落。但看着众人担忧的眼神,她明白他们这是为自己好,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陈川握住她的手,弯腰凑到她面前,与她平视,勾住她无名指指尖轻轻摇了摇:“别不开心啦,明天我临时有工作,没法全程陪你。后天我休息,一定给你把喜欢的那个毛绒公仔买回来。”
沈梦嘴角终于挂起笑意,伸手轻轻戳了戳陈川的胸膛:“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话音刚落,就被捉住手指吻了吻。害得沈梦离开泛起红晕,将手指抽了出来,小声嗔怒:“你干什么呀!”
一边娇羞抬头看向众人,只见裴舟立刻低下头玩起陆意迟的手指,陆意迟也笑着和裴舟咬耳朵;沈龙力定定看着手里的茶杯,张芳银也继续织着完成了一半的围巾。
沈梦羞恼地起身跑去了房间,陈川站起身对着几人笑了笑,连忙追了去,生怕慢上一秒房门就被反锁。
几人纷纷笑出声。裴舟摩挲着他食指指尖的痣,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伴随着窗外蝉鸣叫声,陆意迟搂紧了怀里的人。轻轻抚摸着熟睡的脸庞,低声呢喃:“我终于拔出你心里的一根刺。”
翌日,裴舟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人。睡眼惺忪洗漱完,走出房门,只见张芳银与陆意迟正在厨房做着饭菜。
他捏着杯子,转悠着靠在厨房推拉门边,好看的眉眼带笑:“姨父,姐姐姐夫呢?”
张芳银洗着菜,闻言转过头,笑得和蔼:“你姨父他去工作了,小梦和小川也去上班了,说是下午出去玩。”
裴舟点点头,又汲拉着拖鞋走了。
用了饭,张芳银拉住收拾碗筷的两人,将两人推至玄关处:“他们都出去了,你们也出去玩玩吧,在家里待着多无聊。”
裴舟一边弯腰换了鞋,一边拿上手机应着:“好,那我们一会儿回来,给您带奶茶。”
张芳银目光盯着电视机,对他们摆了摆手。
两人牵着手沐浴着晨光,路过云朵烘焙时,陆意迟脚步放慢,微微低头注视着面前的人,嗓音低柔:“想吃蛋糕吗?”
裴舟偏头往里面看了看,里面人有些多,于是他摇了摇头:“有一点,你去帮我买吧,我去买烤肠。”
陆意迟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去吧。”
裴舟点点头转身去了烤肠摊,等待烤肠时余光扫过巷子旁玩闹的小男孩。他一手接过两根烤肠,正感叹着童年美好,再一次看向男孩时瞳孔地震……男孩正被一个持着刀的中年男人捂住嘴往巷子深处拖,烤肠“啪”地砸在地上,下一秒拔腿飞奔过去。
男孩被拖进巷子,像扔垃圾似的狠狠砸在垃圾箱旁。男人手里的刀高高的举起,眼看下一秒就要砍下去,身体一晃突然摔在一旁,刀掉落在地发出“铛啷”声。
裴舟抬起腿狠狠一脚踹在男人腰上,将刀捡起,拉起小男孩就往外跑。跑到大树旁,呼哧呼哧喘着气:“里面有个…呼,有个男人杀人未遂……”
众人一听,纷纷停下脚步围了过来。看了看旁边哭的大声的小孩,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刀,视线一转纷纷落在巷子骂骂咧咧的男人。窃窃私语,拿起手机拍着视频。
裴舟打了110,三言两语讲清情况,随即拉着男孩退到一旁。他蹲下身与男孩平视,语气温柔,细声安慰:“你家里人呢?在附近吗?”
男孩摇着头,哭得胸口剧烈起伏:“在…在前面的菜市场……”
裴舟摸出手机解锁递过去:“知道家里电话吗?打给他们让来接你。”男孩抽泣着接过手机,抖着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着。
陆意迟跑出蛋糕店时,正撞见巷子口围满了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洪水般涌来。目光扫过人群没见着裴舟,心脏骤然被无形大手攥紧,脸色霎时褪的惨白。
他疯了似的拨开人群,看见树干旁蹲着的裴舟和那个小男孩时,腿一软差点摔倒。跑过去一把将人拉起来,眼睛在他身上扫了个遍,确认没带点伤,少块肉,紧绷的身体才猛地放松下来,狠狠松了口气。
他死死盯着裴舟,脸像刚从冰窟拿出来的冰块,声音发颤,后怕又像寒风里的劫后余生:“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怕?”
警车“呜——呜——滴——滴”由远及近。裴舟看着陆意迟呆愣了几秒,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往前走了两步抱住他,脑袋靠在胸膛。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他声音有些闷,带着几分反省。
陆意迟紧紧抱住他,轻吻发顶,嗓音沙哑:“下次别吓我了,好吗?”
裴舟郑重其事的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