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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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又收到一位发热病人！”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有多的口罩吗？！”
“准备1毫克肾上腺素！”
“人呢？快叫人！”
“……”
“回来了！救回来了！”
“辛苦，大家都辛苦，休息一下吧。”
亓弈凌缓缓叹出一口气，靠着墙浅闭上眼休息。这样的场景已经重复快半个月了，病人越来越多，医生和护士的工作量逐渐增大，亓弈凌已经快忘了上一次睡个饱觉是什么时候了。
“亓医生，刚刚查房完，一切良好。”陈梓说。陈梓是刚入职不久的实习护士，一个很可爱的女生，科室里大家都叫她橙子。
亓弈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晚点还有个会要开，针对这次莫名其妙的病毒。
“橙子，刚刚送物资的送了辣条过来，你拿去给你们几个实习生分了。”亓弈凌直起身，“我不爱吃那些。”
陈梓比了个OK。
现在是一月中旬的鄂城。人心惶惶，一场莫名其妙病毒转眼间席卷整个华夏大地，瞬间医院的门诊人数激增，所有能调动的医护人员都调到发热门诊去，但人手还是不够。
握着手机的手感觉到震动，亓弈凌抬手看了眼，上面大大的写着两个字——彧哥。
那是他已经谈了十三年的男朋友。
亓弈凌清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不要那么累，然后再接上彭彧的电话。
“彧哥。”亓弈凌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
“你那边没事吧？”彭彧开门见山，语气听着还挺急切的，“我看新闻上说，情况不太妙。”
亓弈凌笑，心说已经算不上不太妙了，是要妙死了，但为了不让彭彧担心，到嘴边抱怨的话也被咽回去，他说：“诶呀，那些都是有夸张的成分在的，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应付得来，等这次加班结束了，是你来鄂城找我还是我去雍城找你？”
“我来找你吧，这届毕业生带完刚好可以休三个月。”
话题被亓弈凌这么一岔开，关于疫情的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彭彧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暑假的安排，温和又带有一丝特有的北方口音就这么传入亓弈凌的耳朵，对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的亓医生来说，是最好的安抚剂。
只是这安抚剂也没有安抚太久，病人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来，只是打这一通电话就已经很浪费时间了。
亓弈凌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最后还补了一句：“那就说好了啊，你这届毕业班带完就来鄂城找我。”
“亓医生！又有发热病人了！”
“来了！”
亓弈凌啪的一下挂断电话，重新投入工作中。
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彭彧看着秒挂的电话，有些无奈地叹气。
“对象啊？”对桌的老师，是教地理的，平时课少，现在正一脸八卦地看他。
彭彧也毫不掩饰，你敢问我就敢承认。
“是，现在人在鄂城呢，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彭彧笑笑。
“那可不行啊。”地理老师说这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没往低了压，“听小道消息说，鄂城这次有非典了，能把对象接过来就赶紧接过来吧。”
彭彧之前当过兵，现在政府还没下任何盖了戳的东西，大家都算是道听途说，网上的谣言彭彧也是一扫而过，所以此刻他是一点都不信这些小道消息的
他理解地理老师的好心，只是摸摸鼻子，语气颇有些自豪地说：“我对象是医生。”
“噢，那难怪。”地理老师恍然大悟，“那得让她注意着点，现在谁都说不清怎么一回事儿，感染了就不好了。”
“行，我会注意的。”亓弈凌面色凝重，会上强调了医护人员一定要先保障自身安全才能更好的隔绝病毒。
但噩耗来得就是如此之快，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橙子就出现了发热的症状，当时她的核酸还是亓弈凌做的。
只记得橙子双眼写满了恐惧，由于带了口罩，声音听着闷闷的，更让人心疼。
“我确诊了吗？”橙子抖着声音问。
“别自己吓自己，没事的。”亓弈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实话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妹妹，说话逗趣人也很好，自从她报道之后，科室笑声都多了不少。
“不，接收最开始的病人时我以为就是普通感冒，我当时没戴口罩。”橙子说着眼泪都下来了，本身在高压环境下，大家都全凭着一口气吊着，现在橙子的这口气都散了。
隔着一层手套的缘故，亓弈凌并没有很好地感受到来自她头发的触感，他说：“结果明天出来，别多想。”
说是别多想，但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橙子确诊了，每天穿梭在各个病房间的人现在也住进了病房里。
橙子的确诊让亓弈凌很不好受，但他没时间悲伤，每天来门诊的人已经够他忙的脚不沾地了，最后他索性把车直接开到医院门口来，在里面铺上家里的厚毛毯，直接就当个休息室睡了。
终于，他们等到了鄂城封城的消息，亓弈凌还没来得及跟彭彧报平安，门诊数量就已经突破历来人数。
医院每个角落都挤满了病人，但是病房早已经满了，很多人都站在走廊里输液，亓弈凌从中间走过的时候的感觉像是在渡劫。
一直到晚上换班的时候，他才从兜里掏出手机。
【彧哥】：你还好吗？
【彧哥】：凌凌？在忙？
【彧哥】：【通话未接听】
【彧哥】：亓弈凌你再不回消息我要闹了。
【彧哥】：凌凌你回我一下好吗？
……
像这样的消息彭彧给他发了几十条，他一条都没看到，亓弈凌现在已经累得打字都没有力气，索性直接拨了一通视频电话。
彭彧就像是抱着手机在等一样，亓弈凌电话刚拨过去他就接上了。
“彧哥……”亓弈凌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纵使彭彧这一天下来攒了再多的怨气，被亓弈凌一声“彧哥”也喊得消气了。
“鄂城封城了。”彭彧说。
“我知道。”亓弈凌把手机放在前面支好，自己则直接仰躺在副驾上，“没办法啊，人太多太多了，几乎是这边刚处理完那边人就过来，而且我们科室一个护士也感染了，那小姑娘才二十多岁出头，过来实习的。”
彭彧听到这些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他也只能通过手机这一小块显示屏来用眼神亲吻他的爱人，看见亓弈凌现在躺在副驾上累得快虚脱，他心都要碎了。
“害怕吗？”
“废话，当然害怕。”亓弈凌抬起眼皮，还是把手机拿起来攥在手里，至少这样他能觉得离彭彧更近一点，“怕没用啊，我是医生，这种时候我要是跑了他们怎么办？”
“没事，我支持你。”彭彧在那一头笑笑，“很累吧，赶紧睡一会儿，视频就别挂了，我想看着你。”
亓弈凌眼皮早已沉得抬不起来，听彭彧这么一说也顺理成章地闭上眼，“好……彧哥晚安，我爱你……”
“我也爱你。”
亓弈凌在这边忙得要死，彭彧那边也不轻松。
鄂城封城没多久学校就通知需要全体学生居家上网课了，一方面要调试各种设备，有些老师上了年纪，还不太会搞这些，另一方面他带的是高三毕业班，临了最后一年了，彭彧真心害怕这档子事会影响学生的心态。
就为了这个，学校开心理辅导课都成吨成吨地开，生怕给学生造成点什么阴影。
今年的春节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彭彧的父母都是古都人，现在看样子是来不了雍城，亓弈凌就更别说了，彭彧只希望除夕晚上他还能吃上两口饭，至于是不是饺子都是后话。
除夕当天，彭彧照例在班级群里发了个两个二百的红包，看着学生们在群里叽叽喳喳地讨论，倒也是彭彧现在唯一热闹点的活动。
他一个人给家里换了春联和窗花，这还是和亓弈凌在一起后他们第一次分开过年，以前虽然一个在雍城一个在鄂城，但是节假日想见还是能见到的，现在情况完全不同，彭彧就连给他打视频电话都怕是耽误工作。
不过好在卡着这一年的尾巴，亓弈凌最后还是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视频的背景不是车内，而是医院，看着好像还是在病房里。
亓弈凌穿着防护服带着口罩全副武装，在看见屏幕里出现彭彧时立马笑了。
“我这样是不是很瓜？”
“很帅。”彭彧说，“你没回去吗？”
“不回去了，反正回去也一个人，干脆大家一起看春晚好了。”亓弈凌那边地镜头有点晃，过了一阵才稳定，他刚刚应该是去找没人的地方了，“他们看了有一阵了，我才刚闲下，你一个人吗？”
“半个人吓死你。”彭彧开了个玩笑，“对啊一个人，没人陪我这个孤家老人过年，我都要难受死了。”
虽然知道彭彧就是戏精上身爱演罢了，但亓弈凌还是心疼，他说：“没办法啊彧哥，我这边走不了。”
“那我过去吧。”彭彧说。
“别闹彧哥，你来了你班里学生怎么办？”亓弈凌到现在都没忘记自己家属的身份，他家彧哥带的是毕业班。
中国人向来重视高考，就连医科大毕业的亓弈凌也不含糊。
“可是我很想你。”彭彧说。听着还有点委屈，这样的语气放在一个三十一的成年男人身上肯定会显得违和，但是亓弈凌不那么觉得，他用手拍拍手机顶，像是在摸彭彧的脑袋一样，“我也很想你，没事的，等这边一结束我就过去找你。”
“那就说定了，凌凌我爱你。”彭彧说完就调转镜头，举着手机面向窗外，小区里有几个小孩在放烟花，“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要见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