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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如你所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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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进山看见宋壑的那一刻，转身就走。
陈修成傍晚给他发信息说教授拖堂比较久，可能迟点到，吴进山就有不妙的预感。
今天的宋壑和以往遇见的都不一样，镶了金丝纹边的休闲黑衬衣，纽扣从领口散开到腹部，稍一动作，胸口都若隐若现。
生得纯正无害的脸，却一身勾死人不偿命的打扮，像初次出来站街的骚0，又纯又欲，吴进山脑子里当即蹦出一个词——妖精。
宋壑在几步距离之外就向吴进山打招呼，见对方不搭理并转身要走，他反应迅速，拔腿追了上去：“唉等等，别急着走啊。”
吴进山像是没有听见，只顾着往回走。他的脑子被升腾的怒火占据，无论是陈修成的失约还是宋壑的突然出现，一切不在计划之内的变化都让他感到烦躁。
宋壑喊了几声，见吴进山没有回应，又加快步伐，小跑绕到对方跟前，忙把手机伸过去，指着屏幕上面的照片问：“猛1，找0？”
即使照片上的人的鼻子打了码，吴进山也能一眼认出，正是那天在圆形装饰建筑里，陈修成为他拍的。
“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本人发的，”宋壑喘着气说道，他注视着吴进山惊愕的神情，毫不知情的模样，瞬间了然于心，“是修成吧？这事也就他能干出来。”
“知道不是我发的，你还来？”吴进山瞪视着照片，又目光锋利地扫过宋壑的脸。
他设想过多种不如意的可能性，也没想到陈修成会乱点鸳鸯给他找对象，而他现在只想回去把罪魁祸首揪出来问清楚。
宋壑没有放弃，继续追上去，吴进山腿长又走得快，他得跑着才能跟上，直言道：“其实你喜欢修成吧，可他是直男。你不会不知道，我们这类人最忌讳爱上直男的。”
那天陈修成不小心扭伤了脚，宋壑第一次见到吴进山的时候就对对方有好感。他也看得出来，像吴进山这种对他人不屑一顾的人，唯独对陈修成上心是代表了什么。
恐怕只有神经大条的陈修成是当局者迷，或许还有一个最不可逆的因素，陈修成是直的，他不喜欢男人。
“我喜欢谁关你屁事？”被戳到了痛处，吴进山目眦欲裂瞬时红了眼。
要不是看在宋壑是陈修成朋友的份上，吴进山一定会选择用行动让对方闭嘴。他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下使用暴力，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并不温文尔雅。他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和陈修成吵架，可不是对谁都有耐心。陈修成可以在他脸上揍两拳，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冒犯他。
然而宋壑也并没有退缩，依然苦口婆心地劝说：“可是直男和我们不一样，就算他们一时和你好，也只为新鲜刺激玩玩而已，时间一到就会全身而退，交女朋友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还会告诉你过往的一切不过是兄弟情谊，让你别往心里去。”
他像个经验老道的过来人，尝过了其中的酸楚，而对后辈做出忠告：“你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也懂得其中的利害，到时候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傍晚七八点，夜幕降临时分正是这条夜市小商品街人流量最密集的时候，吴进山步伐仓促，几度差点撞到人，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或许就如宋壑所说，他并非不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只是春心萌动由不得他。
“去Gay Bar玩玩吧，过了这片夜市，有一家新开的夜店和酒吧，多认识几个同类，你就不会总想着一个直男。”宋壑见自己说了许多还是不起效果，便大胆上前牵住吴进山，“我长得也不差，活儿绝对比一个直男好，你要不要试试看？”
“别碰我。”吴进山像是疯了般甩开宋壑的手，震耳欲聋的呵斥惹得整条街的人都仿若噤了声。
宋壑被推得后退一步，摔倒在地，街边人来人往，他追吴进山追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吃力还不讨好。
身材高大的男人如黑夜里的鬼刹驻立于亮起的街灯前，朝他投下巨峰般可怖的阴影，吴进山连客套话都懒得说，决绝得有些不近人情。
这样的吴进山与他印象里的吴进山相去甚远，宋壑这才意识到或许自己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切不过好感美化了想象。
他不由得发怵，任由对方离去再也不敢往前追，只在那道背影即将消失在马路尽头时，壮起最后的胆，双唇翕动，用颤抖的声线喊去：“你考虑考虑呗，我比他合适。”
与陈修成一同走过的路，距离学校不过十几分钟，如今一个人走却显得孤寂又漫长。
吴进山在路上打了个电话给陈修成，话筒里传来的背景音尽是游戏音效和鼠标键盘的敲击声，他听不清也说不明白，只好让陈修成下楼，在宿舍的围墙外等他。
陈修成还不明就里地回问：「怎么了？你不是在外面玩吗？」吴进山就把电话给挂了。
秦海大本科宿舍楼外有一处较为隐蔽的墙角，从墙内生长出来的大树枝叶茂盛，遮盖住了大半个墙面，只留角落里一块阴暗处，从墙根往上覆满了苔藓。
学校的宿舍楼区近些年修葺过，包括这面墙也是新砌的，但这处墙角不知是否有人经常攀爬过，明显有些凹凸不平的踩坑。
吴进山等了三分钟不见人影，便径直上楼去找人，结果发现陈修成接到电话后全然没当回事，还在林路的宿舍里打游戏。
赵锡见吴进山面色吓人，担心情况不对，拉着林路想跟下去瞧一瞧：“怎么办，吴进山把成哥拽下去了。”
林路继续打游戏，没理，只随着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说他们同一个宿舍的感情好，能出什么事啊。”
八九点的宿舍楼外人少，陈修成几乎是被吴进山架着走的，他踉踉跄跄几次被拽得差点摔倒又被吴进山捞起拖着走，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要紧事不能直接说，非要把他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干嘛啊，别走那么快。”陈修成游戏打得正上头被拉走，烦不胜烦地拍打着吴进山的胳膊泄愤，“你不是和宋壑在约会嘛，回来做什么？”
一提到宋壑，吴进山好不容易压制着的怒火又冲到了满点。
“删掉！”他把陈修成带到墙角，揪着领子抵到墙上命令道，“你是不是用我的资料在什么交友软件上注册了账号？删掉！”
陈修成想着大概是吴进山小肚鸡肠的毛病又犯了，专门回来和他计较这件事，但见吴进山无比恼怒的模样，又想着不经同意就把人家照片放网上确实不妥，便有些心虚地拿出手机，听话地操作起来。
他慢条斯理地做给吴进山看，自己是怎么删除资料注销账号的，以免日后吴进山又跟他翻旧账，顺便问问对方的约会情况：“那宋壑呢？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他可是我千挑万选给你找的对象。”
又是宋壑，陈修成三句不离宋壑真让吴进山忍无可忍，直把他稍微找回的想和陈修成好好谈谈的丁点理智都消灭殆尽，禁不住讥讽道：“千挑万选？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闻言，陈修成停下了准备摁下注销账号的手指，抬头错愕地望着吴进山，是要为自己的‘用心良苦’打抱不平：“宋壑哪里不好了？不是，宋壑哪都好，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学习好，人体贴，会说话，就年纪比你大两岁嘛，也没差很多呀。”
“既然这么好，我可不能耽误了他。”吴进山咬着后牙槽，模样恨不得把陈修成生吞活剥了。
陈修成倒是习惯了吴进山总是张牙舞爪地对着他，并对对方时常的暴跳如雷不以为意。
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吴进山表示和宋壑没成，自己有些莫名地高兴。
见朋友没脱单，陈修成认为这种事自己心里乐一乐也就罢了，嘴上总不能幸灾乐祸对方，便惯常回道：“你和他怎么能叫耽误呢？你也很优秀啊。”
“是嘛？我哪里优秀？”吴进山一时好奇上了。
“你……你长得帅，身材好，成绩好，会踢球，会游泳……还会很多东西。”陈修成转了下眼珠子想了想，接着又说远了，浑然不觉地掐着手指头数落道，“就不爱说话，整天臭脸，有点傲慢，歪理特多，技术差……”
眼见吴进山扭头就走，陈修成这才恍然自己说过了头，又慌忙解释：“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些都可以慢慢改的嘛。”
他伸出手想叫住吴进山，不料吴进山又突然停下，转过身来，使他措手不及撞上对方硬实的胸膛。
“我我我……我说错了……”陈修成护着撞疼的鼻子尖，眯起眼睛偷瞄吴进山的表情。
“那些你都不满意？不喜欢？”他心想吴进山可真挑，又道，“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啊？我可以帮你找。”
“你！”吴进山骤然吼了一声，差点没把陈修成吼聋。
陈修成惊得捂住了耳朵，真想骂吴进山有病。
“我？我怎么了？那你总是找我做练习就不对了，说了买飞机杯，你也不要。等等哈，你不会阳痿了吧？”他承认自己说这话是故意戏弄吴进山的，谁让吴进山总对他大呼小叫。
没想吴进山却接了他的话：“对，我阳痿了，这不没把你伺候舒服，遭报应了。”
“那我得帮你找医生。”陈修成没细想，脱口而出。吴进山没反驳他，反而承认，这件事可大条了。
“陈修成！”吴进山又吼了一声，他感觉自己左胸那块疼得厉害，沉甸甸地压着胸肺，使不上劲呼吸。
夏日的夜晚闷热黏腻，亦如此时他焦灼的心情与压抑的情感。吴进山忽然有些明白了，如今的局面或许是他自作自受，是他克制不住，是酒店那晚冲动的报应。
“好，我懂了，如你所愿。”吴进山眼眶泛红，他从陈修成的眼睛里看不见半点希望，“你要是不想，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了。”
“不是，你懂什么就懂了？”陈修成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他追上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奔跑隐没入阴暗的楼道里。
吴进山向来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却时至今日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越界的那个人，原来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