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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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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选址最终定在维拉索尔旁边的一个国家,那里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春天,考虑到苏枕澂喜欢雨天,沈曜珩甚至想要不要给他人工降一场雨,最终被苏枕澂回绝,他虽然喜欢雨天,但婚礼这么重要的场合还是不要下雨的好。
西服定制了很多套,苏枕澂说婚礼就办一次,其实可以不用定制那么多套的,但是沈曜珩告诉他如果他愿意,那么他将每年为他举办一场婚礼。
苏枕澂说那怎么行,他会变老,会变丑。他没有说完接下去的半句话,但沈曜珩听到了。于是捧着苏枕澂的脸捏了捏,极其认真地盯着他说:“我们当然都会变老,这是生命的必然。但如果时光的流逝让相爱的人背弃彼此,那只能说明,那份爱从一开始就未曾扎根。苏枕澂,看着我,我会在今后的每一天都能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沈曜珩更爱你的人了,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爱你而生,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着你,永远不变。那么,你会一直爱着我吗?像我这样爱你。”
沈曜珩当然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目的并不在于确定苏枕澂对他的爱,这个问题他早就知道答案了,他只是想让苏枕澂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爱他,也有人需要他的爱,他可以完完全全把自己的心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会的,一定会的。”苏枕澂抱了他一小会儿,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枚橙子形状的胸针,塞在沈曜珩手里,问:“可以帮我戴上吗?”
沈曜珩恍惚片刻,认出那枚胸针是苏枕澂坠江前拥有的东西,那是他送给苏枕澂的礼物,只记得他追苏枕澂的时候送了很多礼物,但那些礼物多到数不清,杂到记不清,没想到苏枕澂还留着。
沈曜珩笑起来,为他戴上那枚胸针,然后抬起他的手,取下前段时间为他戴上的戒指,说:“一会儿给你换个新的。”
苏枕澂勾一勾嘴角,问:“我给你挑的戒指呢?”
“在花童那里。”
苏枕澂现在像一个百变宝箱,不知道又从哪里变出一个戒指盒。
沈曜珩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一会儿用这个换掉吧。”苏枕澂依然用过去那副模样,低着头,微微笑着,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柔声柔气地说:“这个戒指是……是你送我这个胸针之后买的,我原本是去给你挑回礼的,挑完回礼之后我又鬼使神差走到了戒指区,这枚戒指太漂亮了,我觉得它很适合你,比我那天和你一起挑的戒指还要漂亮,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当初会毫无征兆地买下一个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用到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居然还是一枚适合你的戒指,但是……可能、我想……大概当时我,我有点喜欢你。”苏枕澂的耳根红透了,没有抬头看到沈曜珩那双微微湿润的眼睛。
沈曜珩不知道苏枕澂居然在这么早之前就为他挑选好了戒指,这比他想象的要早得多,“我就知道,我这么有魅力,橙子先生无论如何都会爱上我的,这就叫宿命——一枚戒指的宿命。”沈曜珩笑起来,庆幸上天给了他们一次重逢的机会。
“这个算是惊喜吗?”苏枕澂问。
“你今天给我的惊喜可不止这一个。”沈曜珩说,又觉得不太满意,微微俯身凑在他的耳边说:“其实从在维拉索尔找到你的那天起,每天都是惊喜。”说完捏了捏苏枕澂的耳垂。
正巧这时沈恪大大咧咧闯进了房间,从他的视角看,就是他哥像只大灰狼一样在逗一只十分可爱的小猫咪,不禁翻了个白眼:“光天化日刷流氓。”
沈曜珩对于这个破坏他们二人世界的外来人员感到不满,忽然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这让沈恪后背发凉,直觉没有错——下一秒他就收到了他哥递过来的戒指盒:“小花童,把那个你嫂子一会儿要给我的戒指用这个换掉,别搞错了,能做到吗?”
沈恪终于被沈曜珩的一肚子坏水泼了个措手不及,语无伦次地指控沈曜珩:“王行!!!你!我特么……我可是已满十八周岁的成年人!你居然!让我当花童!?”
“上次跟我要的是哪套手办来着?那套手办的最后一位收藏者好像是曾叔叔……”沈曜珩双手抱臂,对苏枕澂抛了个媚眼说。
“当!当的就是花童!这花童非我莫属,全场都找不出第二个比我更适合当花童的你说是吧嫂子,我这就去完成沈总的任务。”沈恪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然后迈着战士奔赴战场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苏枕澂:“嗯……?这……合适吗?”
沈曜珩:“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吉祥物,算命先生说他四柱无煞,满盘吉神,中到过最少的彩票有五千,他当花童再合适不过了。”
“哦……”
婚礼请来了不少人,沈家那边的亲朋好友来了多半,苏枕澂给方桥漪发了请柬,不知道能不能来,钟格早就到了,还带了几个苏枕澂顾问期间俘获的迷弟迷妹。
“我去准备准备上场,等会儿我喊你名字你再上来。”沈曜珩嘱咐道,轻轻吻了下苏枕澂的额头。
“好。”
阳光倾泻在如茵的草坪上,中央矗立着鲜花与白纱缠绕的仪式花架,一条缀着花瓣的小径延伸而出,宾客座椅环绕其间。微风轻拂,纱幔与花枝摇曳,远处葱郁的树木投下斑驳光影。
宾客们纷纷落座,桌子上的红酒杯映出角落的一个人影,是方桥漪。
她刚刚参加了一场时装周,匆匆赶来这里,一席酒红色高定礼服早在几个月前被设计好只为等待这一天。
她不可避免想起了方昭蘅,和苏枕澂一样,她想了很久方昭蘅的死,想了很久方昭蘅到底为什么死,但是其中有一条原因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只有看了苏枕澂手里的那封遗书才能明白:方昭蘅想用她的死换苏枕澂的自由,从此他不必再挂念这个所谓的“家”,他可以无忧无虑作盘旋在蓝天的飞鸟,不问归期。
苏枕澂凝望着窗外的蓝天,露出复杂的神情,往后余生他恐怕都不会释然妹妹的死,唯有带着那份不能释然的情怀好好活下去。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出今天的新郎官——沈曜珩先生!”
掌声席卷整个婚礼场地,惊起了不远处沙滩上停留的海鸥。
沈曜珩身姿挺拔,步履从容,那份浑然天成的倜傥在炽热的光线下被无限放大,黑色西服上的钻石在阳光的照耀下迸发出无数道锐利而璀璨的光箭。
暗影如墨,温柔地包裹着角落里的苏枕澂。他屏息凝望,视线穿透喧嚣的人群,牢牢锁住那团在阳光下肆意燃烧的光华,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贯穿心脏,那是一种尖锐而圆满的痛楚,一种被命运之矢精准命中的悸动。
“让我们来请出橙子先生——我的爱人——苏枕澂!”沈曜珩接过主持人的话筒,目光穿过层层阴影落在苏枕澂身上喊到。
苏枕澂笑起来,缓缓走向他,橙子胸针搭在纯白西服上,在胸口隐隐发烫。
这么一位唇红齿白的先生,终于回到了沈曜珩的身边,这不是梦,却比梦更像梦。
台下的曲澄纭已然抱着方桥漪哭成了泪人:“太感人了!你是不知道,沈聿修当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你看看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他都老了……”她狠狠抽噎了几下还不忘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让无懈可击的妆容不被眼泪刮花,“太感动了!……”
方桥漪看着隔了一个座的沈聿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哪里老了……我现在不一样是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到底在失落些什么……”沈聿修一下又一下地递过去纸巾小声嘀咕着。
钟格拿起红酒抿了两口,眼底是不尽的祝福和一丝说不清的复杂情感。
“……”带着婚礼进行曲出场的沈恪弟弟双手捧着戒指盒,站在一众手捧鲜花的小孩儿前面,一改平日的嘻哈风穿搭,身着正装为这对新人奉上戒指。
沈曜珩一手握着戒指盒一手握着话筒,跳过了原本要回答我愿意的环节,深情注视着苏枕澂,掷地有声地说:“三年前或是现在,苏枕澂或是向橙,健康或是健康,富有或是富有,我承诺,终此一生唯爱一人,我要让我的爱人——苏枕澂先生,得到这世界上最浓烈的爱,苏枕澂先生——你是否愿意相信我?”
沈曜珩从没这么庄重地叫过一个人的名字,苏枕澂心头猛的一颤,笑着滴下一颗泪珠,他曾以为自己今生今世都不会遇到那么一个人,这世界竟然真的有人爱他。
他抬手扶住沈曜珩的手,对着话筒说:“我愿意。”
“啊!……”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沈恪爆发出惊人的尖叫声:“我哥终于有人管了!啊!——”
戒指环住两颗相依的心,他们在满堂祝福的目光中相拥,将这一刻铸成永恒。
“苏枕澂,我爱你。”沈曜珩将头埋进苏枕澂颈窝里说,泪水滴在苏枕澂的皮肤上,灼下爱的烙印。
相拥一笑间,万籁俱寂,身后,是万丈绝渊沉寂;眼前,是余生坦途铺展。
从此,十指相扣处,便是最安稳的渡口,再无深渊能隔断相望的目光。
爱已渡尽劫波,深渊化作脚下的基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