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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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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老师，好久不见啊！”方悦可笑着打招呼。
她表现出一副友好的模样，梁醒是一点也笑不出来，这么一对比，在外人眼中，就好像是她的狮头没被选上，她因此敌对。
陈铎和杜修他们都是搞不清状况的，陈铎低头望着被梁醒紧紧攥着的小臂，他知道此时此刻梁醒在隐忍，而以梁醒的脾气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忍的，她要是不开心早就发泄出来了，陈铎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才好奇梁醒到底怎么了。
都不吭声，只有巩导指着杜修责备：“小杜啊，地上那些狮头还没通知拿走啊，赶紧处理掉，仓库不能放与拍摄无关的东西，都白给你们培训了。”
他又谄媚地对方悦可笑了笑：“方老师您先往这边休息一会，咱们稍后拍一个采访发官博。”
毕竟方悦可是半年前那场狮头争霸赛的冠军，比赛上了CCTV，获得央视的好评。一时间方悦可在狮头彩扎圈内名声大噪，她在穆家狮学手艺，同时也让本就有名气的穆家狮名震天下。
梁醒看人的眼神就是赤裸裸的仇恨，恨不得把方悦可撕碎了的那种，方悦可还是那副得体的样子，对巩导微笑着介绍说：“这是我师妹。”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陈铎，他震惊梁醒为什么会在穆家狮，震惊梁醒和方悦可既然师出同门，为何感觉俩人苦大仇深的。
还有，梁醒当年不是出国了吗？
“师妹，”方悦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装模作样地说：“把你的小性子收一收，回去给师父认个错，穆家狮还是有你一席之地的。”
梁醒忍到极致是真忍不了了，她就要冲上去，眼看跟人干起来，陈铎眼疾手快抱住她，她挣扎着大喊：“你别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要是没有穆家狮给你搭台子，你这出戏能唱起来吗？还真以为自己牛是不是？你是怎么拿的冠军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绝不跟你们同流合污！”
“哎哎哎，”杜修连忙跑过来帮陈铎一起把她往后拉，这旁边还有媒体的人，她这一顿输出搞得大家面面相觑，万一影响后期电影拍摄那麻烦就大了。
方悦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被气得不轻，只是碍于形象，没有发作。
“梁醒？”陈铎在梁醒耳朵边低声说：“先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
陈铎一开口，梁醒就收敛了大半，她瞪着方悦可，没有上前，眼睛里有泪珠在打转，一张脸上尽是委屈。
“呸！”梁醒狠狠啐了一口，转身去拿自己的狮头，她要拿着自己的狮头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可是带着五个狮头，又能往哪里去呢，她甚至都拿不完，这笔单子黄了，她和小可要喝西北风，睡桥洞了。
方悦可被领着去休息，旁边有人给她扇扇子，劝她消消气，杜修被巩导叫过去问话，巩导嚷嚷着大嗓门让他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仓库里领，丢了东西算谁的？
他声音很大，是故意说给梁醒听的，但梁醒装听不见，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她刚刚吼的那几嗓子已经够出气了。
梁醒在整理狮头的时候一双手伸了过来，是陈铎，陈铎攥住了她胳膊：“走吧，出去叙叙旧。”
梁醒一双眼睛湿着，她倔强着不看他：“不叙！有什么好叙的，别妨碍我。”
知道她心里难受，陈铎不跟她呛：“聊聊吧，我帮你想想办法，你这些狮头……很漂亮。”
梁醒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特别漂亮，”陈铎重复。
梁醒就爱听人家夸她做的狮头漂亮，就连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夸她几句，她也能高兴好几天，心里挺美的。
她叹了口气，想着人家不要她的狮头，她也不上赶着送，就现在这情况来说，那个秃头导演估计看她哪哪都不顺眼。
她蹲在地上，仰着脸看着陈铎说：“帮我把狮头拿走吧，先找个地方放。”
“拿不完，车里塞不下，”陈铎也蹲下来：“让杜修想办法就行，你先跟我走。”
“去哪啊？”梁醒问，她十年没回这个城市了，在这里她无依无靠。
“先去休息一会，”陈铎看着她的眼睛：“昨天熬夜了吧。”
梁醒低下了头，她感觉陈铎对她说这些话怪怪的，有那么一丝丝当年谈恋爱的感觉，别人都说陈铎爱摆臭脸，看着像一言不合就能给人干起来那种，但只有梁醒知道，陈铎是个很好的人，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他。
两个人蹲在一起像是在说悄悄话似的，梁醒扭头看了一眼秃头导演，压着声音诅咒他：“拍出来也是烂片！上架我就点举报！”
她就是过过嘴瘾，嘴里出出气，心里就好点了，陈铎带着她往外走，没走两步，梁醒突然叫住他，说：“我想拿一个狮头走可以吗？一个车里能放下吧。”
陈铎点了点头，立马说：“可以，你拿吧。”
梁醒回去拿了一个关公狮，大红色的，看着很喜庆，那么大一东西她抱在怀里，把她衬的很矫小，她看着陈铎笑了笑，说：“走吧。”
“你先出去等我，我给杜修交代两句，”陈铎说，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稳重成熟，让人觉得可靠。
梁醒抿了抿嘴，哦了一声，她走到外头到车旁边，把狮头放在后排，和张飞狮挨着。
这下她是真凄惨啊，不过她很会开导自己，两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没挣到钱，但全当提升手艺了，她坚信，只要她不放弃，早晚有一天她的狮头会大放异彩。
没一会，陈铎出来了，拉开车门上来，发动车子，开上大路。
陈铎调了下空调风口，没一直对着梁醒的胳膊吹，问：“这些年……还一直在做这个？”
他指的是狮头扎作，那是他们年少是约定好的梦想。
梁醒嗯了一声，闷声说：“你不也在醒狮吗。”
陈铎没接话，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路。
“哎？”梁醒问：“你怎么跑去拍电影了？”
陈铎是被杜修硬拉过去的，说是拍电影，让他给男主角当替身，当时陈铎觉得杜修真是神经了，后来得知是和醒狮相关的电影，可陈铎还是提不起来兴趣，杜修软磨硬泡，陈铎最终松了口，同意去试镜。
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上的，杜修很看好他，也托了关系，陈铎本不报什么希望，结果海选那天刚舞没一会，导演直接拍板，点名要他。
说来一点不意外，陈铎的相貌和身材堪比电影明星，他身上有功夫，又是专业醒狮的，从头到脚每一处肌肉都恰到好处，挑不出来毛病。
所以哪家的狮头好陈铎是有话语权的，但现在的情况很尴尬，因为一个小小的替身也决定不了什么。
“杜修推荐的，”陈铎看着前方说，说完就沉默了。
梁醒哦了一声，她心情复杂地看向陈铎的胳膊，举了十几年的狮头，那胳膊很有力量，上面有几条大大小小的疤痕，那都是小时候从桩子上摔下来留的印子：“飞狮堂还好吗？”
“就那样，”大热天的路上车少，陈铎边开边说：“飞狮堂现在就俩人，我和大壮。”
他嗤笑了声：“连鼓手都没有，我有时候接个演出，人家不让穿飞狮堂的队服，因为这个我拒绝过好多邀请，所以你看我现在，一事无成，前段时候大壮还委婉地提了提想退团的事，他要是走了，团里就剩我一个狮头了。”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陈铎自己都有些意外，这是他肩上的担子，他深深地隐藏在内心，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对另外一个人说出了口，有很多人问他现在难不难，他都笑而不答。
梁醒微蹙着眉头听，他知道飞狮堂当年经历了什么，那是陈铎舅舅一辈子的心血，飞狮堂也曾大红大紫过，后来落败了，名声也臭了，邻里街坊都在骂。
陈铎舅舅在离世前把飞狮堂交给了只有十九岁的陈铎，陈铎今年二十九，他十年如一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重振飞狮堂，给在天上的舅舅，舅妈一个交代，但很遗憾，他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仿佛这条路看不到头。
他陈铎的名字和飞狮堂是死死绑定在一起的，用他的话说他要和飞狮堂共存亡，但飞狮堂红遍大江南北的日子早已成了上辈子的事，现如今就只剩一个年轻人，牺牲掉自己的前途，苦苦支撑着它。
梁醒感到难过，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举步维艰，和陈铎的十年比起来，自己经历的事倒也不算什么。
陈铎也没问梁醒要去哪里，直接把车开到老城区的一家宾馆前，老城区有股萎靡的味道，老建筑，老景观，连人都是老的。
这家宾馆面积不大，不算很豪华，里里外外打理得很干净。
孙壮林在前台后面躺着打盹，陈铎敲了敲玻璃台面，孙壮林眯起眼睛，迎着半下午刺眼的光线，他看不清，但知道眼前人是陈铎。
陈铎一句废话也没有，直奔主题：“开间房。”
“妈的，”被打扰到睡觉，孙壮林很不爽，闭上眼睛翻个身继续睡：“自己去我屋睡。”
陈铎又敲了敲台面，孙壮林不耐烦地拿枕头盖住了脸，这时梁醒从陈铎身后探出头，轻柔地叫了声：“大壮哥？”
听见这个声音，孙壮林一开始没敢回头看，直到梁醒噗呲笑了一下，他才确定这不是梦，他一骨碌爬起来了，盯着梁醒看了好一阵：“我靠/我靠！”
他又看了看陈铎，像是在确认，许多话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陈铎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别误会，她回来办事的。”
开了间最好的房，梁醒睡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八点多才醒，她在房间里给小可打了个电话，她现在自立门户了，是当家的，尽管这单生意黄了，她也得硬着头皮给手底下人安慰几句，安慰到最后，她自己反倒成了被安慰的那个，毕竟她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
一觉醒来，她精神了不少，她之前跟孙壮林是铁哥们，也都是同龄人，自从离开这里之后，关系都慢慢断了，但感情不是虚的，她没一点扭捏，穿着大拖鞋下楼到厨房找点吃的。
前台那边有人入住，有人退房，孙壮林不在，是一个小姑娘在忙活，她走到厨房门口，门虚掩着，她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她手艺很不错，”这是陈铎在说话：“我看了穆家狮的狮头，背部竹条偏细，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我的大幅度动作，但梁醒的我应该可以。”
孙壮林和陈铎好多年的兄弟了，估计是陈铎把下午发生的事给他讲了，他说：“那你就跟他们剧组说，穆家狮的狮头你舞不起来。”
“没你想的那么容易，”陈铎一口回绝。
孙壮林叹了口气：“咱团里要是有钱就好了，有钱了咱就买下来，别人不要，咱们拿宝贝供着。”
陈铎笑了，没说话，他这么做，绝对不是帮梁醒。
梁醒站在门口感动的稀里哗啦，尸体暖暖的。
晚饭是在孙壮林家的后院里吃的，夏天的夜晚有风，孙壮林从外面饭店打包了几个菜，梁醒的关公狮和陈铎的张飞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都很有精气神。
梁醒要喝酒，谁都拦不住，她自从离开了穆家狮过的那叫一个艰难，她打算把自己的工作室解散了，说是工作室乍一听人挺多的，其实就她和小可俩人，她不会放弃梦想，只是不想耽误小可，她曾经说带着小可发财，现在看来还是省省吧，她短时间内没那本事。
她马上都奔三了，不是别别扭扭的小年轻，喝醉了，端着酒杯敬陈铎，是年少时的初恋对象，又不是什么仇敌，她大大方方的，说该说话说话。
“你是说那个方悦可的排名造假啊？”孙壮林一脸震惊地问。
梁醒一喝酒就上脸，红彤彤的一张脸上醉意朦胧：“我和她在穆家狮待了八年，她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嘛，她就仗着她爸她妈有钱，为所欲为。”
梁醒抱着个啤酒瓶转头去看陈铎，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很可怜，陈铎也看着她，他仿佛知道梁醒接下来要说什么，严肃地凝视着她。
“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谁拿冠军，而是资本把好东西埋没了，”梁醒越说越激动，音量不自觉提高了：“这是我们的信仰，是文化，不是谁有钱谁就说了算的！”
她掷地有声：“只要手艺比我好，输了我都认！但是不能胡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