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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走一段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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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走一段路
月光洒落，把两个并肩而行的影子，拖长。
本来寂静、神秘的宗陵，似乎剥开了遮盖其上的白雾，变得生机勃□□来，鸟儿在欢腾、植物在喜悦、小动物们在林间嬉戏……似乎，他们感觉到界域主人的好心情。
徒留弱小的十多个普通人，以及长青与吴桐一行。
四目相对，他们这是……又被抛弃了？
吴桐抬头仰望星空，长长吐出一口气。
“见色忘义啊！遇人不淑啊！”
走过护城河，贺无言抬头仰望高耸的城墙，指着城门一处缺损处。“一模一样。那里是之前我们喝酒时，西楼你喝醉了，一掌拍出来的。”
他们于春日暖风中踏马而行、于夏日炎炎中划船游湖、于秋风落叶中狩猎烤羊、于寒风腊月中红衣滑雪、于白日筹划千里、于深夜把酒言欢……
似乎，千年前发生的一幕幕，都深深刻印在记忆深处，每一帧每一贴，都记得格外清晰。
“倒是记得清楚。”
西楼失声一笑，抬手对着城墙长的瞭望处，打了个手势。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门后，有身背弓弩的弓弩手、一身铠甲的尖兵、骑马而立的骑兵……更有，身着普通衣裳的老弱妇孺。 ? ?
他们的视线，集体落在高大的男子脸上，不愿眨动一下，生怕下一秒，眼前之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言，去吧，独自走完这段路，我在观星楼顶等你。”
少年轻轻一推男子的后背，将人推入城中，而他……笑着转身，跟温傲、画师他们绕道离开，不去参与不适合他们的欢笑。
“大王，你想吃的酱香饼，老林给你烙好了。还放了牛肉。”
“大王，一会儿要来吃老朽煮的桂花汤圆。”
“大王，越来越帅了。”
“大王，一定要来桂阁，再给您画一幅画像。”
“大王，你之前定的黑袍，绣娘都给你绣好了。”
……
百姓们的问候，都是那般的淳朴。
他们这片区，特别是商业区附近的住户，跟大王最熟，小时候的大王就喜欢东跑西跑，可以说大王就是他们看着长大。
“大王，老王还在钓鱼，半天钓不起来。”
“大王，你必须给我们做主，左翼老是欺负我们。”
“呸，大王，明明是他们弓弩营的，抢人。”
“老大，老马不靠谱，管着战马不给。”
……
一个个士兵，叫喊起来，让整个场面变得有些……群魔乱舞。
贺无言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鼻子一酸。
半晌，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我……回来了。”
周围寂静了片刻，低低的哭泣声或是笑声，响起。
他们哭，哭陛下的不容易、哭他们的遭遇；
他们笑，笑陛下能安全回来、笑陛下还是跟之前一般。
闹腾许久，贺无言吃了酱香饼、又吃了汤圆、又喝了粥，还跟人连喝了十几碗酒，最后还是贺厉看不下去，拉开嗓子，吼了一声。
“好了！国师大人还在楼上等王上，正事要紧。”
提到国师还在等大王，周围人、以及还想凑上前的人，纷纷让出通往观星楼的大道。
“大王快去，别让国师等久了。”
“大王快点。”
“对呀，别让国师等久。”
……
大家都知晓，国师这些年很辛苦，建宗陵、四处奔波、抵御外来者、还要时不时把关于贺无言的转世消息，传回来。
对于国师，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敬仰。
贺无言看出这一点，笑了笑，拿了老王婆做的甜糕，直奔最高的观星楼。
一座高高耸立，似与天空链接的木楼，蜿蜒的楼梯一直盘旋而上，每过一大段便有一扇门，通往一层楼。
楼顶，是一片平坦的天台，没有护栏，少年坐在边沿处，双脚微微摆动，带起白袍随风舞动。
围坐在茶几边，温傲、苏素、画师、小皇帝齐齐看向贺无言，颔首打招呼，错身下楼。 ? ?
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过来，看风景。”
贺无言摆好甜糕，一屁股坐到白衣少年的身边。
举目望去，下方是成片的古色古香的建筑，能看到威严的中式国师府、能看到辉煌的皇宫、能看到高高屹立的城墙、能看到外围的护城河……
这里很高，风很大，却能看到，更为辽阔的风景。
“感觉如何？”
西楼歪着脑袋，询问。
“嗯……很好，每个人都很好。”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知道宗陵建立的原因是什么吗？”
贺无言目光落在下方的城市。
“是为了，让他们入轮回吧。”
“嗯，很聪明。”
西楼说着话，手指沾上茶水，在桌面为贺无言，画出宗陵的大概原理。
“天道规则不许灵、妖族入轮回。我把全部龙脉汇聚而来，作为地之力的源头；以宗陵的星空为天之力的源头；外围那些天生灵物，为五行之力的源头。现在就差阴阳两力，便能开启大阵，架起一座直通轮回的桥梁，送他们入轮回，结束长达千年的寂寥。”
“这要是说出去，能吓死很多人。”
贺无言可是差不多把《七策》完全看完的人，知道很多大型逆天阵法，可……没有一个，能和西楼所设下的阵法相比。
“数量太多，必定与天道正面针锋相对。唯一一次机会，不容有失。”
“你……现在跟老子说这些，搞得老子有点不安。”
贺无言皱眉，目光不愿放走面前白衣少年。
他感觉，至从自己进入宗陵，西楼好像是在托遗嘱，交代后事。
“当年你们因我，被那老家伙所骗，自愿作为祭品，因此化作灵，不得入轮回、留存世间千年，此乃我欠你们，可有些事情我办不到，给你由来。”
深深叹了口气，西楼伸手，一根手指头按住贺无言的嘴唇，示意对方先别说话。
“不要担忧什么，前面工作我已为你铺垫好，最后一步，你只要自信、大胆的迈出即可。”
话落，风停。
整座宗陵的时间，瞬间停滞在一个节点上。
掉落的水珠，停顿在半空；打斗的人们，动作悬停下来；还在欢笑的灵，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观星楼顶上的少年与男子，还能行动自如。
“记住，最后一步必须由你来迈出，大阵不容有误，只有一次机会。”
眼见西楼说话就要离开，贺无言连忙伸手，抓住少年的宽大衣袖。
“你会不会出事？”
“不会。”
“那你会不会死亡？”
“不会。”
“那西楼，这是什么？”
贺无言的速度很快，在少年错愕的瞬间，一把掀开宽大的衣袖，抓住纤细的手臂。
白皙的肌肤上，是红色的妖异纹路。
“毒。”贺无言声音坚决，不容面前的白衣少年狡辩。“你都解不开，如此情况，你还要冒险吗？最后一步，老子自己走，大阵剩下的事全由老子来完成。一年做不到那就十年，十年不行那就百年，大不了老子服下长生不老药，也来个千年。”
那份不安，告诉贺无言，他必须牢牢抓住，自己的爱人。
西楼抬头，望向对方坚定不已的神情，无奈一笑。
“都说了，我不会出事也不会死。”
另一手，抚摸上贺无言的脸，亦如他们初见之时，森林里，为男人擦拭鲜血的姿态。
暖暖的，是他的小太阳。
少年展颜一笑，白皙的手指，划过男人的脸颊，俯身。
清冷的气息，随着柔软的唇，强势入侵。
双眸瞪大，贺无言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老子亲了，你现在亲回来，是男朋友？还是延续第一世的夫妻？???
??? 悄无声息的抽回自己的手。
金眸低垂，盯着傻愣愣的小家伙。
“还记得我当初说的吗？待我回来，我们再办一场正式的婚礼。”
再次伸手，贺无言再次抓住。
“这一次，你不能骗我，不然……不然，以后不给你做饭吃。”
“好，我什么时候，骗过无言。”
独自站立在观星楼之顶，感受着身周禁止的时间，贺无言低头，把玩手中一颗赤色小丹药，眼中是少见的狠辣。
舌，舔舐过上颚。
有些，想吃糖了。
齁甜感，才能保持脑子转得快些。
“最后一步吗？说好了，不能骗老子，楼楼。”
老者濡很苦恼，也很憋屈。
他们部落进入宗陵的人，至少近五十人，差不多把仅存的人手，都带了出来。
谁知道，一入宗陵，就被分散开，老者濡身边也就三个晚辈。
走了一路，心中对于宗陵更是畏惧。
第四天晚上，一个晚辈，在他毫不察觉的情况下，被幻术迷了心智、突然自杀。
更绝的是，宗陵里居然有上千数量的军队，有组织有纪律。他们如羔羊般，被驱赶着往前跑，直到只剩下他一人，落入漆黑的地洞。
没有出路，没有光线，这里似乎是个密闭的空间。
“或许，我会死在这里？”
老者濡很是不甘心。
他还没有，杀死那个欺骗自己的少年；他还没让部落与神殿重回巅峰；他还没有去把沈岩的尸体带回部落埋葬……还有很多很多事，没有做。
黑暗中，老者濡想了很多。
他想起了自己还是大祭司时，在河岸边捡到了一个漂亮的婴儿，那双金色的眸子，真的很漂亮、很美，那是神明才拥有的眼睛。
他把婴儿带回部落，宣称婴儿是部落的新任圣子，那时，他觉得，自己的霸权还有续命几十年，圣子不过是他的傀偶。 ? ? ?
圣子长得很快，外表与他那双金眸般漂亮，肌肤嫩滑白皙，甚至小小年龄，便获得了神的认可。
改变，是在孩子五岁时。
他得到消息，将有神降临人间，他丢下年幼的圣子，带着部落最强悍的战士，离开部落前往西域，前往千年冰封从未有过绿色的森林。
在冰封的湖泊边，他带领战士，再次遇到了圣子。
阳光落在圣子身上，神明降世，特别是当那双金眸，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刻，他告诉自己——面前的孩子，真的是神的转世，那双眼睛是最好的证明。
圣子不再是圣子，他是神，仁慈的神降临世间，怜爱他们。
为了庆祝神明的降临，十四座神殿举办了盛大的仪式，提前走遍每座神殿，甚至……他们为了在神明离开以后，为储存神明的身躯，开始修建天宫……
神，是仁慈的，是不爱世人的。
神，不爱搭理部落事物，他变成了神的代言人，他是唯一能伺候神的仆人。
（跟我走一段路、观一路景、听前尘往事；陪我看一场戏、演一段剧、落下最后帷幕；与我饮一壶酒、唱一曲歌、赏一轮圆月。）
